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原来你听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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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忧愁，可酒精还是让人心肠一热。喜帖在手中翻转，说些恭喜话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怎么敢在成人的世界里暴露年少的自己，长到今天还惦记着那些旧时光。
“你们一起来。”卷毛说得坚定，却让听到的两个人心神一愣。
“一起？”两人异口同声说，然而这样的默契又转瞬即逝，目光各自转向一边。
“对啊，我给你们订好了机票，就春节那会儿。别不来啊，反正你们是要回家过年的。”
“谁要你订机票。你总是自以为是。”悠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插手！”
悠的话冷硬得让人难堪，但卷毛并没有在意，他还是笑着说：“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我只是想邀请我最好的两位朋友来参加我的婚礼。你要是晕机，就坐火车来吧。”
“这么大的事，她不会不去的。放心。”看气氛紧张，沈唯忍不住解围。
“你又知道了？哈。”悠并不领情，而是扬起眉毛冷笑着说：“就你了解我，对吧。”
“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你。”沈唯并不回应她的挑衅，而是目光低转盯着桌面，“从来没有过。”
“终于承认了，你。”许悠咄咄逼人，“我等这句话，等了一年了。”
“你还会等我。呵。”沈唯发出一声类似叹气地笑声，有嘲弄的意味，“何德何能，无福消受。”
“你……”许悠气得抓起衣服就要走，卷毛一把拉住了她。
“够了你们俩！别的都没有长进，相互抬杠的本事倒是比过去涨了好几个段位。你们要吵出去吵吧，大庭广众之下我丢不起这个人。”
“切！你不也比以前虚伪多了。你以前为在意什么大庭广众不大庭广众吗？你以前会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吗？你以前会设这种局来耍我们俩吗？是你变了！”许悠不知哪个神经搭错，跟卷毛也发起火来。
“许悠，卷毛大老远赶过来跟我们相聚，你不要出口伤人。”看许悠有些失控，沈唯也忍不住有些生气了。
“我伤人？沈唯，这一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还有你，卷毛，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我们都还是小孩儿，还什么都能听你的！你太太真了！”
“悠，你自己过得不好，就把火撒在别人身上，是不对的。”卷毛没有被她激怒，还是平静地说。
“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就你过得好。没错，您现在是漫画家了，实现理想了，看我们谁都过得不好。那既然是这样，又何必把我们约出来，专门来嘲笑我们呢。哈哈哈，你看，这些世俗准则你都学会了，又拿来衡量我们。快把你那可笑的成功学收起了吧，我受不起。”
听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说着这些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伤人话，沈唯一时间觉得大脑深处空了一下。那么鲜明，像是一块久久盘踞在头顶的信念忽而抽身而去。心口一热，眉宇一酸，眼神反倒更加冰冷起来。然后她扬起下巴，是在片场对付那些地痞无赖时的神情，淡淡一笑，是有些鄙视的神情。可是神情里又包含着深深的失落与无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低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够了，许悠。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把卷毛卷进来。”
“哈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恩怨。您太高看自己了……”许悠甩开卷毛的手，从座位边上挤了出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望着沈唯，冷冷地说：“你在我这儿，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
沈唯也站了起来，对着许悠缓缓闭上眼睛，说：“我早就知道了。不劳您重复了。”
“知道就好。不要再写那种东西了。我听不见。”说完，许悠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句的杀伤力堪比燃烧型□□，在沈唯头顶上方炸裂。四周的景物都像是被白蒙蒙的瓦斯气体笼罩，一时间飘忽又模糊。沈唯觉得自己的脚下一阵阵动荡，她努力揪住自己的领口不让自己倒下去。她控制着自己的泪水，即使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从心口窜了上来，一直窜到了眉头。
她死命地按住胸口，不要再跳动了，不要再跳。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不要再被她的一句就轻易打败，碎成一地无法收拾的狼狈。不要卷毛面前流下眼泪，不要哭出来，不要再像一个输给她的赌徒，浑身上下一无所有。
早就知道了，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算。可是她又一次轻易地打破了自己的幻想，把所有的努力践踏的一钱不值。她是如何知道那个地方的，那地方不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吗。可如果她早已看过了里面所写的话，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希望“只有你听见”，却只有你听不见。因为不懂，再动听地诉说，也好似耳聋。
那些不受控制的念头，海水一般袭来，一遍遍冲击着沈唯的躯体。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站定，努力让自己不失态，依然像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成年人。可是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臂膀一阵寒凉。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周身血液倒流，像置身在死亡的前夜。没有什么比你误解我更像致命的毒药，只一句就足以让我跌倒。可是你不懂。你不懂。
想到此处，大滴大滴的泪水掉落下来，却都顺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疾速的变化，依然冷漠而麻木。沈唯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这时卷毛的肩膀靠了过来，一把将她扶住。
“小唯，不哭。小唯，不哭。”卷毛轻拍着沈唯的背，缓缓地说。那声音就像十几年前在永无乡听到的一样。那时的沈唯因为许悠和柳苏苏在一起，跑到永无乡偷偷的哭泣。卷毛递给她可乐，又对她说着同样的话。
小唯，不哭。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你自己。
卷毛王子，我已经二十九岁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成为自己。为什么没有。
我以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到我，我早已修炼到刀枪不入，什么都不怕，怎样都不会觉得疼。原来那只是因为，能让自己疼痛的，永远只是那个最在意的人。
想到这一切，沈唯再也忍不住眼泪，她缓缓地俯下身去，在卷毛怀里哭得像个伤心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原来你听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