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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躲藏与出逃的末路 ...

  •   闹铃声准时响起,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枕边的男人挣扎了几下,并低低抱怨了几声。

      伸手灭掉了吵闹的声音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却是将整个身体沉沉的压了上来。

      “好想就这么赖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女人不起来不上班,要不今天再调适一天怎么样?”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我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心软。这个男人的理性,早已经深入了骨髓里根除不掉了。

      “去上班吧。”浅浅应付了声,抬手要推开他的身体,想让呼吸能够顺畅起来。

      “不想去,很有一种我一旦去上班你就会再次离家出走的感觉,在你身上我嗅到了这样的味道。”他望着我,说着这样的软话,可眼神扬起的分明是等待我给出一个确切答案的淡淡逼迫。

      既然他这么的想要承诺的话,那也就给他吧。在离开之前,有些事情我还想要去做一做。

      再者,我们之间不是还有着那一纸婚书的约束么,某些事情做得太出格了,真的不会太好的。

      “放心吧,我们有那张结婚证书的捆绑。要是我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你可以报警将我抓回来的。”笑,这是一个能很好安抚他的举止。只是他的眼,明显的是没有被安抚到的挫败与隐怒。

      十年了,我们都太熟悉太了解彼此了。凭着感觉,我们也知道对方的笑究竟有几分是发至真心。

      “安云。”果然,他长长叹息了一声,语气与神色里尽显了满满的无奈意味,一双手臂越发将我圈得更紧了一些。很明显,这个名叫卢峻的男人,又在对我用着惯用的手段,无言的安抚与歉意。

      我知道,知道这个男人从不喜欢将道歉的话说出口,这样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

      这样的无言歉意与退让,在以前的日子里我总是会见好就收的,那么这次也照旧吧。

      那年我们好聚了,如今也好散吧。两个人的婚姻里,总会有某一人先做出退让的。

      “你去上班吧,我没事了。”不得已的,还是伸出了手臂紧紧环抱上了他的腰。在拥抱了大约十来分钟后,身上的人终于放松了身体在额头印下一个重重的吻就下床穿戴洗漱后上班去了。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再次窝进了被窝,将身体整个的埋了起来,又开始遥想起当年来。

      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家乡下了场很大很大的雪,可以淹没过膝盖,行走十分的困难。

      还只差两个月就又是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很有过节的气氛,但也总会有例外的人家。

      饭桌上,我最先吃完了饭,眼神认真地望着某人,再一次说出了预备再次远走的话。

      “我的专业在本省根本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我准备去南方,票已经买了,明天就出发。”

      饭桌上有人为这句话吃惊了,不发一言地将我望着,然后她的眼开始慢慢聚集起水雾来。

      但也有人很生气很生气,气得狠狠摔了手中端着的碗筷,将所有人吓得不敢发一言。

      “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姓卢的小子!许安云,我跟你再说一万遍都行,别指望我会答应你嫁出省外去。我把你养这么大,辛苦供你读书,不是为了你翅膀硬了就丢下父母远走高飞的。你们谁,快去把我抽屉钥匙拿过来。从现在起,抽屉的钥匙我就随身带着了,睡觉我都压在被子下面。”

      “没有身份证,也不给你你一分钱做路费,我看你能本事地走到哪儿去!”吼完这句,又响起了摔碗摔筷子的声音。屋子里开始有人低低抽泣开了,也有人奔去拿钥匙了。

      “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我去外省不是为了嫁人而是为了工作。”很理性低沉的话,在一个暴怒过后的父亲耳朵里,也许并不那么的动听,所以摔东西的声音又再响了起来。

      这个父亲也许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女儿这么的独立了。

      他不能跟她很好的沟通,看着她的倔强他没有一点的办法,不知道该怎么来留住她的脚步。

      于是那个傍晚,那个父亲怒得摔门而出,那个哭泣的母亲也无声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暖暖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俩姐妹无言着对立而坐,良久之后姐姐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说话了。 “安云,你就像是根刺,总是会扎得人遍体生疼。”姐姐也在哭着,不知道在哭什么。

      我也许懂,但不想去懂。可我必须走,因为在他们身边呼吸一秒都是痛,这种伤无法自愈。

      “那就让他们这么疼着恨我吧,起码这样我能被他们永远都记在心坎上,也挺好的。”

      “许安云,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奶奶都死这么些年了,你的恨也该消磨完了吧?”

      “姐,我们就不是在一个国度里长大的。你有的我要不到,我的心情你也无法体会。就这样吧,走是肯定要走的。他们那里你多照顾着,就当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好了,他们能很快习惯的。”

      那一年的那一天,姐姐的手第一次甩上我的脸,流着泪说了句真倔,然后也追着某人出了门。

      只有我笑了起来,继续吃着没吃完的饭菜。吃完后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去到姐姐的房间拿出了她的身份证,顺了枕头底下的几百块钱。在那个雪花纷纷扬扬的傍晚,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那天,白雪印染着暮色皑皑。在雪地里行走很缓慢艰难,双手双脚都快要被冻僵了。

      身后有那么个男孩,他寸步不离的紧跟着,送着。他平日里不多话,也很倔强不喜欢哭。

      “姐,你还回来不?”他这么低声问着,声音里带着惊恐与不安的味道。

      “不知道,应该会回来吧。” 我无力应和着,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远离的方向走着。

      “姐,不要紧的。等我读完书,我去找你,我来把你找回家,我知道你根本没恨他们。”

      “那我要是不回来呢?”找我回家么,那些年我等了多少次,希望有人能找到并带我回家。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男孩吼着,语气非一般的坚定。

      “傻瓜,回去吧。这么夜了,雪冷风大的,你这样跟出来他们会担心你的。”

      “他们也担心你!”这么说的时候男孩终于哭了。隐隐的,不能完全发泄的那种

      “嗯,我知道。可他们每人都只有一双胳膊,只能抱着一个,所以总有谁会被丢下。”

      “姐,你别难受。”说完这句,男孩蹲坐在了雪地里,捂住眼睛终于开始哭了。

      难受吗,是啊,我很难受。到底有多难受,已经无法去衡量得清楚了。他们都只看到了自己的难受与我的倔强,却看不清我的难受。所以他们并没有多爱我,他们在疼着自己的疼。

      其实我也许只是欠缺着一个臂弯的拥抱,如果得到了。

      心底所有的伤说不定就会愈合,就会有归属感。可原谅已经太多次,却始终无法得到。

      所以我似乎只能选择躲藏或是出逃,没有期盼地奢望着某天能够被他们找到并带回家。

      我已经在这条躲藏与出逃的末路上越走越远了,回头看他们都觉得渺茫。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但已无力去改变了。又或者,我该彻底斩断舍弃他们,换得一身的轻松与了无牵挂,可彻底舍弃的感觉比痛更荒芜,我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

      只有在痛中走远与等待,等待这份依恋死绝,或是等待他们将我完全的推向黑暗的深渊。

      所以那一年的许安云还是能够挽救的,因为她想有个落脚安身的地方。

      可是现在我的,似乎已经不那么在乎了。这种冷,有点可怕。

      “呐,你将来真的会来找我带我回家吗?如果你是认真的,那么我就会等着你来找我。”

      没办法了,那年哭泣的男孩看起来仿佛就快要崩溃了,他应该会需要这样的安慰。

      只是在那个风雪飘扬的傍晚,他不停的哭着说,“姐,你别难受好不好,别难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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