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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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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白纯是和顾夏一起睡的,两人捧着零食,看了半宿卡通片,后来双双倒在地毯上呼呼大睡。
梦里,有关那只纪念玩偶的场景再次浮现,男人、女人、晃动的玩偶……她看不见男人的脸,只有一个挺拔宽厚的背影,海蓝色的西装外套,手肘支在桌上,好像和女人正聊着开心的事……他到底是不是锦生呢?和从前每次出现在她梦境里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
第二天一早,因为一夜不停重复的梦魇,白纯疲倦极了,还在半梦半醒中,门被敲响,白纯无意识哼哼,疲倦中添了点烦躁。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传来,床上的两只懒虫一起揉开眼睛坐直身子,然后,白纯就听顾夏口齿不清地叫:“妈妈——”
付曼和麦俊昨天出差,无暇照顾顾夏,本来打算送到顾语声这里,哪知来接顾夏的竟是段景修。
对于顾语声的这个来路不明的混血弟弟,付曼一直难以完全信任,思来想去,在外地的工作一完成,就搭凌晨的班机赶回来,结果恰好看到这一幕——一个陌生的光头女人和顾夏从同一张被子里起来。
顾夏一见付曼,立即下了床,伸着手臂小跑过去:“妈妈……你怎么来了?”
付曼把女儿抱起,审视的眼神从在白纯身上反复梭巡,微微皱眉,转过脸,表情慈爱起来,问顾夏:“你爸爸呢?”
顾夏眯着睡眼:“爸爸……出差了,今天下午才回来。”
付曼强忍着沉住气,看见满地毯凌乱狼藉的饮料罐、薯片和各种零食,火气更大,那个段景修果然靠不住!
陈姨见付曼的脸色都变了,连忙将散得乱七八糟的零食袋子收拾起来,介绍说:“这是白纯小姐,顾先生的客人。”
付曼没心思再听下去,从地上拾起顾夏的衣服:“陈姨,我先我把顾夏接走了,等顾语声回来,麻烦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高跟鞋声哒哒哒地走远,白纯看看空荡的门口,猛地扯过被子盖住头。
陈姨抹了把汗,以为这“顾太太”被气走,白小姐又要大发脾气,岂知被子里的白纯只是蹬踹了两下,闷声吼:“烦人,烦人,真烦人,吵人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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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白纯才从陈姨口中得知,原来早上踩着高跟鞋带走顾夏的就是顾夏手机里的漂亮妈妈,顾叔叔原来的老婆。
饶是白纯再迟钝、再糊涂,也明白离婚这事背后隐藏的含义——顾语声曾经和这个女人很亲密过,亲密到可以嘴巴对在一起、身子搂在一起、最后睡在一起的程度。
白纯吸吸鼻子,有点不开心,问:“陈姨,你知道顾叔叔为什么和顾夏的妈妈离婚啊?”
陈姨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谨慎说:“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生活得不合适。”
白纯咬着调羹追问:“怎么个不合适法呢?”
“……”陈姨窘迫,看了看手里的瓷锅盖,手一偏,扣在了白纯面前的果汁杯上,急中生智说,“这就是不合适,不配套,锅子的盖应该盖在瓷锅上,不是玻璃杯上,顾先生就像这个锅盖,付小姐就像这个玻璃杯,本来就不是一副……”
说完,陈姨面苦一下,赶紧把桌上的餐具通通放进托盘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啊……”白纯似懂非懂地摸摸头,看着陈姨消落跑的背影,唤道,“陈姨,你别走啊,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啊?是锅子还是玻璃杯?”
