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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鹤鸣山庄之六 ...

  •   鹤鸣山庄灵堂,陆逢春手扶着灵柩一脸冷峻地对着陆二庄主陆鸣辉。
      陆鸣辉长相没有庄主俊朗,亦不似陆三文雅,留着一把胡子,虎背熊腰,似江湖莽汉。
      “眼下正是五月,你想让你父亲尸身腐败不成?陆逢春,你不让大哥安然入土居心何在?”
      “凶手尚未找出,父亲的死疑点重重。若逢春此刻草草让父亲入土,父亲九泉之下又岂能安息?”
      “是啊!陆二庄主,你这么早便要埋了陆伯父,居心又何在?是怕陆伯父从棺材里跳出来吓你,还是怕我们发现什么对你不好的线索?”李随风慵懒地声音传入大厅,众人偏过头看去,见他悠哉悠哉地缓缓走入大厅。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逢春在听到李随风的声音时,脸上的表情似缓和了许多。
      陆鸣辉被他说得顿时脸色更黑,冷声哼道:“黄口小儿,你是何人?”
      “晚辈李随风。”
      “我鹤鸣山庄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二叔,我不是外人罢?”
      “逢春你不要受人蒙蔽。”
      “二叔,逢春虽是个瞎子,但非痴儿。请二叔给我两日时间,若两日内逢春无法找出杀害父亲的凶手,便让父亲入土如何?”
      陆鸣辉看着厅内似已下定决心绝不松口的陆逢春,心里也清楚今日是闹不出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大厅。
      陆逢春松了一口气,倚靠在灵柩边沿,连日来遭遇的事已让他身心俱疲,若二叔真的要与他死磕到底,他也不太吃得消。
      “少庄主不如回房休息一刻。”刘叔在一旁看着不住揉眉角的陆逢春,不禁心疼地出声道。
      “也好,刘叔你帮忙在这里看着。”陆逢春点了点头,慢慢走出大厅。

      深夜,李随风翻出那块青玉,在灯下细细端详着上面的花纹。忽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有人开始敲门。
      李随风顿时飞快收起玉佩,拉开门,见门外一少女茕茕倩影,不是凤雪还有谁?
      “凤雪?”李随风见是她顿时一笑,侧身让她进屋,随后关上门走到桌边。
      “这么晚了,来找我还有什么事?”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公子?既然公子不欢迎雪儿,雪儿这便离开……”
      “唉,我哪有这意思。”李随风见佳人泫然,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凤雪触不及防被他拉入怀中,两厢对视,一时寂静无声。
      李随风凝视着那双盈盈秋目,慢慢地俯下身去,而凤雪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奇异的能让每一个女子怦然心动的气息,慢慢地闭上眼。她自小便在鹤鸣山庄,从未对其他任何男子动过心,自也不懂人事。虽然不知道眼前男子会对自己做什么,但只觉得心若擂鼓,既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
      随着两人越靠近,李随风越能清晰问道怀中少女身上那似兰非兰淡淡的体香,不知为何脑海中迷迷糊糊闪现的却是公孙九英的怒喝声,他心想这聒噪的家伙如果再来破坏气氛,回头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然而老天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就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刹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然后又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
      李随风无奈,只得放开凤雪去开门,然门一开,门外却是一脸急色的刘叔。
      “发生了什么事?”李随风诧异地看着他,看他这脸色,莫非陆伯父诈尸了不成?
      “少庄主可在李少侠这里?”刘叔说着,看向屋内,然只见到李随风身后的凤雪。
      “不曾来过——他不在自己屋中睡觉?”
      “可少庄主屋中并没有人影!”
      “那老陆他会不会在灵堂?”
      “老奴已四处寻了,不见少庄主人影。”
      李随风听到这里脸色已渐渐变得凝重:“他的房间在哪里,我去看……”
      话音未落,忽觉不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两指夹住那道直刺向他的白光。
      “果然是你。”李随风看向手指上的短匕,轻轻一笑,“我没有猜错,陆伯父最不会防备之人不是他的两个兄弟,而是你刘管家。”
      “你什么时候猜出来的?”刘管家并没有惊慌,而是充满欣赏地看着他。
      “这不忙,再让我猜猜。你不是真正的刘管家,而是陆鸣辉派人假扮。不要问我怎么知道你是假的,因为在得知假死的陆鸣鹤真的被杀后,为了印证我自己的猜想,我曾去了后山,并在后山发现了刘管家的尸骨。”
      “呵,李随风果然聪明。只是陆鸣辉杀死自己兄长又为了什么呢?”
      “世间兄弟相残,自古以来无非是为钱,为权,为美人……为了这些,手足都可兵戈相见,更何况鹤鸣山庄里三个庄主根本就不是亲兄弟。”
      “陆逢春曾无意中告诉我,他少年未盲眼时觉得最奇怪的是为何他父亲与两个兄弟长得不像,所以在见到陆三庄主和陆二庄主时我下意识地先去看他们的脸。若是用龙生九子每子不同解释在他们身上那也太牵强了。所以我想,他们应该不是亲兄弟,而是因为有共同的身份特点——都是亡国之臣,又曾经为逃过本朝先祖追杀而出生入死,才皆为兄弟,皆以陆氏为姓。”
      “在来鹤鸣山庄前,陆逢春将一枚青玉赠于我,当夜我就被一黑衣人袭击。那时我就怀疑这枚青玉并没有陆逢春说的只是母亲遗物那么简单。当然,也可能陆逢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枚青玉其实是打开鹤鸣山庄另一半宝藏藏宝之地的钥匙。而我在陆鸣鹤床底下炭盆里发现未熔尽的锡块,估计就是这枚钥匙的仿制品了。”
      “哼!李随风,有什么是你没有想到的?”陆鸣辉的声音在‘刘管家’身后响起。
      “很多啊!我最致命的是没有想到,凤雪居然也是你们的人。”李随风说着,唇角慢慢渗出丝丝血迹,他伸出左手抹去那红得发黑的血迹,转过头去看凤雪。或许心中有愧,凤雪并不敢直视他。
      李随风苦笑着慢慢倒在地上,刘管家蹲下身在他怀中搜出那枚青玉佩,交给陆鸣辉。
      陆鸣辉拿着那枚青玉,仔细端详上面的图案,一声哼笑,“陆鸣鹤这老狐狸也真是用心良苦,居然将玉佩放在儿子身上!”

