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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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手指从深绿莹蓝的晶石上拂过，良久，似乎失望地移开了视线。即使在房间里也披着长斗篷戴着兜帽的天使完全看不见面容，全身遮的严严实实，最多能从衣衫缝隙里瞥见一点冰蓝的翅尖。他面前的桌上放满了一打已经买下包好的上等宝石，“没有……颜色更深的水晶吗？我想要更多更珍贵的宝石。你应该了解？”
“有的有的，前天从红海新到了一批货，有上等的紫晶，也有其他。您稍等。”店主的蓝眼睛闪闪发光，他一边迅速往里走一边想，如他所料，一停战生意立刻就火红起来。若非他早早订了货，今天好几笔生意都会飞走的……开店这么久，他亲自出来接待顾客极少,不过看在这位天使已经买掉整个店铺最好时候的半个月营业额份上，哈马利尔发誓他绝对不会介意的——要是能把剩下半个月的营业额也买掉就更好了——因为该死的战争他去年一年都没什么收入，中途还不得不去避了一次难……
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小心翼翼地端着七八个盛满不同宝石盘子，高高叠起完全看不见他的脸了：魔法在这种时候总是特别实用的，哪怕是小魔法。
他自豪地把一盘盘宝石挨个摆开，流光溢彩中，整个房间都显得生动明亮起来。这其中还有他以往的珍藏呢，要不是今天这位客人有眼光又有财力，普通客人见都很难见到……
“这些都是紫水晶，这样浓重的色泽，如此剔透的晶体….”
“颜色不错，太小了。”
殷勤的店主不动声色地移开那盘平均个头比牛角面包还大的紫晶，从右手边再端了一盘，镇定自若地继续说了下去，“嗯，这些是红尖晶石，石榴石和红透闪石，我敢向阁下保证整个帕诺城您都不会找到更大更好的了。”
“火属性的宝石今天我不需要更多了。让我们直入正题，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上品的碧玺和欧泊？只要猫眼碧玺和火焰黑欧泊。重量超过十分之一吉特。”
哈玛利尔默默地打量一眼剩下的盘子，好吧，哪怕那光芒足以让他眼花，但其实他不需要再确认的，“阁下，您说的这两种宝石十分罕见，而且并不出产在天界……”
甚至是临近天界的红海。
“我知道。没关系。”端坐的天使语气平静无波，“有没有上品的绿松石？透明或者天蓝色的都可以。”
“……没有。有深绿和浅绿色的绿松石。”
“嗯，那算了。有没有大块的发晶，尤其是烟发晶或金发晶，绿幽灵最好。哪怕原石也可以。”
帕诺的气候从来温和，何况现在是五月，然而……哈马利尔额上滚落几滴冷汗。
还好今天这位客人是在他关门之前来的，店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他店里要是有大块烟发晶，恐怕为数不多的术士们都会扑过来挤破他的门，求父神保佑只有天界的术士来找他就好……金发晶更是天界明令禁止交易流通的宝石之一，只要上交，黄金绝对不怕砸死人；被发现暗自交易的话，最高是死罪……
至于绿幽灵……
哈马利尔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在这位天使没说到冰洲石还有其他的某些之前，他是不是应该赶紧暗示对方自己的全副身家都在这里了，不可能有比这些更好的宝石了比较好？
哪怕做到帕诺最大的珠宝商，他也是位安分守己的商人，受不得惊吓的。
在哈玛利尔正挣扎着要不要开口送客的时候，那位身形纤细的天使伸出右手，掌心里是一枚小巧的吊坠，六瓣雪花的形状，淡淡的银辉中泛着恍若月光的幽蓝。
“我想我今日的宝石买得足够了。店主，你有没有见过和这枚雪花类似的珠宝？我非常喜欢这枚吊坠，想要买下更多风格的作品——哪怕是相同的式样。”
哈玛利尔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用的是……月光石和白钨？”
