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异变 ...
-
佟杨只顾沉浸在自己发现奇特能力的惊喜中，才刚发现今天早上没有听到老妈催起床的叫喊。
难道通宵麻将了？真受不了！
杨子抱怨着，活动了下逐渐恢复行动能力的手臂，扶着床边穿好了背心。看着额头上被撞出来的大包，嘟哝着打开房门。杨子发现手机的屏幕在忽闪着。
杨子惊异于自己睡得深沉，居然没听到铃声。拿起一看，是条短信。
“杨子，妈在医院很不舒服，晚上自己拿冰箱里的热一热再吃。早上别忘记起床。别担心。”
杨子穿上牛仔裤，登上鞋，随便从冰箱里拽出片面包就冲出门去。
什么高考不高考！我就一个老妈！今天翘课！
到了楼道口，杨子发现一楼李奶奶的大狗吐着舌头歪倒在垃圾桶边。杨子顾不上多看几眼，骑上车，向着医院疾驰而去。
冲到路边，越来越多的尸体进入眼帘。杨子不可置信地停在路中央。
昨天还熙熙攘攘，争分夺秒的人群，都被满地的尸体取代。
母亲轻拥着襁褓中的孩子，安静地躺在柏油路边；男孩儿手里握着的玩具枪还在闪着七彩的光；载着货物的车辆侧翻在墙角，新鲜的蔬菜遍地都是……
整个世界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无数的生命都突然中止在曾经的轨迹上。
杨子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脆响带着回音传了开去。
这一定要是梦啊！
杨子茫然四顾，猛吸一口气，拔腿开始赶路。自行车或骑、或推、或抗，跋涉在无数的尸体之间。严重的不真实感席卷着杨子的内心。不详的预感冲击着他已经脆弱的心理防线。
医院的门前乱七八糟地停着数十辆救护车。好几副担架的周围躺着医护人员，担架上的病患以奇怪的姿势耷拉下半个身子。
杨子一阵恶心，头晕目眩，强撑着车把才不至于跌倒。
这是地狱吗？老天！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杨子心里牵挂着母亲，甩甩头，打起精神，忍着作呕的胃，小心地走进了一楼大厅。
屋子里的景象让人无法自持。墙边、桌边、椅边、门边、床边、楼梯上、走廊内……目光所到之处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苍蝇已经开始四处纷飞，失禁的排泄物让整个空间
弥漫着浑浊的恶臭。
“妈！我是杨子！你在哪？”
大声的呼喊回荡在医院寂静的走廊里。
“妈！我是杨子！你在哪啊？”
佟杨抽腿踢开挡路的一条腿，艰难地搜寻着一楼的房间。手里还握着针管的护士、打着点滴的老头、皮肉外翻的伤口、开胸到一半的外科手术……这些不想看的景象，对杨子来说又不得不看。
“妈！我是杨子！你在哪啊？”
带着绝望的呼喊，撕裂着佟杨的喉咙。杨子不信，这样就要离开与自己相依为命十多年的母亲，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想到母亲夜以继日打双份工艰难持家的付出，想到母亲在自己最低迷时包容的胸怀，想到母亲不算美丽却是世上最温柔的笑容，杨子踉跄着不知疲倦地搜寻着。
“妈！！！你在哪？我是——呜呜……”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捂住，甚至连呼吸都无法维系。杨子刚要挣扎，双手被反剪，后背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温热的呼气吹进耳朵：“嘘！想要命就别出声！”低沉的轻语让杨子点了点头。
手松开了，杨子扭头发现，竟然是夏刚。
夏刚看到了佟杨目光中的无助与惊恐，满是心痛地耳语道：“有我在，别怕。”
好熟悉的感觉，十年来久违的感觉。杨子靠在夏刚的怀中，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
“阿姨的位置我知道，跟我来。”夏刚松开佟杨，转身拉着他的手，蹑手蹑脚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移动。这时佟杨才发现，夏刚披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白大褂，本来宽松的工装却因为他魁梧的身材而变成了“修身款”，肩背部粗犷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扣子没系，敞开的衣摆随着身体的动作飘出了好看的弧度。刚毅的侧脸带着沉着冷静的神情，有力的大手紧紧牵着杨子谨慎地前进。
一瞬间的失神，让杨子直接追尾。鼻子虽然撞在夏刚的后背，却好像撞上了一堵墙。杨子张嘴刚要道歉，却被夏刚伸手制止了。顺着手势的指引，杨子略微抬起弓着的身子。观察室里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啃噬地上的尸体。是的，是在吃人！
佟杨险些喊出声，在自己和夏刚的手双重堵截下，声音愣是没从嘴里溢出一丝一毫。
