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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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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终于下令在九月初七这个日子,再度北上亲征,不过和之前那次不同了,这次并非那么兴师动众,主要是以“招抚”噶尔丹为目的,说是亲征,倒不如说只是去塞外处理些军务罢了。
胤禛得知此次随行名单内并没有自己的大名时,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当他得知没有他却有胤禩的时候,他似是有些想法了。要说是否真的想去,暂且不论,只是他一向容易想的太多,想着想着就会想到没边没际去,想着想着就有些“气急攻心”,想着想着,就传来三只白团子的惨叫声以及撒旦恐惧的呜咽声。
只是可怜他那个为了儿子儿媳孙女着想的皇阿玛了,一番好意就这么被错读了。
只是没想到这事竟有转机,临临出发之时,原本在扈行名单里的三阿哥胤祉不知前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了一整日,腿都开始发抖了,玄烨瞧着不妥,忙请了太医给他诊视。心下虽担忧着,可毕竟是军务不是去围猎,定好的日子不可更改,如此,便留了三阿哥在京养病,圈定了胤禛再次更随前往。
胤禛跪地谢恩,连一道旨意也不曾到手,只有简单的口谕,跪谢的时候,心头凉凉的,反倒比不叫他去更抑郁上几分了,这不摆明了他就是个凑数的吗?胤禛怨念上了胤祉的这场不合时宜的病,白白叫人看了他四阿哥的笑话。可实际上胤禛哪晓得,别人根本没这闲工夫去笑话他,在别人看来,三阿哥病了,换成四阿哥去,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这事哪里就有这么复杂了。可胤禛即便是想到此处也依旧觉得不称心,想东想西,他就是不肯把问题的症候归结于胤禩,说到底,三哥和自个到底谁去,这些都不是打紧的,最打紧的还是八弟一开始就有的去。
胤禛打赏了传话的小太监之后,郁郁寡欢地回了房,刚走到门口,脚步却收住了,视线随着一道落寞的妃色身影消失在门口,传来一声轻轻合门的声响。自打上回在芷溪那发过一通脾气后,他们到现在还没说上一句话,冷战那么久,那是他们成婚以来从来不曾有过的,芷溪那么温柔贤淑的女子,若不是真的被伤到了心,断不会如此冷漠。胤禛心知肚明,上回是自己过分了,可是知道的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没有遇着台阶给他下,他是万万不肯低一下头的。
这下好了,自个没几日又要离京了,她肚里的气却还没消,这事还是在出发前解决掉比较好,女人嘛,哄哄自然就好了,虽然胤禛不习惯哄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哄,一面心下打着鼓,一面朝那道刚合上的门磨蹭去。
芷溪原本呆呆地坐着不吭声,听到推门声,心下也有些数,只是站起来照例行了个礼,还没等胤禛叫起,就已背过身去不理睬他。胤禛负着手,在背后轻轻地拨弄着串珠,想着该如何开口。
“我过两日要随皇阿玛北上,估摸着两个月才能回来,家里的一应事务你多担待些。”
“是,四阿哥!”芷溪转过身来,不冷不热地应答。
“我知你上回的气还没消,那日是我火头大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夕颜的事,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只是不想把你牵进去,至于额娘那。。。。”胤禛把目光投向芷溪,只见她眼眶红红的,轻轻地咬着嘴唇。
“至于额娘那,我原先就不希望你去的过勤,别的也不多说,你应当明白的。”
泪水成串地从她眼中掉落下来,胤禛瞧着到底于心不忍,走上前去伸手揽过她消瘦了好些的身子,轻轻拍着,低声安慰着,直到怀中的人儿脸上的红晕烧到了耳朵根,边哭边不断拿眼嗔他,这才作罢。那些个肉麻话,胤禛向来只对夕颜说过,也怪道她会脸红了,胤禛稍稍有些愧疚,倒不是说他这番闻言相哄全是虚情假意的,只是细细一考量,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想在离京前和她重修于好,他今日也断断不会对她说这些话了。
“今晚,我就留这不走了,好好陪陪你,可好?”胤禛凑在她耳边说着。
一墙相隔,思年蹲在地上心疼地抚摸着撒旦的大脑袋。要不是因为在四阿哥手里“死”过一回,对他的暴戾还心有余悸所以一直小心的躲着,刚才险些就冲到四阿哥的院子里去看看了,天晓得那个四阿哥养的什么疯狗,最近特别不安生,老是把我们家撒旦吓到。思年虽心疼着,可不免也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萨摩真是芸芸众犬界一朵不可多得的奇葩啊,什么“微笑天使”啊,什么“雪白的诱惑”啊,这些都是扯淡,这货就是一“井”犬,横竖都是“二”啊!长这么大个头除了会吃会闹以外,真的是一无是处。见了陌生人比见到她还兴奋,随便丢根草它吃都愿意跟人走啊,思年就怕哪天院子里遭了贼它不叫唤反倒乐颠颠地帮人往外搬东西呢!撒旦神情恍惚地趴了一阵后,似乎是好些了,见它摇晃着脑袋撅着屁股又开始撒娇卖萌求抚摸了,思年这才稍稍安下了心,抱着它坐在廊下倚着柱子打起了盹。
