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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傍晚,顾语声临离开“华逸”之前接到了已经修好的音乐盒,打开盖子,音符飘荡着涌出,清脆婉转,在静谧的空间里慢慢流淌充斥,他舒展四肢,仰着头,靠在座椅里,忆起很多关于这只音乐盒或细琐、或繁杂的小故事,母亲的,他的,弟弟锦生的……

      是不是有些感情,有些牵绊,只有失去了才意识到当初大把的美好是多么珍贵?

      这晚的饭桌上终于有了欢笑声。

      陈姨说起被白纯偷走的钱和假发,就像对待自家不懂事的小孙女一样,点着她的小光头,觉得又气又好笑。
      白纯笑嘻嘻地站起来,给她捏肩捶背,还挤眉弄眼、手舞足蹈地说几个小岑岑讲过的笑话逗陈姨开心。

      顾语声跟着摇摇头笑,目光不禁随白纯生动的脸颊移动,甚至失了一会儿神,待清醒过来,唇边扬起的弧度渐渐消隐。

      在收到音乐盒之后不久,他即刻和季孝儒约好带白纯去诊室治疗的时间。

      一个能另她翩翩起舞的音乐盒,一个能让她情绪失控的纪念版玩偶……顾语声无法预测这两样东西碰撞后,会给白纯带来怎么样的影响,但为了锦生,他已不顾一切决定那样做了。

      现在白纯这样毫无防备在他面前的嬉闹,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最信任的人将带她踏上的是怎样一条路。

      这种奇怪的负疚感让顾语声的心头沉重起来。

      ——仍琅《心痒难耐》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

      饭后甜点居然是芒果派?!顾语声不禁要怀疑陈姨是不是配合白纯故意捉弄他。
      白纯拿了两只,眉眼弯弯坐到他身边。
      “顾叔叔,给你的。”
      顾语声接过来,下咽得有些困难。

      白纯有过教训,不敢再随便动作,手脚始终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该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转过头来,像在问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明天你会带我去季医生那里吗?”
      顾语声忽然专注起芒果派的味道,只答:“会。”

      “哦。”她轻轻应着,低垂头,若有所思说,“我要怎么做才能想起来锦生呢?顾夏的二叔叔问我,我记起来的那个人是不是锦生,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后来,我想了一晚,还是记不起锦生这个人……顾叔叔,要不,你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吧,好吗?我想听。”

      顾语声虚渺的眼神终是对上她澈然的瞳底,让人避无可避的光亮里映着自己带着讶异表情的脸孔。
      “好……”他放下裹着芒果派的锡纸,“你换好衣服跟我出去一趟吧。”

      白纯自二楼下来时,顾语声正对着一楼的落地窗沉思,月光混着灯火,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她悄悄地在他背后站了有一会儿,才深吸气说:“顾叔叔,我准备好啦,我们去哪?”

      顾语声转过来,稍稍打量她,白纯换了一件黑色的纱裙,上身的高腰剪裁与她身体的弧度刚好贴合,下摆不是很长,还没超过膝盖,身前的一排纽扣从领口一直蔓延到胸的下沿,旁边有蕾丝和纱织的花边把她本就很突出的身段修饰得美好。
      白纯的个子很高挑,皮肤白皙,肢体纤长,走路时腰背挺的笔直,这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裙在她身上竟闪耀出夺目的光彩。

      她像午夜里的精灵,冲他无辜地眨眼,而这一幕又让顾语声想到了那出世界闻名的芭蕾舞剧《天鹅湖》,白日,她着一身白衣就像只傲然而立的白天鹅,而夜晚,她带着蛊惑的魅力,成为了神秘诱人的黑天鹅。

      但很明显,她根本没有意识自己的美。

      白纯见顾语声怔然地看自己,有点不知所措,揭开头顶的黑色假发,露出脑壳,揉了揉,困惑道:“我的新假发很奇怪吗?唔……陈姨说我戴挺好看的……”