这个问题搞不懂,白纯是不会罢休的,等陈姨从厨房出来一直这么缠着她讲述锅盖与玻璃杯的原理,到了中午要做饭的时候,陈姨实在扛不住了,就“稍微”提一下。
“付小姐家里农村的,穷山恶水的地方,据说地图上都找不到,不过这孩子挺厉害,能考上大学不说,还当了顾先生的秘书,后来怀上顾夏就顺理成章和顾先生结婚了。”陈姨回忆回忆,接着感慨,“其实这婚吧,根本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付小姐虽然是个能耐人,顾先生那也是人中龙,谁让付小姐出身放在那里呢,顾老先生那头儿一直不同意,俩人总因为这事拌嘴……唉,可怜夏夏了,那么小……”
“还有啊,付小姐怀孕那阵,眼瞅着孩子快出生了,非要回老家见她爸她妈,结果刚到地方顾夏就出生了,多险,要是这是我儿媳妇,我也快气断气了……还有还有啊,别看付小姐出身不好,身子骨可娇气了,这不吃、那不吃,这过敏,那过敏,一天到晚找我茬……现在寻思吧,可能那个时候她和顾先生正冷战,所以可能看啥都不顺眼,连看见顾先生最爱吃的芒果都能气上个把个钟头。”
陈姨发泄似的说完,心里舒坦了,转身走进厨房重地做午饭。
趴在沙发上的白纯脑袋有点胀,运转好一会儿,才将这些讯息整理好,觉得,陈姨的话总是比她做的食物更难消化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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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声回到家,比计划中的早,原因是昨天半夜他接到段景修的电话,内容是——
顾锦生曾经是那家冷饮店的常客,两年多以前,冷饮店刚刚实行会员制,顾锦生正是那家店的第一批高级会员,而那个纪念版玩偶根本不是抽奖得来的,而是店里赠送给他们入会的其中一样小礼物。
只不过,当时店员并不知道此顾锦生就是顾语声的弟弟,而且这个名额一年到期后没有再续费,资格被自动取消了,才没有对顾语声提到过。
也就是说,白纯看见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失踪前不久的顾锦生。
顾语声迫切想知道以下发生的事,当听见“资格被自动取消”这几个字,他想起了母亲去世后,家里会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我们为顾太太的过世感到难过,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退还顾太太在我们学校缴纳的费用,请注意查收。”
然后半个月之后,一笔钱被退了回来,还奉上一个通知来电:“单羽灵,学员资格已被注销。”
单羽灵年轻时是名演员,确切来说,是名花瓶女演员,二十六岁嫁给顾长计之后,她退隐下来,专心为他照顾家庭、生孩子、养孩子。
顾语声记得,父亲生意越做越大那些年,单羽灵是极为忧郁的,尤其在剩下锦生以后,身体和精神状况都越来越糟。
一次偶然,他隐隐约约听见顾长计和单羽灵争吵,内容是说她有脸无脑,应该多去补补脑。
再后来,单羽灵开始去一些私人办的技能学校报名学习,包括烹饪插花之类——
那些电话就是学校打来的,还有一些美体美容院大概也会做类似的询问,办好手续之后附赠这样一通电话。
一个人去世了,最痛苦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身边爱他的人。
他们要经过很久很久,确认一遍又一遍,才肯把那个残忍的事实从心底挖出来:他永远的离开了。
白纯见到这样一个顾语声——眼睛里面掺杂着血丝、满脸疲惫,眉头皱的小山一样高,微微慌神:“顾叔叔,我以为你晚上回来。”
顾语声将公事包递给陈姨,望着眼前的人无端楞了下。
白纯见状,嘻嘻地从身后献宝似的拿出一样金黄色的东西:“哈哈,你看,这是什么?芒果,顾叔叔最喜欢吃的芒果,你回来这么早,算我奖励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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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熟透了,金灿灿的,和白纯眉眼弯弯绽开的笑容一样,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即使他前一秒还想逼问白纯到底知不知道锦生的下落,这一秒,他还是接过来。
陈姨提了下今早付曼来过把顾夏带走的事,顾语声点点头,撂下芒果,打给对这种水果极度过敏的付曼。
“顾语声,那个女人是谁?如果你没有时间,就请不要随便找个女人照顾夏夏,万一她受了什么伤,是不是你会负全责?”
负责……付曼这辈子大概质问他最多次的就是这两个字——负责。
“付曼,如果夏夏真的出什么事,我是她父亲,当然会负责,但你是不是不记得,你也是夏夏的妈妈。我前天已经给你打电话,告诉过你,我这个周末会出差谈一笔生意,你说会送夏夏到你同事家里,你全都忘了?”
付曼在通话那头楞了许久,反过来问:“你……对我说过了?我怎么一点不记得……”
顾语声只当那是她的借口,虽然向来心思细密的付曼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失误。
“好了,我们不要争辩了,现在夏夏还好吗?”
付曼还有些没回过神,最近因为工作繁忙,她休息不太好,头疼得紧,记忆力也衰退了似的。
“还好……她也没什么……就是那个女人给她吃了很多零食。”
顾夏在付曼身边,听到这里纠正说:“妈妈,不是小白姐姐给我吃的,是我和二叔叔请小白姐姐吃的,你说反了。”
付曼瞪女儿一眼,看看书桌,严厉说:“夏夏你先去做作业。”
顾夏撅着嘴巴答应:“哦。”
付曼查看了下记事簿,原来顾语声真的已经交代过她,他这周没有时间照看顾夏。
“刚才对不起……最近公司接了笔大单子,太忙,我忘记了。不过,你弟弟那么做到底还是有些不负责任。”
顾语声揉了揉眉心:“是,Patrick也有错,不应该擅自就去你那里接走夏夏,他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想帮我,你见谅。”
“我现在有点头疼,以后再说吧。”
两人草草结束对话,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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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声放下手机,人躺在书房里的沙发,阖上眼睛休息一下,大半宿没睡,他疲倦至极,心里又极其烦乱,想睡也睡不着。
“顾叔叔……”白纯在书房拉门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顾语声打完电话,手里拿着方才那只芒果走进来,在他眼前晃晃,小声问,“你还吃吗?我和陈姨刚才去逛超市,我特地给你挑的”
顾语声还是闭着眼睛:“我记得不是有人说只要不带假发,坚决不出门吗?”
