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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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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中没有给我童年的高贵和思想,也许我会更快地麻木,于这里的一切。在灯红酒绿中生存。可以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在自我挣扎中活着,一次次地在面包和尊严中选择。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扫仇,一定要报仇……”
星合的眼里注满了泪水,她竟会把这些话说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压抑,她痛苦,她无助。
“沈姑娘,你可还有亲人?”
“还有一个留洋的兄弟,可也没有了音信。”
“组织真的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救命之恩你不想报,倒想让我为你那疯子组织掉脑袋?人人都知道□□是要命的。”
“你怕死吗?”
“怕,怕大仇未报就送上性命。”
“苏辛泽,一个无名鼠辈愿从此追随沈姑娘,深星合生而我生,沈星合……”
“得了,我还不想死呢,别咒我了。我呢?真不该救你,惹来一群麻烦人,给自己制造麻烦。我五岁就在党旗下发过誓,自比追随党国,为党国孝忠。可不料万事俱变。孙先生病故,□□右变,汪精卫卖国投靠日本,宋庆龄先生也就此放手,不想老父因孤立竟被诬告为□□□□,惨遭灭门。梁子然他是杀我全家的凶手,可共产党也害了我父亲。可我——却为何要救你啊?”
“沈姑娘?那晚的那个男子是谁?”
“我爱过的人。”
星合转身走出了侧间,关上了门,留下这个受伤的苏辛泽。
三个月前,武汉深家别宛,灯火通明。今天的夜宴,为祝么女沈星合十八岁生日。沈苍华虽不支持蒋中正所作所为,可他毕竟是孙先生手下的命中官,也无人敢得罪他。
今天的星合站在楼梯旁,她身着一件蛋青色开领洋装,袖口缀着又长又细的奶色蕾丝,白色高腰细筒长裙,衬托着她纤细的腰身,黑如墨的长发,自然而干净的垂落到采购际;粉嫩和红唇,高挺的鼻梁,明亮而幽深的大眼睛,不安分地跳动着。深似一潭湖水,女清似一汪清泉。明眸皎月,珠圆玉滑,千娇百媚,如花似玉,楚楚动人,可谓绝世佳人,更可谓西施转世,又有貂蝉的容,昭君的貌,贵妃的可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人痴立而望,她侧首问丫头。
“梁将军来了没有?”
“还没有。”
她眉头微皱,一排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
在白钢琴边坐下,一曲相思曲。
“沈小姐,可否啃我共舞一曲?”
她被邀请了无数次,又拒绝了无数次。
“梁都尉那么忙,将军不也一样?梁家中名门,就是你天仙一般美,也不会等到的。”一个粗鲁的纨绔子弟大声地说。
星合眉头微皱,坐在椅子上。啜了一口玫瑰露。
时间慢慢地过去。
“嗙!”大厅外一声枪响,星合吓了一大跳。灯火辉煌的大厅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人群乱了。
“星合上楼去,别下来!”父亲大声地叫着。
“梁都尉,为何要这样来参加小女的成人礼呢?”
“子萧,放各位先生回去,枪击沈家大宅,不留活口!”
星合打了一个冷战,子萧,子萧?梁子萧!为什么?为什么!
枪声再次响起,星合的心被刺了一般疼,她蹲伏在楼梯上,泪水烫着他的脸庞,子弹却穿过了爸爸的头颅。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自己,飞快的拖向房间。
她再也拖不住心中的痛楚,摊倒在门边。
“快,把这身衣服换上,你的首饰在哪?我们需要钱,星合!星合,怎么了?”梁子思轻轻地走过去。
“星合?”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也许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急促的枪声响起,星合的眼盯着子思的脸,那是一张子萧的脸,孪生兄弟反目成仇,只因星合。
她忽地吐出一句:“我要杀了他们。”
“这一切和大哥无关。”
星合没有回答他。她踢掉水晶鞋,换上一双短靴,在抽屉里抽出一个匣子,那是父亲交给她的几根金条。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悲痛和泪水。
枪声一点点的近了。
子思迅速地把她拉到床底下,门开了,进来的是举着枪的子萧。百合的心如被针刺了一般,脉膊激烈地跳。子思的手紧紧地握着星合,星合看到子萧的眼睛扫过床边。
“没有,搜其他房间。”
房间又沉入黑暗,星合无声倒在地上。子思把她抱在怀里。得到了又要这样丢弃,梁子萧你怎么这么狠心?
“星合,去把密室打开,好吗?”
星合无声地抽泣着。
终于——。
月光下,星合早已精疲力竭,瘫在地上。树林里闪过一个黑影,子思扣动了扳机。
“梁子萧,你别赶尽杀绝、欺人太甚!”
梁子萧默地走出树林,他蹲下身,把两张船票塞到星合手中。
“我恨你!”
“杀了我吧!”
星合仰头看着他,雪白的牙齿死融会贯通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伏下头,半上眼,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滚。”
她再也不想面对这些了,眼前一片漆黑,倾倒下去。
“星合!”
三个月后,上海。
星合毅然决然地打定主意,走进了上海金城歌舞厅。又通过自己的钢琴、歌喉和押步,一跃成为舞厅的头号金牌舞小组。这引得金老板的姘头凤凰醋意大发。
舞女百合在上海滩名声大振。
因为梁将军和梁三少爷的捧场,金老板更是眉开眼笑。百合的来头不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金砖。
百合每日在高贵与低俗之间挣扎,又要忍着仇恨带来的痛苦与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