      唯美的光景被破坏了,顾语声的心情倒是放松起来。

      驱车到了城郊的顾家旧宅,顾语声把白纯领进门。
      原来跟着顾家多年的保姆和司机都留在宅院里,顾长计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如果没有几个人在身边看着,难以让人安心。
      而这次是顾长计第三次入院,顾家这边人手时常不够,陈姨也过去帮忙。

      阁楼,曾是顾锦生和他朋友们的秘密战室,毕竟和弟弟年龄差距较大,顾语声多数时候是不陪锦生玩的,何况顾长计对兄弟两管教十分严格,所以锦生通常都会找来几个小伙伴在这里偷偷地玩游戏。

      以前,顾语声有一千种理由把这块无聊的地方忽略,而自从顾锦生人间蒸发后,他上来的次数不觉中开始频繁,为了避免病症中的顾长计睹物思人,顾语声把之前在顾长计身边的大多数有关锦生的东西都搬到阁楼来。
      每次只有在这里,看着墙壁上、书架上、地板上留下的各种锦生儿时留下的印记,翻看锦生学生时代一张张的成绩单和奖状,播放他上大学后和同学们搞创业设计获得一等奖时的演讲视频……顾语声内心压抑着的某种情绪才能得以狂肆地宣泄。

      这晚,他和白纯席地而坐,一起重温了他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做的事。

      她很耐心地听,时而似懂非懂地点头,翻至一张他和锦生肩并肩站在一起拍的照片,白纯凑过脑瓜来,瞪大眼睛说:“这张你们两个看上去真的好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唔,你们长的是像爸爸还是妈妈呢?”
      母亲单羽灵的容貌模模糊糊地浮现在脑海,顾语声叹息说:“像妈妈吧。”
      白纯撅撅嘴,语气遗憾地自语:“不知道我像谁,也许也和你们一样像妈妈。”

      照片的背景是夏威夷的碧海蓝天,彼时,顾锦生才十八岁,刚刚高考结束,由顾语声带着去夏威夷度假,青春洋溢的年纪,如海上初生的太阳,眉梢都张扬的难以抵挡的朝气,而他,已经老气横秋了吧。
      那年夏天,兄弟两个穿着花短裤,在沙滩上晒着日光浴,眼前不时有三五成群的比基尼美女过往攀谈,锦生乐此不疲地应对,歇下来时,除了对顾语声在闯荡在外的见闻感兴趣,也会主动和他聊一些陌生的话题,比如,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还有,性……

      白纯:“你和锦生……他不见了,你那么伤心着急,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顾语声被这一句简单的话拉回现实,自嘲地苦笑,如果感情果真要好,怎么会到现在为止还只能靠她来寻找锦生的下落?

      “如果我多关心一点锦生,早一点认识你,也许我就不会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白纯也跟着惆怅,想安慰他,不禁握了一下他的手,怕他不喜欢,很快又怯懦地缩回去。

      他们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直到最后一张相簿纸被翻过去,白纯疲惫地放开屈起的双腿,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顾语声把壁灯关掉,月光从天窗倾泻而下,凉凉地洒了一室。

      他侧脸看她的睡颜,安然、酣甜,心里逐渐被一股久违的暖意充盈。
      与其说,来顾家老宅的这一趟是帮助白纯恢复一些有关锦生的记忆,不如说是顾语声一次倾尽心扉的衷诉。
      自锦生离开,他未向任何人袒露过对这份亲情的思念,她是目前为止的第一个聆听者。

      正当他端详的出神,她忽然撅了撅嘴巴,头向他的肩窝里拱了下,双臂环住他的腰,芒果的香味仿佛将他再次萦绕……一系列动作结束后,顾语声有种“理智的”冲动,想要吻她。
      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于是意识支配行动,顾语声再她额头上印一个极轻极轻的吻,然后迅速移开。

      ——仍琅《心痒难耐》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

      第二天清早,白纯抻着拦腰先醒的,眨眨眼,感觉“枕头”的触感不太对,乱摸的过程中,把顾语声骚扰醒了。

      白纯头压着“枕头”烦躁地滚了一滚,不知怎么滚的,当她停下时,脸颊正好朝向到了男人长腿之间清晨特别容易兴奋的地方……

      两人都是一惊,顾语声脸上闪过可疑的绯红,连忙把她扶起,掩饰难得的慌张:“睡的很累吧,嗯……快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白纯迷迷糊糊地摇晃,脚下画圈,呃……她是枕着顾叔叔的大腿睡了一夜吗?