“唔……陈姨说你喜欢吃,我就想买给你吃,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可以吃得开开心心的。”
顾语声弯了弯嘴角,长吐口气,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了,他竟然有种莫名的感动,即便仅仅是因为一只芒果……
白纯摇着他的手臂,咯咯地傻笑:“顾叔叔,你醒了,对吗?你快睁眼看看啊,这几只芒果兄弟又大又胖,肉肉的,肯定里面很多汁,很好吃!”
顾语声眉角跳了下,白纯用的形容词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耐不住磨,顾语声起身,白纯兴高采烈拉着他坐起来,开始一条条认真地揭开芒果皮,一边扒一边念念有词:“你看吧,好多肉的,我挑了好久才挑到的,卖水果的叔叔还说我是小尼姑,我都没理……芒果兄弟,姐姐给你脱衣服了,乖乖让顾叔叔吃啊……”
当芒果兄弟“赤裸”着呈现在面前,加上白纯刚才念的童谣一样稀奇古怪的词时,顾语声忽然有点不想吃了:“我……我有点饿了,这只你自己吃吧,我让陈姨准备些饭菜。”
刚想起身,白纯拉住他的手臂,一拽,将他按回去,像怕他跑了似的,双腿一分,跨在他的大腿根处。
一只小手按着他的肩膀,一只勉强拿住芒果兄弟,义正言辞说:“顾叔叔,你怎么这样?我都给你剥完皮了,你还不吃?”
也许是太过暧昧亲近的姿势,让向来坐怀不乱的顾语声竟然有点心跳紊乱。
他想扶她的腰让她下去,结果碰到那凹下去的曲线,硬是缩回了手,他想拽她的手臂,偏偏那滑腻亮洁的皮肤就在他眼前。
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别闹了,白纯。”
白纯看着他的眼睛,粉红的唇瘪了下:“为什么……觉得不好吃?可是你还没吃。”
“不是。”顾语声哑声,“你先下来。”
白纯摇头:“你先尝尝……”
顾语声拿她没办法,只好退一步说:“那我先尝尝,然后你下来。”
白纯立马笑开,连连点头,把芒果伸到他嘴边,非常期待地歪头看着他。
顾语声三十几岁,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盯着看吃芒果,才轻咬下一口,近在咫尺的白纯小光头一低,也就着他咬下的缺口啃一大口,隐隐约约地都露出果核了。
她双手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膀,叼着果肉,以一种容易让男人产生联想的姿态,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还舔了两下果核,吸啄那上流出的果汁,嘻嘻地冲他笑,顾语声直感肾上腺素在疯狂地飙升,被严禁看管的某处也有些按捺不住。
他握住她的腰,正将要把她拎起,一阵甜蜜的气息扑面而来,两瓣柔软甘甜的唇已从上方落下,压在他的唇上。
白纯顾自享受,吮了一会儿,真心觉得好吃,顾语声的嘴巴里带着甘冽清凉的气味,甚至盖过了芒果的味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让她很着迷。
这是吻吗,长达半分钟的独自亲吻,让怀里的女人脸色酡红,她结束的时候,微微抬起来拿,眸子里迷蒙着淡淡却诱人的水汽。
她舔了舔唇,笑的居然还是没心没肺:“我说过,很甜的吧。”
顾语声表情一直是僵着的,包括他的肢体,都维持在刚才白纯吻住他的一刹那的姿势。
“顾叔叔……你怎么了?”白纯挥了挥小手,无不担忧,生怕自己做的让顾语声生气。
他的眼底好像盛着火焰,一碰,就霹雳啪嗒地烧成灰烬一般。
“唔……对不起……”她低头承认错误,挪着身子要下来,忽而,一条炙热箍住她的腰,将她拉近,气息绞缠吞吐,她又闻到了那种清冽的味道,心情愉悦起来。
顾语声靠近她,用拇指抹下她唇角残留的芒果果肉,深邃的目光聚焦在那一点,猛地反擒住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