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迟》梦里云归

5、受伤

　　平安和将军府众丫鬟识相地一起退守在门外，屋里只留公主和王爷二人说些亲密话。
　　“你今日来到底何事，如此神秘？”长公主走到箱笼前把前些日子给六弟做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好。
　　“大姐姐，你可见过正英的三女儿？”秦池顾不得许多马上询问。
　　“元妃的妹妹？”长公主有些讶异，“前一阵你不是还向□□求亲表小姐么，今日怎么倒换了个人？六弟你真是多情呢。”
　　“大姐姐——”秦池又羞又恼，“向林小姐求亲是我一时鲁莽，可对正三小姐我绝无此意！”
　　“哦~那又为何啊？□□现在可是倒霉透顶，能不沾染最好。”长公主拿起一件锦袍在秦池身上比着。
　　“小弟也是受人所托，否则也懒得理会这些。”秦池直直站着伸开两臂乖乖任姐姐摆布，“大姐姐你可见过她？”
　　“难得正玉阳还会信你这夺妻仇人。”长公主换了件衣服继续试着。
　　“我和玉兄是知己，自然明白。”秦池轻声说道。
　　长公主秦滢听见他如此说，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又继续忙活。
　　“这正三小姐真人我无缘得见，可画像倒是见过的。”长公主慢条斯理地一边忙一边说，“去年父皇让宫廷画师到各皇亲贵族家里绘制年岁已到千金们的肖像，说是挑选相貌出众的要破例封为公主和亲去的。元妃的妹妹就在此列，当日父皇看过还称赞一番把画像单独挑出来，我当时只当父皇有心留着自用，所以记在心里了。”
　　“和亲？”长长一段话，秦池只听见了这个。
　　“唉，元妃一去，□□被抄，此事我看不了了之了。父皇怕早忘了此事。”长公主放下衣服，走去喝茶。
　　“大姐姐可否有办法帮小弟拿到画像？”秦池放下僵直双臂走过去一脸哀求，“小弟不愿失信于人，否则寝食难安，长此下去怕一病不起……”
　　“嗯~你倒敢拿性命要挟？”长公主轻捏一下秦池脸颊，“寿儿，无论何事姐姐总是会帮着你的，你何须如此？”
　　“我就知道还是大姐姐最疼我！”秦池眉开眼笑。
　　“寿儿，以后行事要多加思虑，进宫请安切莫太勤也不可过少。兄弟之间更要有所距离，莫要被人利用，更不可被无辜带累。如今姐姐不在父皇眼前，比不得以前能事事保你平安。”长公主秦滢抚摸着六弟的手，眼神里满是爱怜，“你可莫要辜负母妃为你取这乳名，寿儿你可明白？”
　　“寿儿明白。”秦池听姐姐如此也低下声来，本带笑的眼睛不禁有些泛红。
　　长公主秦滢微笑着摸摸秦池的头发，给他整整衣领。
　　“六弟又长高了一些。”长公主随后提声说道，“既然有些不合身，那我改好后再派人送到王府。”
　　“多谢大姐姐，那小弟今日就先空手而归，大姐姐改好后速速送来莫要让小弟失望啊。”秦池也配合道，提醒长公主答应之事。
　　“小弟告辞了，大姐姐莫送。”秦池开门走出去回身对姐姐一笑。
　　“嗯，莫要贪玩儿忘了进宫请安。”长公主又嘱咐道。
　　“小弟知道了。”秦池行了礼带着平安自回王府去了。

　　恒泰茶馆人来人往，伙计们忙得恨不得多生两只手出来。贾春贾秋跟着小五，学得也是分外刻苦。早晨兄弟二人跟着小五现身茶馆时伙计们心中都是各种揣测，鉴于要准备开店忙碌不堪也就罢了，并无过多言语。
　　贾秋六岁就被卖入□□，自小干惯了伺候人的事儿，虽后来几年跟着姑娘不必做粗活，但这些倒也没忘，很快就上手了。只见他手脚麻利，擦桌子摆凳子招呼客人忙得团团转倒也条理分明。吴掌柜端坐柜台后看着忙如陀螺的贾秋连连点头，神色愉快甚是满意。他再看贾春干活是另一番景象，心里不由有一些不满。贾春哪里干过这些粗活，从一出生便被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跟着小五看着动作听着讲解心里俱是明白，可动起手来总是颤颤巍巍泼泼洒洒。贾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是怕贾春被骂，二是怕贾春受伤。这茶馆里不是旺火就是开水的，万一不小心伤到姑娘，我就太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去世的老太太，对不起大牢里的老爷……
　　“哐啷”一声惊回了正胡思乱想的贾秋，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贾春捂着手指低着头。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里暗骂自己。
　　“哎呀，活见鬼，今天手怎么直打滑。对不住掌柜的，从我月钱里扣吧。”小五蹲在地上收拾着茶杯碎片，抬头对柜台里的吴掌柜说。
　　“是我打碎的，该扣我的。”贾春看小五如此仗义，忙出声，然后他也蹲下捡着碎片对小五悄声说，“多谢小五哥的心意。”
　　吴掌柜看看这争着认罚的两人到嘴边的骂人之语不由咽了回去，在月钱薄上找到贾春的名字写明处罚。
　　贾秋轻轻拉着贾春被烫红的手，双眼泛红心疼不已，却又不敢哭，只呆呆看着。
　　“我没事，不疼。”贾春看看满屋子的客人和忙碌的伙计悄悄缩回手，“快干活吧，不然掌柜的该不高兴了。”
　　晚间关店后，伙计们都回屋休息。贾秋就着不甚明亮的烛火给贾春擦药膏。
　　“哪里来的药膏？”贾春端坐着任贾秋在手上涂抹。
　　“小五哥偷偷给的，说是在店里免不了被烫，得常备着。”贾秋低着头仔细地涂抹，抹着抹着就忍不住红了眼，“姑娘你受苦了……”
　　“只不过烫了手而已，不碍事。”贾春看着涂满药膏的右手低声说，“往后只怕比这还要苦上几倍。诗儿，你怕不怕？”
　　“不怕！”贾秋靠在床沿上紧挨着贾春。
　　昔日主仆，今日兄弟，二人都直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烛火。一阵风吹来看似要把烛火吹熄了，可风一过那摇曳昏暗的烛火又重新燃了起来，越发的明亮耀眼。总还是有希望的。贾春心里安慰自己。
　　小五一进门就看见这发呆的两人，只当他俩还在为白日打碎茶杯的事担忧。
　　“没事啦，刚来的伙计都会不小心打碎东西，过几天熟练了就不会了。”他拍拍贾春的肩膀，“掌柜的罚了钱自然也就不提了，没事啦。”
　　“我三哥自幼体弱禁不得乱拍的。”贾秋一看小五的动作马上跳起来，“小五哥以后不要再碰他，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小五看着神情凄然的贾秋，吓得忙收回手，一时不知所措。他看看快要哭出来的贾秋，又看看面色透明的贾春，内心不安起来。
　　“对不住，我以后再不会了。”小五连忙保证，“我以后也不让别人乱碰贾春兄弟的。”
　　“如此多谢小五哥哥了。”贾秋听他如此说，不由笑了出来。
　　贾春靠着窗户，看着他们嘴角也扬出一抹笑来。身有苦不算苦，但愿以后心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