非常巧妙的设计，他心里赞叹了一声，这种形状的雪花他还是第一次见，很有新意。
“阁下，我能多看一眼吗？”
“当然。”天使手掌微动，哈玛利尔发现那个精美的小东西已经悬停在自己眼前。他拿过，放平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了几次，直到在某个雪花花瓣分支的侧面看清一个极小的L，紧跟着一排更细小的字母：XVII。
“阁下，我想这枚吊坠是限量发售的，很遗憾，我这里没有类似的珠宝。”
虽然我见过类似的式样，也知道这珠宝是……来自魔界的。据说这家的东西在魔界都很抢手，哪还能多的外销到天界来……他干脆地吞下了之后的言语，恋恋不舍地看了这枚漂亮的小东西一眼，重新放回到那位天使的掌心里。
总之，钱他已经赚得够了，赶快平安送走这位大人为好……
“……”
“阁下？虽然很惭愧，但我所有最好的宝石您都已经看过了。”
“……我想购买这位珠宝师的作品，不知店主您是否愿意协助？金钱不是问题。”
“……我……您……或许您不知道，”哈玛利尔提了提气，“这件珠宝是来自魔界的，上面有他们的标记L和作品的编号。”
“L？Lucifer...”
“不不不，不是，好像是Leahcim还是Leachim什么的。”哈马利尔擦着额上的冷汗，这位说话语气温和淡静，内容实在是……
“也就是这百年，不，这几十年里才出现的一家珠宝行，据说只售卖他们自家做的东西。我和他们并没有交情，恐怕……嗯？亚纳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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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疲惫地推开大门，顺便和家门口的那位老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踢掉靴子脱下外衣，连桌上的茶水也懒得拿起来喝，径自走进卧室，倒在自己床上。头昏昏沉沉，似乎还发热了，手腕手臂连同腰背都有些酸痛。说来他也不过是稍微走动走动，打听下消息罢了，居然能累成这样……拜帕诺的交通状况所赐，当前城区内禁飞，一天下来他倒有一半时间在坐船！
是之前安逸太久了么？
他翻身坐起来，揉揉眼睛。黄昏而已，夕阳柔和的华彩从窗帘之后透过来，平静而安逸的感觉，以他的耳力，还能听到一点隔着几个街区之外的人声喧嚣。
帕诺……真是奇妙的城市……
如果是像耶路撒冷那般大肆庆祝还容易理解一点，□□尔摇摇头，天界和魔界的停战协议才签订几天？走得慢的魔族大概还没走出第三天边界吧！帕诺城里的气氛好像已经和平了一百年，不，简直像从来就没战争这回事一样！
说某位天使很奇葩不算什么，说满城的天使都很奇葩的话……
□□尔顺手往杯子里加了几块冰，算了，不关他的事就懒得想了。习惯性拽了拽胸前的银链，空荡荡的感觉提醒他又忘了早该记得的事……
公正点说，把他带回帕诺的亚纳尔殿下除了安排必要的监视也没做什么，可是——
我的雪花……好不容易抢到还让法尔给我修改过的雪花……我的寂静之吻……我连要不要送人都还没下定决心就……
被顺手拿走了啊……
只说借去看看没说送给他算自己好运么？
亚纳尔殿下到底看重这枚不起眼的珠宝什么？法尔手艺再好也不能改变这只是一枚品质中上的珠宝的事实，从来就眼高于顶的御座天使是怎么看中的？！
□□尔可怜兮兮地瞪着自己脖子上的银链，好像多瞪几眼就能让那枚吊坠自己飞回来一样。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尔认真地回想着这段时间的种种，尤其是被读取记忆的那天……
