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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 哈桑鱼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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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奇都是谁?
七崎桑子在穿越前只看过TV,偶尔刷刷贴吧微博什么的,对恩奇都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哦,那是闪闪他基友”这一认识上。
但到底有多基,她不清楚,尤其是在这一秒,她非常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清楚。
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比一般人更为敏锐,尤其是对危机感,就好比现在正从某处毫不掩饰迸发出的怒意,仿佛要将他们全部撕碎。
“……跑。”七崎桑子从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一个字。
已经完全深陷于自己世界的卡尔没有搭理她,那个还把自己保护得一丝不露的约瑟夫只顾着瞪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奇怪她怎么跟来了。
正殿大堂上吹过一丝诡异的风,随后是悉悉索索的动静,每一下都像细针,根根扎在七崎桑子的心头,刺冷冰凉。
成千上百殉葬者的尸骨被赋予了短暂的生命,他们缓缓支撑起骨架,以不完整地姿态恢复动作,根根骨头搭起人型,头骨左右旋转,最后锁定了目标,无数阴森惨白的骨头略过黄沙,用原本是眼窝的两个黑窟窿沉默地望向三人,仿佛在向她传达千百年前的无言痛苦。
这桥段太熟悉了,七崎桑子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把那些骨架打散后,他们又七七八八再次组合在一起杀向自己的猎奇场面。
没有时间去验证那些骨头会不会跟她想的一样。
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她迅速抓起两人就往外跑,用最快的速度。她一路踹飞几个碍事的骨架子,没想千年前的尸体难免骨质疏松,随便踹几下就滚得老远,就是这数量之多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一路跑一路踹,眼看着离门口还有一点距离,她的步子最后还是被从门外踱步进来的青蓝石狮阻止了。
啊,要出现了。
“挚友啊……”
身后的石棺处忽然传来了年轻男人的叹息,他沉缓平静的声线中透出难以抑制的悲伤,积攒了千年也未曾平息。
七崎桑子的额角滑落一滴汗水,登场的时间还真是恰到好处。
“唔唔唔……!!”
在约瑟夫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惊恐声中,她松开了抓着两个人的手,却仍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将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与她的猜测别无二致。
寂静。
无需言语。
悲伤下的怒火随着王的哀叹勃发,站起的尸骨索索发抖,石壁不时震落下的沙石腾起尘雾。
伴随眼前走近的狮子一声长啸怒吼,七崎桑子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无处可逃。
她转过身,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
比黄金更闪耀的发,比鲜血更艳色的眸,英俊到夺人心魄的面容,修长匀称的健美身型,孤高淡漠却又盛气逼人的神态,孑然独立间散发的尽是傲视天地的王者之气。
从这个年轻男人身上可以看到神的最高恩赐,完美到无以复加。
“……吉尔?”
不,他不是那个毒舌臭屁的幽灵小鬼。
“吉尔伽美什。”
俊美的男人蹙了眉头,露出恼怒的神情:“ 如今还敢直呼本王的名讳,你未免太过大胆了,桑子。”
“……”
吉尔伽美什从石梯上走下,向她一步步靠近。
七崎桑子微侧头,身后唯一的出路被狮子堵上了,卡尔和约瑟夫神色不一地看着他们两人。
显然,现在的吉尔伽美什用肉眼凡胎就能看到。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力量被限制使得吉尔伽美什以孩童的状态于现世出现,而如今在这地宫中,他恢复了旺盛时期的极佳状态,正说明了他力量的回归。
看来此地虽然不是他的坟墓,但仍是他的主战场。
奇怪,为什么有种这场架非打不可的感觉?
她貌似……好像……大概……或许对不在状态的他做过一些过分的事,但撑死也就是吃个豆腐吧。
不过她现在又跟着几个专业人士来考古,对于墓主而言,再正当的考古都是盗墓,可那个石棺……明明是空的。
时间太短,七崎桑子的脑子有点儿拐不过弯。
她只得看着离她不过一步之遥的王者,近距离之下,这成年版闪闪的颜比她以为的还要好看得多,要是眉宇间的傲气戾色不那么明显就更好了。
啧,算了,要是真的那样,他也就不是吉尔伽美什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杀了我们吗?”七崎桑子的气势不减,只因为她清楚现在要是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开嘴炮才能通向幸福的未来。
“无知狂妄的卑劣杂种连成为尸体的价值都没有!”吉尔伽美什饱含怒火地看向她,仿佛问出这种问题的七崎桑子才是最莫名其妙的那个人。
他言罢,朝一边抬手——那是约瑟夫所在的方向。
“诶?!……啊啊啊啊!!”
约瑟夫低头怔怔看着自己忽然凌空升起的身体,而后爆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又猛地收声,喉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喘不过气,面上的氧气罩在激烈的挣扎下脱落,他伸长了脖子,瞪着眼想去捡,在绝望中把近乎可悲的希望寄托在了这小小的道具上。
“用污秽的身体碰触本王挚友长眠之地,鲜血也不足以洗刷你们的罪孽,愚民!”
“等一下!先冷静!”七崎桑子忙出声阻止,“我有话要说!”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接话,但手中的力道没有加重,是默认了让她说下去。
“呃,那个……”七崎桑子扯了下嘴角,“你好像忘记了,在此之前可是你让我帮你来这儿找寻记忆的。”
“所以?”
“现在你成功找回记忆又恢复了力量,反说挖土掘道的他们是罪人,你不觉得你的言论矛盾得可怕吗?”
