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Chapter LXXI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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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A0001市横跨警戒区，深入曾经的战地，到达零号实验室所在位置，这两千公里的直线距离需要一架中程运输机来执飞，或是驾车不眠不休地开上一整天。考虑到在战区寻找飞机加油管线设施的难度，小高、凌莉、雷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此时轮到凌莉开车，他们再一次因前方道路堵死而被迫转下高速。乡道两侧的树木在这时间停滞的两年里横生疯长，将原本就不太宽裕的双车道填得只剩下一条，有好几次，粗壮的枝杈都差点撞上副驾这一侧的后视镜——倒不是凌莉技术不好，而是实在没有更多空间。
副驾的小高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不无担心地看了一眼前方路况，又扭头看了看在这接连不断的剐蹭声中仍能老僧入定的雷驰：“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凌莉抽空朝他翻了个白眼：“有屁快放！姑奶奶没功夫听你废话！”
“这不是怕你犯困嘛……”小高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伸手拍拍后座，“雷驰先别睡，听我说完。”
雷驰立刻睁开眼睛。无论何时，狙击手的眼睛在醒来那一刹那就不再带有哪怕一丁点的睡意。
小高清清嗓子，宣布道：“好消息是，老欧派来支援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只比我们慢了三个小时。坏消息是，凌川要我们再等一等。他说零号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布局图这些都不难搞，难搞的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要不要行动、该怎么行动，他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凌莉一拍方向盘，忿忿道：“还要等多久？这可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再等几天，谁知道医生还在不在那里！”
小高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是这么回的。但是凌川不吐口。”
凌莉剜了他一眼：“谁让你非要把凌川牵扯进来？”
小高靠边躲开她的眼刀，解释道：“如果只是为了找我哥，当然没这个必要。但现在，问题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三个人能处理的范畴。——队长不也是这么交代的么？”
“队长应该说的是，‘如果有危险’，再联系凌川。”雷驰在后座幽幽纠正道。
小高回过头：“这提示还不够明显？他觉得我们搞不定！”
“我倒觉得正相反，他希望我们能尽快搞定。”雷驰瞬也不瞬地盯着他，“至少秦锐是这个意思。”
“先别管他俩是什么意思了。”凌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小高，你刚才说还有个不知道好坏的消息，那又是什么？”
经她提醒，小高靠回椅背，继续说道：“还记得齐老大他们么？刚刚定位回传，我点进去看了一眼……你们猜，这帮人去了哪里？”
齐老大一伙人，也就是秦锐刚来警戒区时S小队接触的那伙平民。这些人不信任安全区，寄希望于找到可用的飞行器，在宇宙航线完全封锁的情况下逃离本星。当时雷驰在他们的队伍里安放了定位装置，而刚刚辞别S小队时，这些人也的确在一路北行，寻找仍然具备启航条件的航天发射场。之后S小队麻烦不断，没空再去管他们，直到小高今天无意间打开回传数据，才发现这伙人早已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仅剩的几个信号，现在全都到了零号实验室附近！”小高既兴奋又担忧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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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似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太阳从两根孤独矗立的烟囱后探出来，悉数投向旁边的中型建筑。远远观之，那栋沙滩色的建筑仿佛与周边的土地融为一体，在光线作用下蒸腾着“水雾”，给人一种亦真亦幻的错觉。
“齐天，你安分点，快回来！”韩晓哲从树荫下冲出来，一把薅住站在大太阳底下的男孩。
男孩嘴上抗议了几句，仍是被连拉带拽拖回阴影里，不住地抹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在竖起的衣领下，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脖子侧面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晓哲哥，我爸和赵哥已经进去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动静？”齐天背靠大树，焦躁地给自己扇着风。
“没动静就是还没见到人，要么就是还在谈。”韩晓哲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放心吧，你爸他们是能应付大场面的人。”
“——齐天哥哥，你用这个。”在他们说话间，一只瘦弱的小手突然伸过来，手上还抓着一把月亮型的小扇子。
