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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章 东方不败 ...

  •   这声音极小,红衣飘得又极快,若是以往,林平之一定以为是自己错认了。可他刚练习过高明内功,正是耳聪目明的时候,误听可能实在不大。他一时也顾不上想得许多,急忙起身过去瞧。

      外头夜色沉沉,已然不见红衣踪影。月光幽幽地照下来,只见得离他们这船不远的码头上躺倒了两个人,却是一动不动,无声无息。这夤夜之际,如何能有人在那上头露天席地而睡?刚刚那声音又仿佛极细的利器入肉声,说不得已经死了。

      林平之登时惊疑不定。若是他没记错,这夜里百药门找上来了,就为了令狐冲白天误服了的八颗丹药,生了不少事端。这两人说不得就是前头的探子了……前世今夜他和岳灵珊在码头上夜会,说了对令狐冲拿了《辟邪剑谱》的几句疑心,后头就双双被隔壁船上的漠北双熊劫了去,直到最后事情解决才被放回来,倒是没和百药门撞上。只是他那时可未曾听闻,有谁在瞬息之间杀掉了百药门的弟子。

      来者何人?

      林平之实在无法料想。红衣转瞬之间便即不见,可见轻功极高。两人被杀却毫无叫喊,也无兵器碰撞之声,显是对来人毫无所觉。这也就是说,来人武功狠辣,一招封喉。更高明之处在于,他只听得那两声轻响,却未听到两人倒地的声音,这动手之人力道控制极佳,武功当真是高得很了。只是他从未见过东方不败,又早已先入为主地猜想对方不会下黑木崖,故而此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合适之人。

      就在林平之左思右想之时,腰上却突然一沉。他低头去瞧,原是令狐冲翻了个身,手撇了过来。月光透过舷窗,照得那张闭着眼睛的脸,却是一脸蹙眉不解的模样。嘴唇还在翕动,想是正在做着甚么不大好的梦无疑了。

      刚刚一时情急,林平之现下是半跪在榻上的。红衣人既已离开,他扒在窗上也无用了。叫醒令狐冲的话,又不知道他要生甚么事情出来。故而林平之只微微皱着眉,想把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拨开。

      但梦中的令狐冲却凑过头来,竟抓住他不放了,甚至还在他腰侧深吸了几口。林平之身上仅着薄薄一件中衣,只觉得有灼热的酒气扑在身上,登时就有把人从船上扔到河里的念头。只是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听得令狐冲嘟囔的声音大了些,像是“……好欢喜你……灵……”甚么的。

      林平之登时火冒三丈。每次喝醉了都对他动手动脚,他是有那么像岳灵珊么?正是恶向胆边生。不过就在他想个将令狐冲丢进河里的理由时,却听得隔壁拔剑的一声响,有人破窗而出,却是岳不群。原是一路上怪事频出,岳不群一晚思来想去,毫无睡意,故在林平之前头就听见了那两个百药门弟子的话声。半路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当然是发现不对了。

      哼,这下可就不好动作了。林平之正想侧身下榻,却听得脑后一阵遽然而来的风声,正是和他之前听到的那两声轻响一模一样。他登时大惊失色,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欲取他性命。只不过,毫无头绪是一回事,现下还是保命要紧。他就着下榻的动作往边上一滚,顺势就落到了两张塌之间的低矮处,借着它们挡住身形,屏住呼吸。他本想这红衣人一次未成功肯定还会继续,结果却半晌没有动静。

      不知是不是对方在引诱他松懈,林平之丝毫不敢贸贸然抬头,只侧着身往上看。一点明晃晃的银光正在令狐冲垂下来的手边上闪着,上面带有线孔,却原来是根绣花针。那物本是从他那边塌边的窗户中射进来的,现下大部分都没进了实木做的塌里,只留个大头在外面了。

      在看清那针之后,林平之登时冷汗满身。按照它的位置来看,他刚刚若是没有躲开,必被刺中后脑哑门穴。虽不至于致死,但若被刺中,轻则舌强不语、耳聋失聪,重则全身瘫痪、不省人事。他刚刚没有听见人声,可见对方离得极远,少说有几十丈。在夜里瞄准本已是件难事,又如此远,这针的力道却依然不减,可见红衣人的武功已经远超他所想象。

      当世武林,泰山北斗唯少林方证大师及武当冲虚道长。且不说这两位是不是会暗袭小辈,至少他们都不是使这种奇门兵器的。除此之外,能到这种境界的高手,林平之只能想到一个了——