      陆鸣鹤另一半宝藏,就藏在那个李随风之前去过的暗室里。只不过他们走的是相反的暗道,陆鸣辉一干人躲过重重机关,终于来到最后一扇石门前。陆鸣鹤看了眼刘管家,示意他上前。刘管家接过他手中的玉佩放在石门的图文凹处,只听得隆隆声响,笨重的石门抬起,陆鸣鹤见到入口的几只大箱子,顿时大喜领头大步跨了进去。
      然而迎接他的不止有满屋子的黄金箱子,箱子上还坐着一个白衣墨发的陌生青年。暗室内本来一片漆黑,如今只有刘管家手中黯淡的烛光映照着,这场景就显得极其诡异。
      白衣青年并不理他们,只面无表情地径自喝着一坛子酒,他右手上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剑,剑虽未出鞘,却给人一种森冷的寒意。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陆鸣辉瞪大了眼。
      “走进来的。”白衣青年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道,声音冷冽如同数九寒潭之水,“你不配知道我名字。”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刘管家沉声问。
      “等人。”白衣青年似乎很不喜欢说话,从来不肯多说一字。
      “等谁?”几人顿时警惕。
      “李随风。”
      “!!!”
      “为什么在这里等他?”
      “你们自己去问他。”青年终于不耐烦,起身对着石门,“李随风,出来。”
      “叶一笑,这样都被你发现了,看来我轻功又有退步啊!”门口突然传来李随风熟悉的轻笑声,随即两人出现在门口,正是公孙九英和李随风。
      “怎么回事,你……”陆鸣辉看了看他,狐疑地偏头看向凤雪,“你没对他下毒?”
      “凤雪公主的确给我下了毒,不过不是剧毒,而是十香软骨散。”李随风笑了笑,偏头看着他,“其实在公主找我之前,我就猜到你们要我手中的青玉,因此让我朋友先来此地等你们上钩。不过,我真没想到凤雪公主居然会帮你们……”
      李随风说着看向凤雪。
      “那李随风你呢?你明明答应帮我追查杀害我父皇真凶,为何如今还站在那对逆贼父子那边!”凤雪双目微红,似是哭过。
      “谁告诉你太子已经死了?”李随风看了一眼陆鸣辉,随即认真地看着她,“若我说太子不是被陆鸣鹤杀害,我能找到他呢?你愿不愿意放过陆鸣鹤父子?”
      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怔住。
      “你是说我父皇他未死?”
      “当然。或许他当年离开鹤鸣山庄时对于姬妾已怀有身孕之事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弃骨血于此。”
      “说来其实太子当年是否被陆鸣鹤害死,在场某些人里心里应该清楚吧!”说罢他笑着意有所指地看向陆鸣辉。
      “李随风,你少血口喷人!”
      “我李随风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颠倒黑白。陆二庄主你说我血口喷人,我倒不会这一招,不如你演示给晚辈一看?”
      “你——”
      “二叔,李公子说的可是真的?”凤雪看着失声轻问。
      “诶呀,你问贼有没有偷你家东西贼会承认吗?”旁边公孙九英嗤笑道。
      “凤雪公主,你还没发现一切都是陆二庄主在利用你么?”李随风满是怜惜地看着他,叹,“告诉我陆逢春在哪里吧!”
      凤雪出神地看向他,似是有些动容,她刚开口欲出声,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冷,而对面的李随风他们同时惊得呼出声。
      “小心!”李随风飞快出手奈何还是晚了一步,只接住了凤雪缓缓倒下的身子。
      “女人果然误事!”陆鸣辉拔出剑,再次迎面刺向李随风,李随风抱起凤雪迅速点住她伤口周身的穴道,同时侧身一闪,而这时叶一笑已跃至两人之间,剑未出鞘,骇然的杀气四溢。
      陆鸣辉顿时堪堪收住剑,后退几步与叶一笑对峙。他不是傻瓜,刚才只出一剑,就能察觉到对方武功不容小觑。
      一时之间,密室内又一片死寂,只能听见凤雪沉重的喘息声。
      “怎么样?风雪公主有没有事?”公孙九英在一旁急忙问。
      李随风一脸黯然地捏着拳,“刺穿了肺叶,若王神医在此,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李,李随风……”凤雪公主似乎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连呼吸都痛得四肢残骸无法动弹。
      “在,我在。”李随风赶紧低头靠近她的耳朵道。
      “若,若能早些认识你,那该有多好……”
      “可惜,已经……迟了。我……我没有骗你,也……没有想过害你……”
      “我知道。”李随风不禁搂紧了她,闭上眼在她耳边道。
      对这个少女,从开始樱树下偷窥的惊艳,到知晓她身世的怜惜,或许还有过动心。
      “你……可还愿……帮我找到……我父皇?”
      “我答应你。”见她眼神迷散,他又在她耳边回了几遍。
      凤雪笑了,如同凤凰浴火,又如同三途川畔的往生花,笑得炽烈而辉煌。
      “咳咳,我就知道,李随风,你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气息渐渐弱下去,李随风将她打横抱起,起身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刘管家。
      “陆伯父,难道你还要继续看戏看下去么?贵庄的败类不需要我这剑神朋友出手了罢?”李随风的声音难得地肃冷,这一刻在他身上似乎换了个人,不再是那个风流不羁嬉笑江湖的浪子。
      众人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入口处的刘管家
      “李随风果然好眼力。”刘管家,不,陆鸣鹤沉声笑道,却是换了种音色,“你什么时候看穿老夫的?”
      “感觉。若鹤鸣山庄的庄主这么容易就被人杀了,鹤鸣山庄就不是真实的鹤鸣山庄了。当初我在客栈见到的刘管家和后来几次所见的刘叔给我的感觉很不同。更何况,伯父对陆逢春的表现真不是一般的关心。若真是陆二庄主的人,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呢!更何况刘管家走路的姿势及脚步声音……根本不像是一个做下人所能表现出来的。”
      “刘管家被人假冒陆伯父看来早已看穿,一个身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即使被人模仿得再逼真,假的就是假的,总会露出马脚。所以陆伯父就将计就计,在刘管家行刺之时将他杀死,然后易容成刘管家的模样。这样既能隐于暗处不被人发觉,又能方便照顾陆逢春。可惜最开始我和陆逢春都被你给骗了,毕竟那具尸体是真实的,又因为以为它是陆逢春的生父,我甚至没想过他有没有被人易容。”