那个人也并不是吞皮噬骨般一点不剩地“进食”，而是有选择的。在尸体堆中，翻来拣去，好像要到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杨子镇定下来，拉过夏刚的大手，这时才发现左手袖口下露出的绷带。杨子低声询问：“你怎么受伤了？”
还没等夏刚制止杨子的嘴，里面的人却先一步察觉到这微弱的声响。吃人大叔侧着头，转动充血的眼珠，确定声音来源。夏刚无奈摇摇头，捡起地上的药瓶向大厅出口处丢去。哐啷一声，吃人大叔循声而去，手脚并用地快速接近声音来源。
夏刚做个噤声的手势，拉起佟杨轻步冲上二楼。二楼的尸体要比一楼少很多，大概是急诊门诊少的缘故吧。杨子不敢多想，跟紧夏刚步伐，转过右侧重症监护的值班室，看到了ICU的大门。钢化玻璃的碎渣铺了一地，各种单据零落在周围。一个护士被拦腰截断，鲜血、内脏流了一地。眼中还留着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神情。
杨子头脑翁的一声，难道还有怪兽不成？不然怎会是这样的死法？
手被牵着不得停留，绕过护士尸体，二人来到一间病房门口。
门外不知道是谁移来了好几台以吨计算重量的大型医疗设备，死死顶在门边。夏刚示意杨子停步。杨子投去不解的目光。夏刚以唇形示意他：你妈妈在里面。然后挥手让杨子后退几步。
夏刚站在几台机器面前，稍事调整呼气，伸开粗壮的双臂，合抱在底座上。杨子惊讶地看着夏刚这一举动，不明所以，想上前劝阻一句：省省吧大哥，我知道你很壮，但这是不可能……
机器咔呲轻响一声，离地半人高。这下彻底打断了佟杨的念头。只见机器又被稳稳放在五米外的空地上。夏刚转身要去搬另一台，看到了杨子下巴要掉地的表情，不禁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憨笑。让人吃惊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夏刚却特别有自豪感，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是佟杨。
随着机器的移开，里面的人也有了察觉。突然，门开始剧烈的摇晃。杨子急着上前，却被夏刚高大的身体护在了后面。
门开了。
里面是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与佟杨相似的那张脸，夏刚叹了口气：“杨子，她已经不是你妈妈了。”佟杨错愕于夏刚对自己的称呼，但他此时哪有精力顾及，他的眼中印满了妈妈的模样。
佟杨移步向前，却无奈夏刚如山的身躯死死挡在这对母子之间。
佟母抬起眼神涣散的双目。不健康的白色皮肤和嘘嘘的喘气，让人感觉这是个垂危病人。仿佛要说什么，佟母微微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串沙哑含糊的杂音。佟杨从夏刚臂弯的空隙间焦急地观察着母亲，颤巍巍地伸出手要给母亲一个安慰。
刹那间，佟母眼角闪过一丝狠戾的神色，转眼五指已箍住了杨子的手腕。胳膊好像都要被拽断似的，一股巨力瞬间传来，让佟杨措手不及。杨子还未作出反应，夏刚一个手刀劈到佟母脑后。
“不要！别伤她！”
“只是让她安静而已……”话音还未落，佟母摇晃了一下身体，不但没有如期昏倒，反而迅速跳开一步，即刻起腿向夏刚面门攻去。夏刚侧身避开，吃惊道：“你妈练过？！”
佟杨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这修罗地狱般的环境下正在生死相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佟杨爆出一阵大笑，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太有才了！这梦简直就是场电影啊！哈哈哈！”夏刚暗道：糟糕！千万不要再来几个了。不然怎么应付得来？要不是刚才自己的及时救援，你早就命归西天了！
俗话说“祸不单行”。脚步声、低吼声，闻声而至。
“杨子！镇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哈哈哈！情节跟真的似的。哈哈哈！”
看着精神几乎崩溃的佟杨，夏刚咬牙一掌击飞逼近的佟母，扛起佟杨向另外一侧消防疏散通道奔去。
“清醒！杨子！这不是梦！你不想救你妈妈啦？！”夏刚吼道。
佟杨定了定神，红着眼眶，哑着嗓子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夏刚长出一口气：“好家伙！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疯了呢？”
“让你替我担心了，不好意……”
“永远不用跟我道歉。永远！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异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