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说好的闪闪呢》丸蛋

36、35 哈桑背叛

　　……恩奇都吗？

　　七崎桑子哑然失笑，她对恩奇都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会陌生，都想跟他吹嘘千年后她都在他坟头蹦迪过了。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呵，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笑出了声，却没有太多意外，早在刚才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陌生。

　　她抬头看向眼前仍笑着的少年，那熟悉的气息环绕在她身边，手指却不由地用力抠进泥土中，嘴角勉强扬了起来：“桑子，我叫七崎桑子。”

　　怎么可能没有期待。

　　她目不转睛地看向少年，哪怕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停顿或者思考都好。

　　“桑子？”恩奇都重复了一声这个名字，嘴角的笑意加深，“我好高兴，这可是我第一次跟人交换名字。”

　　只是单纯地为了这种事而高兴着，他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着芸芸众生，与刚才没有一丝变化。

　　啊……好冷，这种眼神看得她从指尖冷到了心底。

　　七崎桑子低下头，沉默了好久后念出了他如今的名字：“恩奇都。”

　　“嗯？”少年笑着应了声。

　　“……这个名字真是难听死了。”

　　恩奇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想说什么，却意外看到了她身下隐约的血迹——因为时间过久，血液与泥土混在一起，令他一时不察。

　　他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悦，连说话的声音都添了两分惊慌：“你受伤了吗？”

　　“嗯，确实是伤透了。”

　　恩奇都将七崎桑子扶了起来，胸前的骇人伤口让他一愣，迟疑了片刻后又张了张嘴，却被身后传来的女声打断了——

　　“恩奇都？”

　　“……这个声音。”

　　七崎桑子的眼睛倏地睁大，她知道来人定是那个跟恩奇都纠缠在一起的野生妹子，但这个声音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不，这个声音她绝对不是第一次听到。

　　七崎桑子转过头看向山洞深处，从那里走出来的女人拥有一头好看的翠绿长发，绿色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水色，平日总异常苍白的脸色如今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纤瘦的身子看上去仍像一株弱柳。

　　“沙姆哈特，你来得正好。”恩奇都高兴地跑到来人面前，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七崎桑子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她愕然地抬头将目光投向无端端出现在这里的少女：“……沙姆哈特？”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应该在伊南娜神庙吗？

　　“桑子？”沙姆哈特在看清躺在地上的七崎桑子后也吓了一跳，她有些惊慌，很快又移开了闪烁的目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崎桑子的脑袋一片空白，她莫名地看向沙姆哈特，又看了眼一旁只注视着沙姆哈特的恩奇都：“……该问这话的是我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恩奇都听了两人的对话，疑惑地向沙姆哈特问道：“沙姆哈特，你认识她吗？”

　　沙姆哈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很快又似下定了决心般抬起了头，她看向恩奇都回答道：“是的，这是我在乌鲁克认识的朋友。”

　　“朋友吗？”恩奇都又将目光投回到七崎桑子的身上，他俯下身想要救治她，却被身边的少女拦住了，他有些诧异地回看她，“沙姆哈特？”

　　沙姆哈特摇摇头，她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做出这个决定她也极为不忍：“不可以，桑子她触怒了伊南娜女神，这是女神大人予以她的惩罚。”

　　“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恩奇都还想说什么，却被仍躺在地上的当事人以笑声打断了，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七崎桑子笑得喘不上气，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直到喉咙再次涌上一股腥甜才停下，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笑声。

　　“没关系的。”她摇了摇头。

　　“……”恩奇都皱了下眉，看着这么笑着的少女，他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一位故友。”七崎桑子望向恩奇都，似乎想在他的脸上寻找些什么，“你有看到过他吗？”

　　感觉到牵握着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恩奇都回头看了眼沙姆哈特后又转回了视线，他回应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浑身都是毛、黑乎乎的野人，总是喜欢蹦来跳去，看起来有些笨，有些呆，还特别不知羞，但事实上是个很好的家伙，他会陪着我，会逗我笑，是一个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的大笨蛋。”七崎桑子说得泪流满面，她看着面前清丽绝伦的少年，这是她最后一次发问，“你认识这样的一个人吗？”