      “陆鸣鹤,没想到你居然没死!”陆鸣辉转头看他,目眦尽裂。
      “怎么,见老夫死了你很得意?”
      “他当然得意,你死了,这满室的金银财宝及外面的鹤鸣山庄就都是他的了。”公孙九英在一旁煽风点火撇嘴道。
      “既然是我鹤鸣山庄的内事,三位江湖少侠请勿插手,让老夫自行清理门户。”
      “这是自然,一笑、瘦猴我们走。”李随风听他此言立刻抱着凤雪的尸体往密室洞口走。叶一笑轻蔑地看了陆鸣鹤一眼,一声不吭地收回剑跟了上去,公孙九英似还舍不得满室的金箱子,看了几眼后见好友都走了才无奈得只好拔腿跟上。
      李随风叫了几个庄上的下人去邻近的小镇买了口上好的棺木,然后吩咐凤雪的丫鬟将她梳洗打扮好小心地放入,葬在鹤鸣山庄的后山。

      “人总是要死的。”
      徐徐山风吹乱了额间几缕发丝,叶一笑看着默然不语盯着墓碑的李随风,忽然道。
      “嗯?”李随风回过神来,看他一眼,随即笑,“叶一笑,这句话好像是我说的。不过我没听错吧!你刚才是在安慰我?”
      “你在难过。”
      “难过什么?这本来就是凤雪公主的命。”李随风云淡风轻地一笑,“我刚刚是在想,陆逢春去了哪里。”(-皿-,人家姑娘刚入土,乃就只想着自家基友?)
      “天底下还有你李随风不知道的事情。”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知晓。”
      李随风自嘲,扶着墓碑,夕阳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剪影。
      “我该走了。”叶一笑提起剑。
      “走?你要去哪里?”李随风转过身看向他。
      “回无双堡。李随风,这次你欠了我一次人情。”
      “知道了,欠谁也不敢欠剑神人情。”李随风摸了摸鼻尖,笑得猥琐,“这么急着回去,可是找到相好的女子了?”
      “殷无商可算女人?”剑神叶一笑停住脚步回头问。
      “呃。”李随风顿时噎住,“他找你比剑?”
      “你要看?”
      “算了,我躲他还来不及。”李随风轻轻一叹,“你走吧!最好将那小子打得起不来床,省得来找我麻烦。”
      叶一笑没有回应,径直下了山,布满八卦阵法的鹤鸣山庄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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