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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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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一道金色的阳光透过开门的缝隙打在几人身上,秦涵一阵眩晕旁边的小宫女见公主脸色不对忙扶住她的胳膊。秦涵站在门里,看着不远处夕阳余晖笼罩着一身布衣却像从天而降的人,她顿觉呼吸有些凝滞。那灰色衣衫好似散着诱人光芒,她双目竟移不开半分。那人长身玉立于宫门口,神情不见丝毫敬畏羡慕之色,双眼如一潭清泉,深不见底却泛着亮光。此刻宫门大开,缈真子回首告退,秦涵却欲送出宫门,急得旁边的宫女低喊:“公主!”秦池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好了,再往前走可是私出宫门了,忘了刚才父皇的吩咐?别给底下人添麻烦了小公主。”
秦涵一脸的不高兴,眼睛只是直直看着外面,她多想上前看看那人呀。秦池低下头在她耳边悄悄道:“改日有机会我向父皇说情,带你去我府上玩儿。好不好?”秦涵闻言脸色缓了缓,脸上漾起两个梨涡来,笑嘻嘻道:“六哥说话算话哦。神医爷爷,恕涵儿不远送,您慢走。”
她看见他上前两步搀住缈真子向马车走去,缈真子上车前回头一看见她还在宫门内便弯腰行个礼,她忙微笑回礼,旁边那人却未曾看过这里一眼。秦池回头笑道:“涵儿赶紧回去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秦涵强扯出一抹微笑道:“六哥你答应我的事要记得。”
外面两辆马车走得远了,再无迹可寻了,秦涵才回过神来道:“回去吧。”小宫女跟在她身后,也觉得公主这时情绪不对,浑身透着一股怅然。秦涵一路只想着一个问题,这从头到尾不曾看过她第二眼的人,他是谁?
秦池一只脚刚迈入王府的门槛另一只还在外面,猛然一拍脑袋叫道:“坏了!”
平安跟在后面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王爷?”
秦池急匆匆往里走嘴里道:“忘了一件大事。你来。”等回了屋他边换衣服边说:“前几日收到黑风信里还说贾公子想要一批小玩意儿,不论京里的还是外地的,只要够新奇够吸人眼球就行。这事儿你去找王目洋,让他办吧。”
平安应道:“吃了饭我就去。姑娘不爱胭脂水粉的,倒爱这些小玩意儿,这点儿爱好跟王爷倒是相通,有朝一日她见识了王爷的收藏,保准她目瞪口呆。”
秦池笑道:“眼下不是时候,不然我那些个收藏倒可以全送给她。记得给王老板银子,不能白劳动他。”
夜幕拉开,总算是有了一丝凉风,平安去了王目洋府上,秦池则独自逛到了后花园。没一会儿园里上空飘出悠扬的笛声,听得人心顿时静了下来,这曲《鹧鸪飞》不正是秦池的心境写照么?笛声早已远去,秦池依旧坐于湖边的石头上,他抬头看看细如鱼钩的新月,一颗心飘飘荡荡就到了南方,到了那小小的圆沙洲上。当日,他们就是在这湖边有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不是自己动作快她可真要摔到湖里去了。想想那晚她哭得多么伤心,自己是多么绝望。谁曾想到日后,二人还有相知相交的可能。既是天注定,他便不遗余力地握好这缘分,再不让她伤心。那对泥人,她可看见了?
皇上这些日子醒过来后,每日都有人陪伴着逗他高兴,他一高兴了,其余的人活得也就舒畅了。可不巧的是容贵妃又病倒了,太医们诊断一番说是忧心过度这些日子累着了,好好养着就是。各王公大臣知道了无不进献些昂贵的滋补药品稀世珍宝去,诰命夫人们刚到宫门便被挡了回去。刘长愈匆匆出来告罪,说贵妃需要好生静养,谁都不见。众位夫人送上礼物赔上笑脸说几句吉祥话,便悻悻而归。第二日却得了消息,卫国公夫人带了卫如丹进宫探病去了。众夫人是又羡慕又嫉妒,可那卫如丹是谁,容贵妃的儿媳妇,说不定还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谁能比得上呢?果不其然,卫夫人母女进宫过后的第二日皇上便下了旨,一个月后八月十五这日,册立太子大典与太子大婚同时进行。秦润可谓双喜临门,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还抽空去长生殿陪父皇坐坐。
秦池则每日在家喝茶下棋甚是悠哉。转眼抚远将军府的小公子已半岁多,他刚回京便抽空去探望了大姐姐母子,那小家伙真是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这才刚过几天便又想那小胖腿了。因着缈真子和白芷暂时还在京里,他瞅了个日子便请二位到府里坐坐,顺便还请了庆安公主一家。马功成依旧忙于公务未前来,只派了人护送公主母子。待秦滢一行进了恒王府,府里后花园湖边亭子里早摆好了宴席。秦滢刚进了花园门,前面两人已拜倒在地嘴里说着:“草民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秦滢细细打量过去,只见一位须发全白的老者,一位布衣青年男子,心里便知道是缈真子师徒了。她笑道:“这位便是缈神医吧?快快请起。这位小神医也请起来吧。”
白芷忙道:“草民医术低微不敢妄称‘神医’。”
秦滢依旧笑道:“神医的弟子,日后一定也是神医,小兄弟不必自谦了。寿儿你说是不是?”
秦池笑着连连点头。缈真子一旁见她举止典雅大方,人又极为和善,心里不由升上几分好感来。秦滢回头说道:“你们去吧,回府的时候再来就行了。鲤儿和奶娘留下别人一概不用了。”
秦池笑道:“赶紧过去凉快着,都别大日头底下站着了。”
一行人进了凉亭,秦滢问道:“六弟请客,难不成就我们几人不成?”
秦池微笑道:“今日家宴,不耐烦叫外人来。咱们好好说说话不成么?”
秦滢听他如此说心下觉得怪异,倒也并未再多问,只接过儿子抱坐在膝上。缈真子微笑道:“小公子额头饱满,双耳圆润,真是好面相,草民平生还未曾见过比小公子生得更好的孩子。小公子未来定是栋梁之材,公主和将军也是有福之人啊。”
秦滢轻轻抚摸着怀中孩儿的胳膊微笑道:“我们也不指望他日后能成什么才,只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的就好。不图什么富贵名利,做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就行了。”
缈真子点头赞道:“公主和将军都是大贤大德之人啊。草民深感敬佩。”
秦池则笑道:“一家人不说见外话,大姐姐面前别再提什么‘草民’了。”于是他把母族的事情向秦滢详细地说了一遍。秦滢听完把怀里的孩子递给奶妈,吩咐他们去阴凉里铺好的草席上玩耍。她回过头来脸色已如常,只是心中仍处于震惊中,沉默了半晌她抖着双唇开口道:“这么说,神医便是我们的外公了?这位小兄弟是舅舅的儿子,我们的表弟了?”
秦池依旧微笑道:“不,他是我的表兄。”
秦滢忽然一笑,脸上顺势流下两行泪来,她颤声道:“想不到,我和寿儿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四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俱是悲喜交加,哭哭笑笑了半晌才渐渐平复了情绪。整顿饭下来,除了白芷以外,其他三人都是亲热融洽如久别重逢一般。秦池平日甚少喝酒,今日却醉眼迷离,好似这一日欠了他十几年终于还上了一般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