      东方不败。

      还未等林平之想出对方到底是为何而来,就听得外头刀兵之声,却是岳不群和人动起手来了。他此时也无心去管,因他听到了河风吹起衣物之声,显是红衣人瞬息之间已到近处。

      “身手倒是伶俐。”一个略带尖利的男声道。虽是称赞,但音调不高不低,里头全无感情。

      此时不出声就像是个孬种了。林平之一向心高气傲,最忍不得的就是被别人看不起。只不过他现下在中舱,声音若是大了,前头的岳不群和后头的华山派弟子们都会听见。故而他凝聚起内力,使之连成一线传出去。“小子林平之,承蒙东方教主适才手下留情。”他说这话的时候,慢慢地从地上立起来,身形全显。

      “噢?”这其中的奥妙当然逃不过东方不败的耳朵,他略微诧异地挑了挑眉。传音大法他自然见过,只不过林平之一个家破人亡的弱冠少年也会,就显得有那么点令人惊奇了。当然,这些也都是童百熊调查后汇报给他的,他可没心思去查。“我就道童长老必不会诳我,未曾想他还是低估了。”

      此时华山派众人已经纷纷醒了,只不过都被另一侧岳不群的动静吸引去了,没人注意到这头。林平之只见窗户外头正有个红衣人斜坐于船舷之上,姿势轻松之极,哪像是刚才那掷出夺命银针的人?只不过他须眉男儿,身骨略大,身上却穿着艳丽至极的女式衣裳,说不得有多么怪异。他在听得那声音时就已猜测到了一二,又思及他修习《辟邪剑谱》之后也开始喜艳色和香粉,心中瞬时就一片通明。《辟邪剑谱》和《葵花宝典》系出同源,东方不败修习《葵花宝典》日久,这才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这头想得明白,东方不败却不然。他转脸看到林平之只管盯着他瞧,脸上全无异色,不由得有些纳罕。他自知古怪,故而常年不现人前。他不管教务也是没错,但听闻任我行功夫重出江湖,杨莲亭比他还先急了,所以他亲自下黑木崖来一探究竟,好教杨莲亭放心。他其实只等着林平之露出嫌恶之色便可动手,未曾想却出乎他意料之外。“你……不奇怪么?”

      林平之飞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利害关系,很快就知道现下该做出个重大抉择。前世任我行复位成功,东方不败定是死了的。但以他的武功来看,任我行却未必是他敌手,定然是哪里出了岔子。而已现下情形,他当然得选站在东方不败这边了。否则还未等到他报仇,就会先死在针下。“此处不是适宜之地,还请教主借步说话。”

      东方不败更加诧异。他瞧着舱里的林平之随意拣了一件外袍披上,提上佩剑,就从窗口跳了出来,几步就跃下了船,竟然轻飘飘地点着河面过去了。见到他的人莫不闻风丧胆,这少年却是先敢出声,还敢邀他说话。再一瞧他轻功步法,立时在心里叫了一个好。如此看来,幸而刚刚一击未成,至少听得这少年为他自己辩别两句罢。东方不败如此想道,提起轻功也过了河。

      河的一边,岳不群正在和漠北双熊交手,华山派众人各个紧张无比,令狐冲酒醉未醒,自是没人发现林平之这一不在了。而林平之就在对岸找了个不易察觉之地,便停步去看东方不败。“想必东方教主这一回下来,必然是为了那吸星大法。该说的小子都已经向贵教三位堂长老一一禀明,已然无话可说了。”

      前头说是有话解释,此时却是无话可说,换做是哪个脾气暴躁的早就动手了。但东方不败既是能潜伏多年以推翻任我行并将其关入西湖地牢之人,那心机和耐性都是一流。故他只挑了挑眉,道:“然后?”就凭林平之能在未看到人之时便猜出是他、见到了依旧面色不改,他就知道这小子不可以等闲视之。

      “小子不敢妄自揣测教主圣意,故只能说一句话了。无论教主信是不信,待到小子手刃仇人,必然亲身上黑木崖去。到时候教主要杀要剐,也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林平之道,这话可比之前和童百熊说的时候多了不少真心。他所为的一切都是报仇,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出该做甚么。且他现下武功虽然不错,但说要能有很大把握拿下东方不败的话,却是没有的。打不过,只能顺着来了。

      东方不败凝神看了他半晌,突然间哈哈一声。他声音本就尖细,这一笑甚是难听,叫人听着毛骨悚然。“这可都是你说的,我如何能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章 东方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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