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蝶物语》遥若星辰

3、第 3 章

　　苏小在公交车站和面包分了手，她背着书包蹦跳着独自回家，父亲苏大民正一丝不苟地在厨房里洗菜做饭。
　　她大声地和老爸打了招呼，便望见邻家的姑娘莫慧颜正坐在后院深处的秋千上吹箫，白衣紫裙，一派婉约景象。
　　几棵粗大的梧桐树绿叶悠悠，丝丝的柔情滑入风中，忽起忽落，婉转寂寞地抚摸夏日黄昏里的每一缕阳光，一遍又一遍，又恍若一句长长的叹息在空中徘徊往复。
　　苏小每次听她的箫声，沉默良久后都想大声咆哮，明明她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可一听到这种音乐，就死活提不起精气神儿，她哀怨地说：莫莫，你的音乐都把我听老了，你得赔我青春！
　　莫慧颜挑挑眼皮儿，懒懒回应：苏小，你也该老了。
　　苏小：————
　　苏家是一幢红砖结构的老式小二楼，也是苏小的妈妈夏梦前年提升为市属第二医院副院长时分配的，只给了市价的五分之一的低价就买下了产权，其实楼房面积并不大，但胜在地段好，闹中取静，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一个两家共用的花园式的幽静小院，邻居就是卫生局任职的莫家。
　　莫慧颜是外省某著名艺术学院的大三学生，常因心脏病不时的会在家休养。
　　苏小笑话她是个只有在痛苦中才能找到欢乐的女人。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之后，苏小才跳过来笑道：莫莫，你又逃学了？亏你爸还在医药战线上，这都挽救不了你，你没救了！
　　莫慧颜白了她一眼说：我这是休学，不是逃学，这有本质上的区别，不要让我老对你强调这一点！
　　苏小笑道：是是，你是休学，我不就是羡慕你可以常常休学吗？看到你这么休闲自在，联想到自己如此可怜兮兮，一对比，天上地下，我能不嫉妒吗？
　　莫慧颜这才抬起尖溜溜的下巴笑问：你又怎么可怜了？
　　苏小便将要开家长会的原因说了一遍，发愁道：这简直欲置河鱼于炉火上烹矣。我老妈天天忙的连家都顾上不回，哪有时间去？可要不去，焦老太太不吃了我才怪！
　　焦老太太也曾做过莫慧颜的班主任，她自然非常了解其人其事，不禁笑道：她生就一副阶级斗争的脸，瞅谁都像坏人，干脆叫你老爸带上良民证去！
　　我老爸？算啦，他窝着脸好像被大山压迫了五千年的封建小女子似的，见谁都低眉顺眼，焦老太太见了他不欺负才怪，我可看不了我老爸受气！
　　你妈倒真像一座大山，而且还是冰山。叫你妈去，准冰得住她！冰不住也压得住！
　　苏小哈哈一笑：我妈要去我可真就死定了，要知道我上一年累积的所有‘罪恶’她都给上帐本了，再说高一期末联考我的名次中不溜，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让她脸上有光，你知道，我妈最重面子，一生气倒不骂我，就是冷处理，冷的要人命，我就烦她这个。
　　你妈是个冷美人，不知道的准以为她是从南极移民过来的，每次见到你妈我都后悔没穿棉袄。
　　苏小不高兴了：得了，你妈热，就差没把你烘成奶油甜点了，你看你现在这个孱弱样儿，整个人虚的跟首宋词一样了。
　　莫慧颜捂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你什么时候改变了立场，被你妈拉拢过去了？
　　苏小苦笑：两天之前，就在焦老太太宣布开完家长会之后，还需要找个别家长再次谈心时，不管怎样，我都要劳动她老人家的大驾去学校帮我过关！

　　周一下午，卓越和苏小穿过操场，往校园后面的的林荫路走，斜对面传来阵阵喜气洋洋的炮仗声。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
　　苏小奇怪地问：谁这么折腾，闹丧似的？
　　卓越掐她，笑道：你从来都不盼人有好事，那是考上名校的小子在感谢栽培之恩呢。
　　苏小不禁神往：是在庆祝终于飞越疯人院了吧？
　　这如果是疯人院，那请问，你算什么？
　　我么，我是彻底的无产者，属铁公鸡的，一毛没有。
　　哪有你穷横的铁公鸡，嘴皮子磨的锋利，杀人不见血。
　　好吧，我错了，其实我想当焦老太太常念叨咱们是什么的那其中一类
　　吸血鬼OR寄生虫？
　　吸血鬼比较好些，虽然脸死白嘴死红的像日本的歌舞伎，但飞起来的姿势确实很帅，你不觉得吗？
　　我倒觉得吸血鬼在阳光上化成一片灰烟时的那一刻更帅！
　　哦，你的想法不错，可以在八十岁时认真考虑。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卓越忽然手指前方：喂，那是你老妈吧？
　　苏小定睛一看，果然，夏梦正款款地从对面走近，原定在周末的家长会因为校长有事而改在了周一的下午。
　　和她并排而行的是位成熟儒雅的中年男人，竟然是许亦之！
　　他的双重身份——许文佳的老爸；任课英文老师，现在又加了一重，夏梦的中学同学。此时，夏梦轻皱了一下蛾眉，看了一下苏小的衣衫不整的形象。
　　刚才在体育课上拔河，第一次，卓越抱着苏小的腰，她痒得不行，一口气笑软下去，女孩们便像串落的糖葫芦一样纷纷落地。第二次，苏小指示阮远拽她的右臂，卓越拽她的左臂，没料到刚一用劲，两条夏季校服的袖子就给扒了下来，老师规定，输的队罚跑操场三圈，女孩们气的不行，撵得她俩满操场飞，活像两只咯咯叫屈的母鸡，最后瞅了个空子，露着两条胳膊，拎着两条袖子总算溜了出来。
　　苏小搭讪着问：妈，这么早家长会就开完了？
　　夏梦冷冷地说：开到十二点你都会认为早，老是逃自修课，教室里有炸弹还是地雷？
　　苏小脱口而出：有日本鬼子，乌里哇啦，吵得就算如来佛再生也修不成正果。
　　许亦之笑：老同学，苏小这挺机关枪真像当年的你呀！
　　夏梦哼了一句：就是打来打去，一辈子尽放空枪！
　　许亦之的脸听出了画外音，可嘴却听不出来：比起你这个第二医院的副院长，我这个教书匠该找根麻绳上吊去了。
　　夏梦看在老同学在旁，也没好多说什么，便轻易放过了苏小的一顿说教。
　　回到宿舍，苏小一头扎进被窝里，喜的直喊：哎哟哎哟，感谢我老妈感谢我老爸感谢许老师感谢CCTV！总算过去了！
　　卓越笑道：大白天的，你爱哟爱哟的，想造反哪，我向‘烧包’揭发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