      下午,顾语声带着白纯如约而至,当然,还有两样也许能够唤起白纯记忆的东西——音乐盒和玩偶钥匙扣。

      除去当年在分娩室门外等待顾夏的出生,在手术室外等待顾长计高风险手术的结束,顾语声很少觉得,原来时间可以被拉的这么长。

      诊室的磨砂门打开,这次,白纯没有大流口水,呼呼大睡,而是……红着眼睛默默垂泪。

      季孝儒露出为难的神色,把钥匙扣放进顾语声手心里:“她说,那个男人和她最信任的人同时背叛了她,这个东西……其实应该是她的。”

      回往“华逸”的路上,白纯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只能想起来那么多。”
      顾语声拍拍她的肩膀,思绪久久沉淀,没有说话。

      “我以为昨晚看见了那么多真正的锦生,怎么样也应该想起来一些的,可我的记忆里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那个女人的……唔,那个女人是谁呢,我的朋友?我真没有用……”白纯像个挫败的孩子,自己跟自己赌气,使劲地哼哼,戳自己刺剌剌的脑袋,“为什么啊!这里装的肯定都是——”

      顾语声伸手挡住她下面的那个字,见她平静下来,才放手:“女孩子不要随口说脏话。”
      白纯呆呆答应,然后探头探脑地看他:“你不生我气吗?我什么都没帮到你,连那个音乐盒……我听见那里面的音乐,只是忍不住想跳舞……别的……”

      顾语声侧脸看眼她诚惶诚恐的表情,认真将季孝儒的建议考虑下。

      他说,白纯虽然现在肯主动来接受催眠,但她是因为担心顾语声不理自己,所以从始至终她的状态还是非常紧张,这只会让疗程原地踏步,最好的办法是平时让白纯适当地接触人群,让她的心情能慢慢放松下来,另外,只要她不排斥,多讲一些锦生过去的事,也许某个片段会刺激她恢复记忆。

      ——仍琅《心痒难耐》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

      宋溪月避开宋老爷子的眼线,千辛万苦来找顾语声,发现他居然又不在,不禁心烦意乱,对着岑力行发脾气:“我说,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昨天我送走我爷爷特意回来找他,结果他和那个小白痴就都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

      岑力行赔笑:“宋小姐,您消消气,顾先生现在——”
      “——这是顾先生的私事。”说话的是梁非如,“既然他交代过我们不能对其他人透露,也不准任何人打电话骚扰,我们做秘书的也只好服从,您对我们发脾气也于事无补,不如耐心等待一下。”

      宋溪月一副被呛得张口结舌的表情:“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么跟我说话?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声哥哥顾忌的多,你根本没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

      岑力行扶额,这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啊。“宋小姐,她是新人,新人什么都不懂,您别介意,我……我这就告诉顾先生您来了。”
      梁非如站起来:“岑秘书——”
      岑力行赶紧挤眼睛,恨不得把眼珠都挤掉了,这厮脑袋转个弯行不行,他敷衍宋溪月她看不出来吗?

      梁非如不情愿地坐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在电脑前整理资料。

      岑力行在那边举着手机假装打给顾语声,终于让宋溪月安静了一会儿,电梯门一打开,熟悉的人影闪出来,她连忙迎上去。“声哥哥!”

      顾语声回应她一个淡淡的笑容,让梁非如和岑力行准备好资料进会议厅。

      “声哥哥,你怎么刚回来就要开会?我有话想问你。”
      “溪月,我以为你已经回到‘鼎元’安心工作了,没想到你还这么有空来为一个问题跑来,有什么事请你现在就问吧。”

      宋溪月也不客气:“你对那个小白——”见顾语声温柔如水的眼色一下子变得锐利,她轻声改口,如履薄冰,“对白纯有没有别的想法……锦生以前女朋友挺多,她也许只是其中一个,你怎么那么肯定她就能带你找到锦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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