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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道初来奕倾闲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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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县风雅别院书房,池景尘披着一袭月白外衫,正挑灯夜读。这时蓝岚飞报,一蒙面黑衣男子跟着蓝岚进了书房,黑衣男子下跪道:“少爷,已探得齐王所在,漠县临原客栈。”
池景尘放下手中书籍,剑眉稍挺,笑道:“终于耐不住要出来了,在李家村也待够了吧。”池景尘随即吩咐黑衣男子继续监视,便挥手让他离去。
蓝岚面露疑惑,问道:“少爷,齐王真中了软骨散?”当日他们给李娇的赫然就是软骨散,足令练武之人武力尽失,力气连个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比不上。而那药却是对普通人无效。
池景尘抿唇笑道:“是也不是,明日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师奕倾离了李家村,在这客栈的上等房间里自是睡得舒坦。他梳洗一番,便出了房间,在客栈里用了早饭。早上刚开业,客栈里人不多,稀稀两两的不过六七个人。师奕倾正喝着茶,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掌柜的正在赶个乞讨的人。
饭毕,师奕倾留下些银子便出了客栈,正思索着如何才能联系师辰风,竟听到一个熟悉憨直的声音:“阿,阿倾。”师奕倾回头,王喜年竟满面蓬垢的站在他身后,身上衣服还算好,就是有些脏乱。
师奕倾蹙眉,冷道:“你怎么在这?”王喜年此时不应是在李家村吗?为何又是这副模样。
王喜年咧嘴直笑:“阿倾,我想见你,可那人不给我进去,我只好在这等你了。”王喜年昨日被师奕倾赶出来,心想要在客栈里等着师奕倾出来。只是那掌柜的是个势利人,见王喜年不叫吃喝,身上破如烂履,便把他赶了出去。王喜年心里担心师奕倾,竟在门口傻傻等着。
师奕倾这才知道王喜年苦等了他一晚,却不领情,冷然道:“你等我做什么?快回去吧。”自被下药后,师奕倾的脾气一直阴晴不定,若是以前能与王喜年说笑,此时他看着王喜年就觉心烦,
王喜年委屈一下,道:“阿倾,你身子还没康复,我不放心你。”王喜年死皮烂脸地硬要跟着他,师奕倾无奈,也就由着他。
师奕倾初到漠县,自是先逛了一遍集市。王喜年是村里人,很少见到集市上这些东西,这边看一下泥人,那边瞧一眼鬼脸面具,路过一处看到有人耍杂戏猴,便不走了。王喜年看得津津有味,又跟着旁边人拍掌叫好。
师奕倾见王喜年看得入迷,便往前走几步,在这古玩摊子东挑西捡地看了起来。那摊主也是利索眼尖之人,见师奕倾品着不凡,又见师奕倾拿起把一尺长的小匕首,忙夸道:“公子真是慧眼不凡,不瞒公子,这匕首乃是前朝出土的,削铁如泥,实在是防身的绝佳武器。”
师奕倾拿着匕首琢磨一番,刃尖锋利,倒看得出来是把好匕首。那摊主的废话令师奕倾听得心烦,直接道:“多少钱?”
那摊主漫天叫价:“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足够漠县普通人家用上半年,师奕倾二话不说,抛了他一两银子就走。那摊主见师奕倾如此好说,直在后悔方才没把价钱再喊高些。
王喜年正看着马戏,回头这才发现师奕倾不在自己旁边,不禁慌了神,以为师奕倾是丢下自己走了。寻了一遍四周,才看到师奕倾原来是在买东西,王喜年赶紧过去,喊道:“阿倾,等等我。”
师奕倾转身就看到王喜年往自己这边跑来,待王喜年停在他面前,师奕倾挥着匕首抵在王喜年颈部,把王喜年吓得不敢再走一步。王喜年惊道:“阿、阿倾,怎么了?”
再深一点,就能划破王喜年的喉咙。师奕倾收回匕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王喜年急忙跟上,
人群远处,刚看了这一幕,池景尘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岚儿,可明白了?”
蓝岚摇头,嘟嘴道:“岚儿愚钝,少爷叫岚儿看的是什么?”只不过是齐王买了把小武器,这能看出什么门道来?不料池景尘执扇敲他一下脑袋,笑道:“笨,你看不出齐王身旁那汉子什么来历?”
蓝岚挠头苦想,忽而双眸明亮,道:“就是李家村那王喜年?”这时见池景尘转身要离去,蓝岚小声问着:“少爷,不跟随齐王了吗?”少爷今日便是只来看齐王一眼?