今日的钟粹宫,真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大阿哥胤褆的长子终于在千呼万唤中诞生了,胤褆一大早赶来请安报喜的时候,惠妃是早就知道消息了的。昨晚上好像就有了预感,虽知时日渐近,府中也定都预备妥当了,可还是不放心,连夜命亲自挑选的两个稳婆赶去了大阿哥府邸,谁知这两个稳婆前脚刚进门,便听得房中一声痛呼,极富经验的对看一眼,便知是福晋要生了,这时间真倒赶的巧了,于是赶忙令人回去将福晋即将生产的消息带给回了宫。
胤褆的嫡福晋,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在此前已经为他连连诞下三个小格格,盼星星盼月亮的,这回终于等来了弄璋喜气,也别怨一早道喜的人将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要说大阿哥胤褆这人,虽说平日看着五大三粗的,倒是个晓得疼女人的,自打娶了嫡妻后,极少朝三暮四,对几房妾室也一直不咸不淡,到现在府里除了伊尔根觉罗氏,还未传出有他人怀孕,更别说为他诞育子嗣了。这大阿哥府的嫡福晋,正可谓是椒房独宠了,只是,这嫡妻是女人,该疼,可小妾虽说地位低,也都是一色的娇俏红颜,看着自己这一生唯一可以仰仗的男人独独只往一处跑,自然是独伴孤月泪双垂了,如此,倒不知“专一”二字,在皇室宗族里,算不算是幸事。
眼下胤褆自然不会意识到这些个,他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这份喜悦甚至一早已经蔓延到了乾清宫,玄烨听闻龙颜一开,绕过了一干程序繁琐,当下赐了这个孙儿嘉名:弘昱,还一并赏赐了好些东西,叫人送去了大阿哥府邸。都说有儿万事足、生儿傻三年,可一般形容的都是母亲,现在看来用来形容弘昱的阿玛比较妥当。胤褆从昨儿个起就有些飘飘然起来了,午间额娘这留了午饭,因为是庆祝,喝了好些酒,想着那张皱巴巴却怎么看都可爱的小脸,又想到自己的大名又泰然不动的出现在两日后的随父亲征名单上,他只觉前途一片光明,光明到酒过三巡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惠妃听着从儿子嘴里冒出的话越来越没头没脑了,显然有些不安,忙焦急地出言打断。
一旁的胤禩见状,心知母妃脸上的不安源自何处,大哥刚才嘴里的那些话他听得很清楚,幸得也只有他们几人听见。事实上大哥一直以来的心思,胤禩都明白,他想母妃也是明白的,就连在身后咳嗽的青眉姑姑也懂,只是都心照不宣罢了。
“额娘,大哥怕是醉糊涂了,可不能由着他在这昏头昏脑的说些个醉言叨扰您休息,我和七哥先把他带出去吧。”
胤禩朝胤祐看了一眼,后者心神领会,点了点头起身帮着胤禩一起搀扶着胤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惠妃笑着点了点头,稍稍敛起眼中的担忧。
胤禩和胤祐两人一人一边,驾着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的胤褆走出了钟粹宫,外头胤褆的小厮早已守在轿子旁,见主子远远地被架了出来,急急地迎了上去,几人七手八脚了好一阵,终于把胤褆抬上了软轿。
“七。。。七弟,你说是不是?大哥好还是他好?你说,你说说看!”
胤祐闻之色变,默默地退后了几步道:“大哥,别说了,你喝多了,赶紧回府吧。”
“你!真无趣!八弟,你说。。。他有什么能耐呢?他凭什么呀?”
“是是是,大哥所言极是,七哥确实比不及大哥能干。”胤禩赶忙接口,稍带歉意地朝胤祐笑了笑,胤祐心知肚明,虽不想平白无故地当了“替罪羊”,成了大哥和八弟口中的无能之人,但眼下除了坦然接受,也无甚办法了。强挤出几丝笑来:“是是,弟弟哪能跟大哥比呢?”
几人好一阵辞不达意的言语过后,胤褆见无论自己要说什么,刚一开口就被两个弟弟都急急地应承了去,立马成就感十足,独自在那傻笑了一阵,便挥手下令起轿,头一歪靠着扶手打起了呼噜。
见大哥终于不再出声了,胤祐和胤禩同时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七哥,方才弟弟无状,唐突了你。”
“这不怨你的。”胤祐拍拍胤禩的肩膀。
“对了,听说皇阿玛把副都统法喀之女只给你做福晋了,这倒是做弟弟的疏忽了,还没给七哥道喜呢。”
“眼下还没正式颁旨,八弟不仅不晚,反倒还是第一个说恭喜的。”胤祐想及有过数面之缘的那拉容媛,面上浮起了些向往的欣喜。
“七哥多年未曾下笔的故事可有开头了?弟弟可是记得七哥说过,娶媳妇儿之前一定要完成一部巨作的。如今眼见着七嫂就要进门了,怎么还不见七哥的文章啊?”
胤祐一愣,自嘲地笑了笑:“亏你还记得这些,那都是小时候读的杂书,怪力乱神、武侠演绎,写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女人怎么要看?”
“哦!原来七哥是打算写了送给七嫂的呀。”胤禩一脸的恍然大悟。
胤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下却盘算着酝酿了5、6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该起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