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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赠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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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在树上。”谢玉霖一时缩了半头,说话也有些结巴。
“什么!”
“她肯定会没事的,那树上隐蔽的很……”陆子渊扭头便直接御剑而下,谢玉霖心中有愧,不由地追在后边一块飞下云头,嘴上还不断地解释着。不一会陆子渊便已经离了他几丈,谢玉霖依然嘟嘟囔囔,已经不是向陆子渊解释,而是为自己安心了。
陆子渊火急火燎地冲下云层,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湖边的那株古树。心中不断地念叨着不许有事,不许有事。
然而那黑衣人分明是全身而退的,假如他撞上阮舒……
陆子渊不敢接着想象下去,只能拼命地加快速度。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陆子渊已经冲到了古树之旁。他绕着古树绕了十多圈,甚至都想将那棵古树劈开看看里面,然而根本不见阮舒的一点踪影。
陆子渊的心一下沉下去。
谢玉霖追下来,就只看到陆子渊正蹲在那棵古树下发呆。他心知不好,不由地放缓步子,悄悄地上前去想安慰一下陆子渊,哪想到陆子渊忽然跳起来,照他脸上就是一拳。
谢玉霖的鼻血登时就流了出来。
陆子渊呼呼地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玉霖,拳头仍然攥地死死的,却只是扬在空中,再没落下。
谢玉霖低着头上前了一步,如果这样陆子渊能解气,他宁愿陆子渊多打他几拳。
谢玉霖低头等着陆子渊的拳头落下。
然而久久都没有动静,谢玉霖抬头,发觉陆子渊正盯着空中发呆,表情古怪。
“……”谢玉霖顺着陆子渊的目光望去,一时也傻了眼。只见阮舒正晃晃悠悠驾云在半空中左冲右突,一个不小心,还差点从云头跌下来。谢玉霖认得出,这阮舒使的正是他教给她的穿云术。
看来这阮舒并不是失踪了,而是去练习这穿云术了。
谢玉霖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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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舒的“不听话”,让陆子渊的脸一直冷了三天。
阮舒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谁让他们都不带她,她自力更生,陆子渊还有意见,真是难伺候。
谢玉笙在湖边吹了一宿的凉风,终于鼓足勇气跑到族长那里承认了这一切全是因他而起。他本来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场暴风骤雨,没想到族长只是哈哈一笑:“笙儿终于长大了。”
陆子渊把那老医者的住处告诉了谢玉霖,谢玉霖兴奋地迫不及待跑去通知司马清,浑然忘记了自己妖族的身份,结果惹起了镇上的一通小骚乱。
不过好在谢玉笙半路跑来帮忙,总算没给司马清带来大烦扰。
就在谢玉霖张罗着要帮司马清寻医的时候,谢玉笙忽然跑来告诉他,陆子渊和阮舒要启程回去了。不再针锋相对以后,两人居然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因此谢玉笙跑来通知,谢玉霖扔下手头收拾的东西就连忙跑到了云来客栈。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阮舒他俩已经退房离开了,黄掌柜此时说起来还是不住地唉声叹气,多好的女婿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谢玉霖怎么可能让他们这么悄悄走了,和谢玉笙对视一眼,俩人返身就向镇外跑。
出了镇子,两人驾着云头寻了一个多时辰,才在谢玉霖最初遇到阮舒的那条山道旁发现了阮舒他们的身影。
阮舒正抱着水囊喝水,陆子渊却闭目在树下休息。
谢玉霖他俩连忙按下云头,几步就跑到阮舒他们身旁,生怕他们再偷偷跑了。
“居然连句话都不说就走,太不够意思了。”谢玉笙快言快语,阮舒咂摸咂摸嘴,“哎呀,这不是怕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哭鼻子难看嘛。”
一句话惹得谢玉笙和谢玉霖同时大笑起来。陆子渊却只是站起了身,却并不说话。
谢玉霖瞅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阮舒,向前一步走到陆子渊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匣递给了陆子渊。
陆子渊并不接,只是拿眼神询问里边放的什么东西。谢玉霖见陆子渊没接受的表示,转头便塞给了阮舒。
“什么东西?是好吃的么?”阮舒在谢玉霖拿出木匣那一刻眼睛就已经直了,谢玉霖刚有要给她的意思,她立刻喜滋滋地伸手抱过,也不理陆子渊警告的眼神,径直将木匣打开了。
哪想到木匣打开以后,里边静静地躺着五六个红通通的石头,阮舒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水,一肚子的兴致全消了:“谢玉霖你太不讲究了,哪怕你给我带块麻糕呢!”