　　恩奇都在努力地思考，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七崎桑子掩下了眸子，最后一滴眼泪掉到了地上，渗入泥土寻不见了：“……这样啊。”

　　“我想这一定是桑子很重要的人吧？”恩奇都被眼前伤心落泪的少女所触动，他想了想还是无法对她视而不见，对她伸出手道，“等你好起来，一定可以再见到他的。”

　　七崎桑子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找的人已经死了。”

　　她的野人已经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如今在眼前的仅是一个与他气息相仿的少年人，一个由神所创、由神赋予意志的生命，一个会在将来成为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挚友的男人。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所以不用再管我了。”

　　*

　　恩奇都带着沙姆哈特离开了。

　　七崎桑子连目送都没有，她倚靠着大树，那是她穿越初等死的树底下，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地，继续着她的等死大业。

　　不远处的密林方向传来了响动，她懒懒地回过头，看见的是两只幼狮中的弟弟阿二走了出来，他几步便跑到她身侧，拿脑袋顶她的手。

　　“怎么只有你一个？”

　　他听懂了七崎桑子的话，仰首朝恩奇都离开的方向嚎叫了一声。

　　“你哥跟恩奇都走了吗？”

　　像是回应一般，幼狮又顶了下她的手。

　　“真是笨，我都快死了，你不用陪我也没有关系的。”七崎桑子长叹一口气，她抬手摸了摸幼狮的脑袋。

　　七崎桑子想起了在昏迷时听到的那几声对不起，原来真的是沙姆哈特对她说的。其实这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伊南娜的安排，她或许是被逼迫做了这种事。

　　只是——

　　与此同时，已经走远的恩奇都仍频频回首向密林看去，他脚边跟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幼狮，只是少了另一只。

　　“沙姆哈特。”恩奇都收回担忧的目光，他看向身边的少女，“这样不管你的朋友真的可以吗？”

　　沙姆哈特咬了下嘴唇，又重复道：“这是女神的旨意。”

　　由神赋予生命、此刻才拥有人的意志的恩奇都无法对神的决断提出任何异议，但眼中的不忍却从未消逝，他抬起手放在胸前，声音透着伤怀：“可是看到她这样子，会让我想起初遇时的你，也是那般无助，失去了生的渴求。”

　　沙姆哈特的手轻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更紧地握住了少年的手：“不是的，我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恩奇都。”

　　恩奇都微怔后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得到与自己相握之人的心跳，那是与他紧紧相连的证明，他安心地笑了，同样握紧住她的手：“是的，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沙姆哈特。”

　　只是，没有人可以否定背叛的存在。

　　*

　　七崎桑子再次失去了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她轻轻摸着浅眠于脚边的幼狮，最后感受着属于这个森林的生机。

　　“咔嚓——”耳边忽然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又是个没有料到的人：“是你啊。”

　　来人似乎有些忌惮，但在看清她的伤口后立刻跑到她身边，从包袱里拿出了好些粗制滥造的小瓶小罐，那都是他自己制作的药粉。

　　他颤抖着帮她清理已经半烂的伤口，抠出陷入皮肉的沙石，他知道这会是怎样的可怕痛楚，但对方始终没有一声吭气，只有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被衣服挡住的前胸伤口，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去撕开它：“抱歉。”

　　七崎桑子没有阻止，只是轻言道：“别白费劲了，没用的。”

　　他没有应声，只是固执地尽己所能，直到发现她根本已经失去了人类最重要的器官，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她确实是活着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我才叫你放弃的。”

　　七崎桑子看着眼前的少年，原以为他会就此离开，却不想在沉默片刻后，他竟起身将她一把抱起，这个举动惊到了身边早已对他呲牙好一阵的幼狮，它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他吃痛地哼了一声，手下却抱得更紧了：“是您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

　　“所以？”

　　“所以，请您不要再露出这样彷如死去的眼神。”

　　吹遍了沙漠荒野的风夹带树叶从她眼前扫过，她转头迎风看去，那个方向正是乌鲁克的所在，那些人一定很希望自己就这么悄声无息地死去吧。

　　“嗯，你说得对。”

　　她仿佛听到了乌鲁克城的城民为了庆祝新年庆典的结束而敲响的钟声，大地正在苏醒，春之女神已经降临于世。

　　“我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