池景尘摇扇笑道:“回去吧,这事不急。”蓝岚竟觉得那笑容高深莫测,心道少爷定是有了妙计,如今齐王尽在他们掌握,于漠县插翅难飞。
师奕倾与王喜年游晃了一个早上,所过之处皆是街头小商贩的摊点,师奕倾一改往常,竟像个悠闲公子玩乐,刚买了把匕首,此时又买了只竹笛,心情甚好。王喜年看着师奕倾这般花钱,极为心痛,想阻止又不晓得用何理由,心道师奕倾买这两把小玩意的银子竟够他自己过上一年了。
王喜年张了张口,叫住师奕倾:“阿倾,别花这钱买了。”王喜年想着自己是为了师奕倾省银子,没想师奕倾只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逛着,全然不理他。王喜年见状,对着那摊主直言道:“这太贵了,不要了。”接着在师奕倾付银子时把他拉走。
师奕倾散着冷气,甩开王喜年,道:“王喜年,你这是做什么?”这人竟如此大胆阻拦自己,真是活厌了。王喜年被他冷冷一看,有些心怕,不敢答话。师奕倾顿时没了心情,出了集市直走,王喜年在身后默默地跟着他。
师奕倾漫无目的地走着,越了几条小巷子,又穿过大街,此时早已全身乏力。他体内甚虚,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师奕倾伫在巷子口,前面是漠县的主道,店铺甚多,人来人往热闹不凡,客栈酒楼此时更是宾客络绎不绝。不远处有家药铺,倒是才几人进出。师奕倾停了片刻,刚想着走向那家一草药堂,忽收回脚步,反而转身往旁边的当铺走去。
那当铺名叫陈记当铺,门前挂着的帆布招牌,师奕倾进了门只看到有个伙计正打着瞌睡。那伙计似要睡着,见有客来赶紧迎出来,笑脸迎道:“客官可是要当东西还是买东西?”这当铺自然也做着出售玉器名镯的生意。
师奕倾缓缓道:“来你这当铺,自然是当东西来了。”那伙计又忙着问他有何好东西,师奕倾不着痕迹地嘴角微厥,竟拿出刚买来的匕首和竹笛,道:“这两样,你看如何?”王喜年哑然,他实在想不到,师奕倾居然是要当着两样物件。
那伙计颇为势利,见这两样不过就是外面摊子卖的货物,摆着脸色道:“客官您说笑了吧,这两件东西顶多能当个十文钱。”那伙计暗自鄙夷,看眼前这人衣着华丽,没想到竟是个穷鬼。
“什么!”王喜年瞪着大眼不可置信,方才师奕倾买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竹笛明明就要了师奕倾半两银子,怎么到了这竟不值十文!王喜年怒斥那伙计道:“你们这吃人的地方,这东西买的时候可不只一两!”
那伙计见状,回了前台继续瞌睡,嘲笑道:“两位既然看不起小店,那就请便吧。”那伙计对他们爱理不理,师奕倾神色未变,出了当铺。
王喜年望着他的背景,心里发酸,阿倾此时没了盘缠该怎么办,早知他刚才就应该极力阻止阿倾买这些没有的玩意儿。王喜年走到师奕倾身旁,见他面色微白,毫不犹豫出口道:“阿倾 ,你跟我回去吧。”王喜年心想,他定要说服村里人不再把阿倾赶走。
师奕倾回头对他冷道:“回去?再让你们赶一次?”那些人如此羞辱自己,他自是不会再回去受罪。王喜年被他堵着说不出话,愣了半天不知道作何反应。师奕倾看着手中的匕首与竹笛,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是没用处的东西,留着有何用?”师奕倾随手把匕首与竹笛往身后抛,只见那匕首与竹笛竟一前一后地落在了那家当铺前门屋檐处,欲摇欲坠。
王喜年呆呆地看着师奕倾如此轻易就把二两多银子给抛了,半天没回神。这傻大个竟如此呆愣,师奕倾看得有趣,道:“怎么,你想去捡回来?”那屋檐有几尺高,王喜年又不懂武,也要找了梯子才能上去。
王喜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没这事。阿倾,只是下次有闲钱的时候也不要这样了。”王喜年看不得师奕倾挥霍,心心念念着提醒他。师奕倾更觉有趣,王喜年竟然管起了他这花销问题,自小被皇帝宠着,他何时注意过这些。
再看着王喜年,师奕倾倒觉得越看越顺眼,就是太憨厚了被人欺负。不管自己如何冷眼对他,这人竟还对他如此费心,真是个傻汉。师奕倾对王喜年印象稍好,领着他又继续沿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