阮舒嘟嘟囔囔抱怨着,陆子渊已经劈手夺过木匣,要将它塞还给谢玉霖,谢玉霖如何肯依。
“这东西如此贵重,子渊绝对不能收!”木匣里放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赤龙金。本来陆子渊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得到这东西,然而在得知这赤龙金竟是碧龙族族人飞跃龙门失利时伤者的血液凝成,陆子渊就再没提过赤龙金的事。
“陆少侠,你听我说。这赤龙金是我族人鲜血凝成,若是旁人我碧龙族断不会轻易相让。但陆少侠拔刀相助之高义,我族人钦佩万分,这赤龙金若能助陆少侠炼的一柄称心法器,那将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陆子渊还要推辞,谢玉霖却是长揖不起,陆子渊正觉无措,阮舒一把抱过道:“全是朋友的一片心意,那么忸怩做什么!以后你来看他,再送个更贵重的不就好了!”
谢玉霖和谢玉笙迭声应和,陆子渊想着再推托不受也忒不洒脱,于是便坦然受了。
陆子渊将木匣仔细地收好了,阮舒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酸。出来一趟陆子渊又逞了英雄,又得了实惠,自己呢,除了在棵大树上扑腾了半宿,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叹气。却没想到谢玉笙忽然凑到她旁边道:“是不是羡慕啊?”
“我羡慕他做什么。”阮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阵别扭。
“对,别羡慕他,你以后指定比他强。”谢玉笙悄声说着,阮舒只觉得一阵舒畅,“没想到你这人儿还挺上道儿的啊,恩,你这个朋友,我算交了。”
“是吗?”谢玉笙也没想到阮舒如此爽气,他本也是个干脆之人。于是从袖中掏出一个乌溜溜鹅卵石一样的东西,“哪,朋友送你的见面礼!”
阮舒托在手里仔细研究了半晌也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既然是朋友送的,管他什么呢,是一片心意就成。于是阮舒也不再打量,将那块鹅卵石往怀里一揣,大大咧咧地揽过谢玉笙的肩膀道:“等我下次来啊,给你带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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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笙送阮舒那块“鹅卵石”虽然看着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圆滑可爱,触手清凉,阮舒路上便不时拿出来把玩,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仿佛怀里放的是比赤龙金还宝贝的东西。
陆子渊自离了千思镇后脸色稍有和缓,发现阮舒这么宝贝别人送的石头后,一时脸色又晴转阴来。
“不就是一块石头。”陆子渊不由地暗地里嘀咕,将刚买的点心攥了攥,最后头一扭跑到一边狠狠地啃了一口,再不愿意看阮舒那边。
却说阮舒在树下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玩着那块“鹅卵石”,忽然嗅到一阵清甜的香气,不由地顺着香味一路找到了陆子渊那里。发现他正靠在一个歪脖树上啃着糕点。
那叫个狼吞虎咽,几乎是一口一个,好像跟怀里的点心有仇一样。
“喂,哪有你这样吃点心的,根本就品不出味儿。”还容易噎到,后半句话随着口水又咽回了阮舒的肚子里。
陆子渊哪里想到阮舒会突然出现,慌忙转过身,却不想刚才吃得太猛一下子噎到,一张晰白的脸憋得通红,眼睛里甚至有泪珠在打转儿。
“有那么饿吗?”阮舒看陆子渊眼圈红得像兔子一样,顿时善心大发,帮他拍背顺气。
陆子渊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这次格外窘迫,居然被阮舒抓到偷吃,不知道要被她笑到什么时候。
一时只顾着低头咳嗽,却没想到阮舒凑上来帮他拍背。陆子渊直咳得耳朵根儿都出现了可疑的红色。
阮舒只以为陆子渊是咳得厉害了,于是转到他身前,一把扯过他身上的水囊:“别光顾着咳了,喝水呀!”
陆子渊看着阮舒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焦急的神色,忽然心情莫名地好起来,接过水囊痛快地灌了一大口。
“陆子渊你最近很奇怪啊,以前没这么别扭啊。”阮舒忽然自言自语似地开口,陆子渊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又咳了起来。
“喂,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就直说啊,居然还躲起来偷吃,忒不厚道了……”阮舒本来是气势很足地质问陆子渊的,但是看着陆子渊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想到人家手上的糕点本来就是人自己买的,一时也没了底气,说到最后直接就想开溜。
陆子渊却是一下拽住了要跑的阮舒。
阮舒慌忙回头,一时惊疑不定,她实在搞不懂哪里又惹到这尊佛爷了。
“拿着!”陆子渊把怀里剩下的糕点塞给阮舒,咬着唇犹豫许久,终究一低头走到远处坐着去了。
只是阮舒有一刻的恍惚,觉得陆子渊望着自己的眼神居然有些委屈难言的意味……
莫不是自己眼花?
不过阮舒也没顾得及考虑这些,因为怀里的糕点正散发出醉人的香气,阮舒忙不迭地拈起一块放到嘴里。
啊,再幸福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