总觉得那天看到的大天使们，包括亚纳尔殿下的神情都太过凝重，虽然说这么多天使跑回天界来也是大事吧，但总觉得……难道歌隆这座消失了的王城自己出现了值得这么慎重对待吗？或者……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去见伊比利斯和艾琳，又不敢和沙尔联系，别说直接联系法尔了，魔界的联络人也不敢用，最可恨的是……应该飘在红海某处的西泽一直不回他的讯息！是碰到风暴了还是又误入什么大型结界？他都发了三封了啊！以为他发个讯息很容易吗？不要日后让他发现这位是吃鱼吃撑了才好，不然……真想揍他！□□尔捏紧拳头，萨拉萨蒂更混蛋，魔法讯息居然完全找不到收信人？！关键时刻敢不敢可靠一点啊！
他抄起床头洁白饱满的垫子一甩，直接往上一扑，下巴刚蹭到柔滑的丝绸，耳边就听到嗤啦一声——白花花的细细羽毛瞬时漫天飞舞——
啊啊啊——我新买的羽毛垫子！
□□尔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好端端的垫子怎么会……
呃？
这是什么？
绿眼睛骤然睁大。
一张淡金色的书签不知什么时候藏在自己床头，要不是刚才拿垫子，□□尔估计自己不知啥时候才能注意到……
他仔细打量了书签一会，像是金属，却又有着漂亮的纸纹，想了想才伸手，指尖刚碰到就骤然一麻。眼前顿时一黑，连惨叫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再能动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挣扎，却被肩膀上的一只手按住。看似纤细的手腕压得他半边身子都木了，好在耳边熟悉的声音及时安抚了他小受惊吓的心灵。
“嘘，没事，是我。我不方便让你过来，也不好直接前往。抱歉，没想到令你受惊了。”
亚……亚纳尔殿下……
勉强扭过头看了一眼就无语的□□尔张了张嘴，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什么。
您不是性格最孤僻最冷淡的大天使吗……这种神出鬼没的做法……哪怕我名义上是您部下，上次可是我在这一千年中第一次在这种距离看到您哪……
和谐天使深居简出难得一见绝对不是天界的谣言——一万年来连御前会议都经常缺席别提其他的庆典了——说没存在感也不是空穴来风，要不是宣传七位御座天使的魔法影像影响流传够广，估计全天界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天使会……不认识这位美丽的大天使吧……哪怕作为帕诺的管理者他对这里的繁荣功不可没也是一样……
“您……刚才……”
“嗯，我虽然不是术士，也懂得一些传送魔法的。这是我在帕诺城外的别墅。”冰蓝六翼的大天使显然没觉得这种见面方式多么惊险，语气还是平淡的。“我有事想向你确认，通过其他人或者其他途径……不如直接和你本人交谈。”
□□尔痛苦地按住额头，为了让表情更加自然一点，他觉得自己眼角都在抽搐。好吧好吧，沙尔是说过亚纳尔殿下的兴趣就是研究各种魔法，他不应该觉得多么惊讶。“殿下，我很愿意为您效劳，不过……”比帕西法尔更清澈的淡蓝色眼睛让他几乎忘掉了自己想说的话，虽然冷淡，却十分温润，“那个……殿下，我的雪花……”
亚纳尔意外地怔了怔，随后淡淡一笑，他微微抬手，“我刚听说这吊坠是限量出售的，真的很难买到吗？”
□□尔用力点头，牢牢盯着眼前的银蓝光芒，直到它稳稳落入自己手中才松了口气，“感谢殿下……”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尔，我想让你直接联络上法尔。”面前的大天使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漂亮的水蓝色双瞳里有着他看不懂的焦虑与忧愁，“不，应该说，联系上法尔身边的其他天使。”
“……殿下，我不懂得您的意思。”
“□□尔，我理解你的忧虑，我本不想直接通过你。但……更迂回的方式恐怕来不及了，你必须相信我。现在所有的炽天使中，只有我的天赋能力是预言，相应的，占卜也是我的能力之一……在魔界的法尔有事，他会需要来自天使的帮助。我甚至知道他现在在第二狱的幻影城，但我需要更多的指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