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猛虎蔷薇 ...
-
【逆水寒同人】【戚顾】《猛虎蔷薇》 作者：茶深
顾惜朝投奔了方应看。
戚少商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不怪他，半个月前他与追命一道去了一趟漠北，金风细雨楼的鸽子每日来来往往，竟然也没把这个消息带给他。
这个杨无邪，还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戚少商从东门入了城，半个时辰后整个汴京都炸开了锅，热气腾腾的红尘烟火里多得是看热闹的人，投机的人，想要渔翁得利的人，等着复仇的人。
六扇门希望他办成了托付的漠北那件事，金风细雨楼希望他全身而退安然无恙，小甜水巷的姑娘们希望戚楼主再去看她们一眼，顾惜朝希望他死。
顾惜朝在哪里，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知道，他不是鬼魂，也不是尸体，他总得活下去，活下去就会被人知道，不过知道他行踪的人许许多多，唯独不包括戚少商。
戚少商已经不再报仇，那么顾惜朝是死是活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也许有那么一点意义，就是让他领悟了什么叫做神兵，什么叫做活人之剑，可是这些，也已经和顾惜朝没有任何关系了。
入秋了，午后乌云压城，有大风卷起，楼下树叶翻飞，仿佛雨降至。
降至而未至。
杨无邪跟戚少商说完来龙去脉，垂下眼睛，等着他的意思。
戚少商没有动，他听到顾惜朝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比跟后者无冤无仇的人的反应还要平静得许多。
“他昨晚对我们的弟兄下手了？”这个顾惜朝，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半个月时间把汴京白道搅了天翻地覆。
“十一个。”杨无邪低着头。
“那十一个弟兄，家里的父母妻儿可有人照顾？”
“已经按照惯例办下去了。”
戚少商终于露出一点点笑容，他本身就是一个爽朗的男人。“辛苦你了。”
杨无邪问：“楼主，顾惜朝这件事……”
“他不能留。”没谁比他更清楚留着顾惜朝意味着什么，他不是一件兵器更不是一个傀儡，他是沉默的危机，他是不可掌控的根源。
“那……”
戚少商说：“既然六分半堂也吃了顾惜朝的亏，他们怎么说？”
杨无邪沉吟半晌，只吐出一个字。“杀。”
戚少商点点头，道：“是了。”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叹给谁听。
杨无邪道：“线人来报，他们今晚就动手。”
戚少商道：“哦，六分半堂狄飞惊果然名不虚传，他见我甫一回京，便打起了顾惜朝的主意，这哪里是报仇，分明是借我之手除掉顾惜朝，坐收渔翁之利啊。”
杨无邪道：“楼主这次，是真的要杀顾惜朝吗？”
戚少商问：“杨总管何出此言？”
杨无邪道：“逆水寒一案，楼主并没有置他于死地……”
“杨总管，若是你，你会选择怎么做？”
杨无邪眼睛一闭，道：“杀。”
戚少商道：“我与顾惜朝的私仇，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事，若是该报应，也一并报应了。”他转过头看杨无邪。“可是这次，不是戚少商和顾惜朝。是金风细雨、六分半堂，有桥集团。”
他别无选择。他在此时此地做出了选择。
夜深沉，云却还是压得紧，只让人觉得燥热不堪，无星无月的天，杀人夜。
顾惜朝在等，等六分半堂，等金风细雨楼，等戚少商。
但凡能压制住其中一个，他就不算吃亏，无论结果如何，方应看乐见其成。
耳边一道寒光闪过，他急退几步，脚边落叶上下翻飞，却是有一刀一剑在后边等着。顾惜朝伸手就拽住了使剑那人的胳膊，一连点了几个重穴，夺过剑来。
一声细细的龙吟，极轻轻柔，速度却不慢，一连几下似乎刺中了什么人，只听见树林中数十下踏叶四散而去的声音，似乎突然有人下了令，反正总之不可能是顾惜朝几下子把人吓跑了。
那声龙吟绵延不绝，由远而近，顾惜朝耳边掠过一阵清风，这一下子把他的剑挑了出去。
“大当家也来了。”顾惜朝眯细双眼，他的眸子在风中似两道烛火。
“顾惜朝。”戚少商道，“你在逼我杀你。”
顾惜朝道：“你以为你何尝不是在逼我？”
戚少商道：“顾夫人希望你好好活。”他不似铁手他们，到最后还是口口声声晚晴姑娘，他在认识他第一天，就知道她是他夫人。
顾惜朝道：“好好活？你要我怎么好好活？”
戚少商道：“你……”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理解顾惜朝，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更加的无能为力，理解的极致，就是像顾惜朝本身一样无能为力。顾惜朝也无能为力。
顾惜朝道：“碌碌无为，还不如赌一把。”
戚少商摇头，道：“你的赌运不好。”
顾惜朝勾起嘴角，笑，“最后一把，我赢了。”不是千里追杀也不是皇城决战，单单是戚少商没有杀他，就已经是赢了。
戚少商道：“你赌下去，九成是输。”
顾惜朝听完，忽而一剑刺过去，嘴里道：“一成足够了。”
他逼出戚少商，不为别的，只但求一战。只要戚少商在，江湖永远是那个他无法涉足的江湖，庙堂永远云里雾里高不可攀，分明近在咫尺，只因为有戚少商，只因为他。
这样背负着活下去，还不如奋力一搏，鱼死网破也罢，总不会比陷入桎梏来得更糟。或者，杀了戚少商，一切就结束了。
他有这个预感。
很多东西终将结束。
戚少商反应很快，反手挡了他一下，这一个瞬间下一个剑招已经顺势袭来，斩破呜咽的风，雷霆万钧之势。
顾惜朝没有后招了。
不胜则败，不生既死。
戚少商一抬手，接住了这一剑。似乎是不经意的一击，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一击有多么大的力量。
顾惜朝被反震，一口血直接咳出来，他的手抖得厉害。
此时戚少商与其说是挡住他的剑，还不如说是撑着他的剑。“你早知道你会输。”
“万一能赢呢……”顾惜朝笑笑，一开口又是一口血。
“顾惜朝，你让我怎么办？”
“顾惜朝，我知道你的抱负理想，可是你让我怎么办？”
“顾惜朝，你以为死了我一个，你就会好过吗？与虎谋皮，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戚少商伸出手去，拭他脸上的血。“惜朝……”
谁心有猛虎，谁轻嗅蔷薇。
雨至。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