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机]我想要你》苏州河上桥

6、抉择

　　对于接下来的日子，艾尔艾弗尔并没有仔细思索过到底该怎么做。
　　事实上，时间也没有给他足够的多余时间再思索些什么。

　　在推算出莉泽洛特死去的那一秒，属于艾尔艾弗尔的光芒便再也无法照射入他的内心。

　　我的存在早已没有了路途……

　　所以，在学院的学生们强制将他和晴人一起送入抛出舱发射给敌人的时候，因为一直滴水不进而昏沉的艾尔艾弗尔也没做出过任何反抗。

　　失去了莉泽洛特的自己，本就不该再活下去自己，就这样消失吧。

　　直到一次剧烈的撞击将自己撞醒，艾尔艾弗尔才注意到不断呼喊着自己的晴人。
　　“艾尔艾弗尔……你感觉怎么样……”晴人看到艾尔艾弗尔醒过来，不由得脸上显出一抹喜悦和放松，随即又有些担忧地看向跑出舱的一角，“刚才的交锋好像使得我们被丢到了月球，舱内的气压一直在下降，大概是氧气漏出去了，快床上太空服吧！”

　　看着表情急促的晴人，艾尔艾弗尔原本想要喷出口的讽刺还是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站起来的时候，虚软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一旁正在套天空服的晴人连忙快步过来搀扶。

　　“滚开！”一把拍开晴人的手，无视了对方还隐隐带着担忧的神色，径自手下用力拖起了厚重的太空服套上，腰腹中隐隐的异样让他不由得咬紧了下唇。

　　是屈辱，是变异，是……

　　抛开脑海中的杂乱思绪，艾尔艾弗尔径自大概舱门走了出去，一旁还怔怔地看着艾尔艾弗尔动作的晴人也连忙套上了头盔，打开了氧气供输循环。

　　周围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场景，大概是一个早些年被废弃的月球基地，在基地被放弃时未被带走的些许事物还乱七八糟地倒在周围银白色的沙地上，看不出有丝毫人气。

　　这样的地方，虽然比真正的荒芜要好一些，但也注定不会有什么顺路而来的人能够拯救他们。

　　晴人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目光随即再次投射在一旁的艾尔艾弗尔身上，自从成功逃脱的那天开始，艾尔艾弗尔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就算自己特意去到关押艾尔艾弗尔的房间，也得不到对方丝毫视线的关注。
　　透过昏暗的抗压罩依旧可以看到艾尔艾弗尔清秀的眉眼，白色的短发微微有些凌乱地披散在额头，看不出丝毫旁的心思。

　　就是这样看起来捂住而纤细的身体内，正孕育着一个孩子。
　　一个虽然产生的原理不明但极有可能属于自己的孩子……

　　一时间，晴人也不禁有些失神起来。

　　“艾尔艾弗尔……你……身体不要紧么……这些天一直都没有吃东西……”晴人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通过内置的无线系统询问着艾尔艾弗尔的情况，却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对方根本就不搭理自己。

　　还在……生气么……还是说，失去了莉泽洛特，艾尔艾弗尔就……

　　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上次自己在对方的裤子口袋中所见到的那张照片，那样珍惜地写下的字，手指不由地紧紧地扣住。

　　艾尔艾弗尔……是真的很爱莉泽洛特呢……
　　而自己的话就有些……

　　略微苦笑了一下，暗暗好笑自己怎么在这样生存面临挑战的关头，还去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余光中的氧气指标已经渐渐进入到了警戒线以下，过不了多久，依然无法得到解救的自己，大概就会在这个荒芜的星球上因为缺氧而死去。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反正自己就是一个人人嫌弃的怪物。
　　但，唯有艾尔艾弗尔和那个还未曾见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咬了咬牙，晴人还是面前在这样的失重空间内站了起来，然后轻飘飘地朝着不远处废弃的古老营地走去。
　　尽管撤离地很是仓促，地面上残留着一些当时搬运难度较大的帐篷和大型仪器，但大都也已经失去的使用的可能性，有些沮丧地走了一圈，晴人丝毫没有什么发现。

　　或者是，就算自己看到了也没有注意到？

　　如果艾尔艾弗尔肯一起来就好了……但现在的这个样子，明显还是……

　　视线不由得瞟向依然坐在原地的艾尔艾弗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

　　突然，脚下顿时传来一阵被阻拦的感觉，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整个人的身体便已经飞了出去。

　　“什么玩意……诶，这是！”

　　惊讶的表情换变为了霎时间的惊喜，晴人连滚带爬急忙朝着艾尔艾弗尔的方向奔去。

　　看着时缟晴人笨拙地爬过去，然后笨拙地想办法开启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艾尔艾弗尔冷哼了一声，渐渐投向自己腹部的眼神终究是复杂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心脏跳动，一下又一下，微弱，却一直顽强的生存着。