“确实,没有杂种的开道,本王或许永远无法进入此地。”
“他们的行径虽然无可饶恕,但同时也是帮了你,功过相抵了。”
“说得有道理。”吉尔伽美什笑了,隔空紧扼约瑟夫脖子的手微松开。
七崎桑子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话多少起了作用,却在抬眼间捕捉到了他笑意下的残忍。
手松开的下一秒,他的手倏然握紧成拳。
肉烂骨裂的声响在边上炸裂,之前还在不断挣扎的两条腿瘫软垂下,缓荡两下落到了地上,周围的白骨拿起地上随葬的武器,将其寸寸砍烂成泥——又是一条人命。
吉尔伽美什这才不紧不慢地接上刚才的话:“但是本王想让他死。”
“……”
与记忆一同复苏的还有属于吉尔伽美什身为王者不可侵犯的威严,再次拥有力量的他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他的决断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简称:蛮不讲理。
“放心吧,桑子。”吉尔伽美什伸出那只可随性抹掉生命的手,轻抚她的脸庞,怒火略有平息,“本王现在舍不得杀死你,你还要为我解答很多事,比如……”
“……”七崎桑子不自在地偏开头,与她皮肤相接的手指微凉,“比如什么,我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
“比如圣杯,比如Servant,又比如圣遗物……哼,我终于知道了你执着于蛇皮那种秽物的理由了。”
“你……”七崎桑子愣了一下。
同时,从她身后甩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是叶山荣二郎。
“感恩吧,那个男人并没有死。”
“……”
“虽然记忆仍有些混乱,但毫无疑问,吉尔伽美什是本王的真名,你费尽心思要寻找关于本王的圣遗物,就是要本王去抢夺那个听起来可笑至极的圣杯吗?”
深呼吸,放轻松,微笑……很好,别忘了,首要任务是忽悠吉尔伽美什去参加圣杯战争,反正现在打也打不过他。
总之一个字:忍。
“是啊!王,您想想,世间万物都该是您的东西!圣杯又怎么可以落到凡间那些俗人手里!”七崎桑子微妙地改了敬语,尽量表现得谄媚些,只是演技不佳,满脸都是破绽,“圣杯是万能的愿望机!”
“哼,愿望这种东西,本王根本不需要。”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冷笑一声,却又语调一转,“不过,你说的没错,不管有没有那个价值,未经过本王同意就擅自窥觊本王的所有物,这种人死不足惜。”
“嗯嗯,您说的是,那些愚蠢的人类简直作死!”
吉尔伽美什笑了。
七崎桑子跟着一起皮笑肉不笑,估计比哭还难看。
事实上,吉尔伽美什比她想象的好忽悠。
虽然没有明说,但七崎桑子觉得,其实这位英雄王挺喜欢现代社会的,找个理由出来晃一圈也比总呆在一个死人地方有趣些。
七崎桑子在背后比个耶,眼睛向边上瞥去,那已经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卡尔呆若木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普通人知道了圣杯战争的秘密只能死,她没有理由救他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她——
为什么本该在英灵王座的吉尔伽美什会出现在恩奇都的陵墓?他既然找回了记忆,那他于这个时代苏醒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可惜,七崎桑子没有立场提问。不过吉尔伽美什刚才自己也说了,他的记忆仍有混乱,估计脑子还在半残中,没想起来。
最后,她还是决定跟这位英雄王聊聊圣遗物的事,巴上他说不定还能让他罩一下,不至于死得那么苦逼。
不管怎么说,事情正以良好的姿态发展。
七崎桑子似乎已经瞧见麻婆和优雅向她竖起了高贵的大拇指……尽管这只是幻想。
*
卡尔被白骨的利刃捅破了脏器,剧痛将他近乎崩溃的理智唤回。
他看着那个奇怪的东方女人和陌生的金发男人,避无可避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关于什么圣杯战争。
但这并不重要,他在意的是七崎桑子对那个男人的称呼。
他没有听错,她称他为王,人类最古老的王,吉尔伽美什。
他千方百计想要寻找的王竟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见识过同伴的惨死后,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毫无科学依据的灵异怪谈,这都是真相!
如果眼前的男人正是那位王,那来到此地挖掘其友人恩奇都之墓的他不再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什么都不想要了,这次他真的放弃了。
他这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七崎桑子之前对他说的话。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得先活下去!”
他想活下去……可是现在还有机会吗?
他眼睁睁地看着成群白骨将自己紧紧包围,每一步都向他传来死亡的讯息。慌乱之下,他拔出匕首,一边疯狂地胡乱挥舞,一边不断向那个女人靠近,他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也是这里唯一有可能救他的。
“七崎小姐!救救我!”
虽有不忍,但她还是转过了头,不再看他——他被放弃了。
眼看着白骨手中的刀剑将自己刺穿,他近乎绝望地发出悲鸣,丢下匕首,狼狈地倒在地上匍匐。
一颗闪亮的细小物件从他的口袋里掉落出来,那是一颗精美的红宝石,在黑暗中发出熠熠光辉。
那是在陵墓入口石门上所镶嵌的宝石,被当地居民发现后抠挖下,后来由他花重金买下,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得以发现这处大型陵墓。
要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它跟之前七崎桑子指间所戴、由远坂时臣所赠的戒指上的红宝石一模一样。
他正是发现了两者微妙的相似,才会在进入陵墓前,对七崎桑子多说了两句话,关于她的戒指。
对,或许他还能用这个换取王的原谅,饶恕他的不敬之罪。
求生意志击溃了理智,放弃思考的卡尔捡起红宝石,用膝盖爬向那个高傲的金色男人,献上红宝石祈求得到宽恕。
……
然后……
然后王记忆的缺口终于被完全填满了。
愚蠢的男人洒下的鲜血远比他掌间的宝石更灼烫、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