韩晓哲俯下身，笑着摸摸手主人的小脑袋：“你瞧，囡囡现在都比你沉稳。”
小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脯：“囡囡已经五岁了，是大姑娘了。”
齐天赧然接过扇子，拎着手柄转了一圈，道：“这扇子真好看，是爸爸给你的吗？”
“是妈妈！”囡囡回答得很快，倏忽又垂下头，“……是新妈妈……”再说话时她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齐天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提这个干嘛？
囡囡的亲生母亲早在生化危机爆发时就不在了，囡囡后来认了方磊的媳妇做“新妈妈”，可这个新妈妈终究也没能等到她自己的孩子降生。就在那个一尸两命的清晨，方磊终因受不住打击、在他们无数次劝阻无效后而举枪自杀……
那不是他们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面对死亡，也不是最后一次。他们的队伍一直在减员，从最初接近二十人的规模，到如今只剩下九个。就连他自己差点也……
齐天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脖颈处的疤痕。
“嘘——”
眼见囡囡要哭，爬上树干的安宁忽然在他们头顶比了噤声的手势。齐天眼疾手快将小女孩的嘴捂住。
安宁又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这才从树上跳下来，低声道：“这附近有狼，还有些鸟，我不确定它们有没有丧尸化。”
也许因为这里曾是战区，早就没了密集的人类聚居区，他们这一路遇上的丧尸并不多。但那些丧尸化的动物，就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他们在这上面吃过亏，所以变得愈发谨慎。
安宁拔出了自己的兵器——还是那杆经过特殊打磨的钢筋。
韩晓哲却将他的手按在安宁手上，说道：“狼群不会在白天行动。你先别急，我们再耐心等等。”
安宁有些发怔地看着韩晓哲的手。
奇怪的是，在短短几个月里，这双手的触碰不再让她感到局促或是若有若无。两手交叠的瞬间，那只手的重量带给她的是温暖、是平和，是心绪上的安宁。
安宁不觉得是自己变了，她只是觉得韩晓哲在这险象环生的几个月里成熟了许多。
“别撒狗粮啦，两位。”齐天突然插进来一拍韩晓哲的肩膀，“快看，我爸他们出来了！”
*
“你们真的不吃吗？”林曼放下筷子，看着面前一大桌的剩菜，“方圆几百公里的肉联厂应该都被搜刮得差不多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红焖羊肉、糖醋排骨、酱香肘子、剁椒鱼头，虽然一概算不上什么珍馐美味，但对于身处警戒区的他们来说已是奢侈至极。
尽管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秦锐仍然拒绝得很明确。陈晨最开始倒是扒了几口，但看到秦锐不吃，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下去。
其实秦锐也并不是想要绝食，只是昨夜他们就被关在那具丧尸隔壁，眼睁睁看着它把他们捅进笼子里的生食囫囵吞进嘴里，以至他现在看到满桌子红彤彤的菜，还是一阵一阵地反胃。
他甚至怀疑，这些人就是故意用这几盘菜来恶心他们的。
“怎么还没吃完？”说曹操曹操到，罪魁祸首马上就出现了。
金发男子站在门口，脸上嫌恶的表情达到了极致：“你们可真是不识好歹……也罢，现在装清高，后面你们会反过来求我。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我劝你，别急着动手。”
林曼拿掉餐布，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向门口：“不然，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面对林曼，Jamie立马又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他将她拉到门外，低声询问：“林大美女，你都知道什么？从昨晚到现在，塔台那边连我都不让进，大姐和那姓顾的什么关系？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林曼眨了眨眼睛，语带戏谑地说道：“看来你大姐不要你了。以后你跟我混吧，如何？”
Jamie咧着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得大美女相邀，我死也值了。”
这种俗语用他那奇怪的语调说出来，显得异常滑稽，林曼“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看在你这么孝顺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
她转回门口，指着坐在近处的秦锐：“这个，我劝你动的时候小心点。我那师父看着脾气很好，实际上极其护短，要是知道你动了他一根手指头，你就自求多福吧。”
她说罢，又指向稍远处的陈晨：“这个，我劝你连一根头发丝也不要动。否则……你大姐会亲手把你掐死。”
Jamie倚着门框，忽然间乐不可支：“什么人连我都碰不得？大美女这么稀罕他们，莫非跟他们才是一伙的？”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林曼几乎是有些同情地打量着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你想作死，就自己试试看。”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Chapter LXX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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