　　这个宇宙的生命，是这样诞生的。

　　无意识之间，艾尔艾弗尔慢慢移动了自己的手，轻轻盖在裹着腹部的位置上。

　　【它不该死。】艾尔艾弗尔心底有一个声音一遍遍地轻语，【尽管它的父亲是该死的混蛋。】

　　等等，父亲……？
　　自己居然把……那家伙当成这孩子的父亲？！

　　被自己无意识的想法吓了一跳，艾尔艾弗尔像是触电了一样猛然缩回了手，随后又忍不住看向了不远处傻乎乎地折腾着的时缟晴人。

　　哼，这样蠢的父亲还不如不要！孩子有我的基因就够了！

　　“啊！……到底怎么搞的……就算是我……也不能让孩子和他妈……啊……宝贝乖，求你让你母亲发发善心……不，把你母亲的高智商分你父亲一点……”因为距离的原因，电波有点波动，时缟晴人的低声嘀咕有些不甚清晰，但这并不妨碍艾尔艾弗尔猜测到时缟晴人的意思。

　　宝贝……儿子……
　　还有那个……孩子他妈……

　　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艾尔艾弗尔几乎是一瞬间便站起身，脚尖一点便朝着时缟晴人飘了过去。

　　看到艾尔艾弗尔的身影，时缟晴人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喜悦，“艾尔……”

　　“你刚才在胡说什么？”毫不客气地借着飘力，将时缟晴人“踹”倒，艾尔艾弗尔叉着腰俯视着时缟晴人，“不准对我的孩子乱说话！”

　　“诶？可它还是我孩子啊……”时缟晴人有些闹不清楚地看着面前的艾尔艾弗尔，视线随即转向他的肚子，“对吧，儿子！”

　　“都让你别乱说！”情绪上来的艾尔艾弗尔立时朝着时缟晴人扑了过去，然后却冷不防被绊了一下，朝着一侧栽了下去，“唔——”

　　“小心！”

　　待到艾尔艾弗尔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飞行舱里，一旁则坐着时缟晴人。

　　“艾尔艾弗尔，你醒了！”见到艾尔艾弗尔醒来，时缟晴人欣喜如狂却又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

　　“……这是？”艾尔艾弗尔看了眼窗外黑色的宇宙，眉头深深皱起，“不是在月球吗……”

　　“我们儿子——呃，是你孩子……”被艾尔艾弗尔的一个眼神瞪住，晴人小心地改了话，“你倒下的时候，腹部突然散发出一大圈咒印，然后那个新号弹便被点燃了！”

　　“咒印？我？”艾尔艾弗尔像是看傻瓜一样看了晴人一眼，“怎么可能！我可是……”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你儿子！”

　　“都让你不要乱说——”

　　突然，艾尔艾弗尔被面前的晴人猛然抱住，正要下意识推开他，艾尔艾弗尔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震颤。

　　“艾尔艾弗尔……艾尔艾弗尔……”

　　又是那个梦中的声音，一模一样的恐惧，一模一样的痛苦。
　　心仿佛钝钝地痛，艾尔艾弗尔不由得放下了手。

　　“你知道么，我当时真的很害怕。”见艾尔艾弗尔没有推开自己，时缟晴人放纵自己紧紧贴着怀中男人的脸颊，轻声地道，“我曾经觉得，也许死了就能解脱。但那一刻，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你和孩子。只要一想到自己四区，就会丢下你和未出生未取名的孩子在那个荒芜星球上，我就好害怕好害怕……”

　　“想给你们一个安慰的世界，想给你们最牢固的保护，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都想为你们排除，哪怕是死，也希望是在看到你们平安无事之后，再死去……”

　　“艾尔艾弗尔，我爱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曾经觉得，valvrave是我这辈子逃不出的诅咒，在细细一想，若不是有了它，我又如何和你相遇，然后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我们的孩子。”

　　禁锢着自己的双臂渐渐放松，艾尔艾弗尔看着面前蔚蓝色的双眸，那直到瞳孔深处依旧清澈的光芒，如同那无数个夜晚召唤着他的宇宙，只是一眼便无法自拔。

　　“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我们谁都逃不掉。”喃喃间，艾尔艾弗尔清晰地道，“坐在这艘破船的每一个人，包括你，我，还有这个——孩子，我们都逃不掉。”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逃。”握紧艾尔艾弗尔的手，时缟晴人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郑重地道，“valvrave是可以打破一切界限的力量，他是诅咒，却也是奇迹。拜托你，艾尔艾弗尔，就用这超神的诅咒，开拓出新的世界吧。”

　　早就预料到的请求，一直在等待着的诺言，明明是自己想要的，艾尔艾弗尔却没有半丝轻松的感觉，“即便会失去一切？”

　　“只要你们能够平安。”

　　“哪怕是死去？”

　　“只要你们平安。”

　　看着神色无变的时缟晴人，艾尔艾弗尔突然紧紧抿住了唇，死死地瞪着晴人，“要知道，你这样自我主义的牺牲很可能毫无意义，因为未来没有人可以预测，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也许即便是牺牲了自己，我们依旧会失败……”

　　“艾尔艾弗尔。”打算了艾尔艾弗尔似乎永无止境的话语，时缟晴人突然轻声笑了出来，然后骤然勾着艾尔艾弗尔的脖子顶住了他的额头，同时缓缓扯着他的手放在艾尔艾弗尔的腹部。

　　“只要你们平安。”

　　喉部滚动了一下，艾尔艾弗尔猛然甩开了时缟晴人，转身直到走到门口才顿住步伐。

　　“那你就做好准备吧！我会用尽一切办法，一直把你用到粉身碎骨！连死都不会放过你！”

　　时缟晴人望着艾尔艾弗尔的背影，唇边展露出一抹微笑。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