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 LX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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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锐这是第二次坐直升机，但仍然被超过100分贝的舱内噪音吵到崩溃，转头才发现陈晨和队长早早便戴好了耳机。
起飞之后，直升机一直以几十米的高度低空飞行。按陈晨说法，这是为了尽可能隐藏行迹。
——他这个人看起来毛躁，驾驶时却十分平稳。有几次秦锐都以为他们要蹭到前方的建筑物了，可当真通过时，却没有任何体感上的变化。
直到直升机飞离建筑密集的城区，陈晨终于道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老欧不放心林曼，要他和他们同去。
队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很明显，对他来说，这相当于他一个人要带两个拖油瓶。
秦锐虽然对陈晨的实力有所怀疑，倒也没资格评判他，只好对着耳麦问道：“那直升机怎么办？”即使是一号大院，也还没阔气到能扔下一架直升机不管。
陈晨露出他标志性的白牙：“这你放心，我们老大派去的人里就有专业飞行员，而且技术比我还好呢！”
秦锐直接忽略了他的自夸：“所以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陈晨支吾了一下：“也不能这么算吧……当时只知道和直升机有关，自然选了好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我帮你问陈曦的下落，问完了你就回去，行么？”队长那厢仍是一脸的不情愿。
“当然不行！”陈晨答得理直气壮。
队长坐在陈晨正后方，陈晨的脖子显然没那么长，便对着话筒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妹妹的下落我一定要知道，这次的行动我也必须参与——怎么说你也是我表哥。”
队长发出一声生无可恋的长叹。
他们的对话倒让秦锐想到了什么，当下斟酌着问道：“所以……你们是姑表亲吗？”
陈晨歪过头，像是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秦锐于是了然：昔年那位陈副总统之所以能步步高升，想来不乏娶得美眷的原因。陈晨的母亲应该也是来自那个政界世家。
“可是，你母亲的家族势力那么大，怎么会让你们流落到警戒区？”秦锐把话问出来，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唐突了。
陈晨倒是不避讳：“我爸出事之后，我妈就自动脱离家族了。后来我妈也去世了，我们就彻底和那边断了联系……”
他说到这儿似是才反应过来，忽然把整个身体扭向侧后方的秦锐，瞪大了眼睛：“小英雄，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整个直升机都跟着他的动作倾斜了一下，队长出声提醒：“你专心点！”
陈晨调整好驾驶杆，又急忙追问队长：“不会吧，你跟他说了？”
队长没理他，却偏过头淡淡对秦锐道：“他母亲就是那个偶尔会给我过生日的人。”
这下陈晨彻底不淡定了：“什么叫偶尔！从我记事起，我妈每年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比给我和我妹妹都上心！有一年我妈拉着我们要给你一个惊喜，我们去了你学校、又去了你养父母家，找遍了你常去的所有地方，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我妹那时候才三四岁，跟着在外面淋了一天的雨，回去就生了场大病！”
这些往事队长显然不是第一次听，秦锐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但他好像突然之间就理解，队长嘴巴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何面对陈曦却说不出话了。
秦锐高中时有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朋友，父亲不管他，母亲忙着挣钱很少管他，他总是显得比其他同学更迟钝、更沉默也更怯懦，面对校园霸凌也不敢发声。秦锐帮过他几次，他们就成了朋友。秦锐听他讲了从小到大经历的那些糟心的事，才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之后他跟随他母亲去了别的城市，秦锐就和他再无联系了。
队长的情况虽然复杂得多，但本质上是相似的。所以在了解队长的身世过往之后，秦锐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反应。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所以，当队长以沉默，或者说默认来答复陈晨讲述的往事时，秦锐决定替他发声：“你们每年都是在生日的时候才会去见他吗？”
陈晨有些不明所以，但仍然答道：“是啊，他连生日都躲着不见，平时更见不着了。”
秦锐点点头，轻声说道：“那换了我，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年一度的善意。”
秦锐说话的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机内通信系统。
陈晨跟着打了个激灵，诧异道：“小英雄，这才几天，你就这么向着他说话啦？”
队长更是捧腹笑得夸张，直到秦锐红着脸拿手捅他，才清清嗓子解释道：“其实姑母平时也会来看我。我那天失踪，是因为和同学去网吧开黑了……我应该，没你想得那么可怜。”
不过在听见对方懊恼的声音后，队长还是转过头，换上稍微认真些的表情：“当然，还是谢谢你。”
情绪递进，秦锐朝队长那边挪了挪，然后两人就听见陈晨没眼力见的插话：“怎么只谢他不谢我呢？”
队长咬着牙：“行，也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
*
为了尽可能降低暴露风险，直升机一降一起之间并未多停留，众人完全没有时间再去质疑现在的安排。
最终小高、凌莉和雷驰跟着另一名飞行员乘直升机先行离开，其他人则去附近埋伏起来，场地内只剩下林曼、队长、秦锐和陈晨四人。
陈晨这是第一次见到林曼，一下直升机就呆了。但他只是愣了两秒，就记起了自己的立场。
林曼也知道陈晨的来意，眼见躲不过，遂堆起嫣然笑意，声如银铃地说：“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保证，等这次回来我就告诉你陈曦的下落。”
陈晨也不是傻子，哪能轻易相信林曼画的饼：“口说无凭，你总得拿出证据来。我甚至都不知道陈曦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放心吧，她暂时不会有事。”队长从旁边拉住气势汹汹的陈晨，冷声开口，“陈曦是我们三方联手的保障，她现在撕票，岂不是自绝后路？”
他这话既是安抚，也是威慑。
林曼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道：“师父懂我。”
似是怕陈晨再纠缠，她马上又补充道：“我昨晚还见过陈曦一面，她让我转达一句话——别忘了给小佳带衣服。”
“哦对了，衣服！”
秦锐突然想起来，他们回S监狱前特意去找的衣服现在就放在队长的办公室里。他刚刚忘了告诉雷驰，看来只有等这趟回来再说了。
陈晨听罢则是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想着这个……”
不过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如果林曼没有说谎，那至少证明陈曦现在的状态还算不错。
队长拍了拍陈晨，随即转开话题：“走吧，该把那几个人放出来了。”
“在这边。”林曼抢先一步拉起队长的手臂，不顾秦锐的眼神警告，带着他走向那几栋简易房的后方，“条件我都谈妥了，他们会配合我们演完这出戏。”
队长任她牵引，只是半信半疑地问：“谈妥了？怎么谈的？”
林曼莞尔一笑：“都是些小角色，他们想要什么，给他们就是。”
“哦对了，”她说着又转向后面的陈晨，“他们还想见你们七号楼的小姐呢。”
陈晨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膀：“只要付得起价钱，芳姐自然不会说什……”
话没说完，他已经看到了他们要找的人，然后他就说不下去了。
——那四个人东倒西歪地躺在简易房后的草地里，一个个灰头土脸。有一个似是被狠狠揍了一顿，奄奄一息地趴着，鼻子和嘴角还淌着血；有一个被扒了个一|丝|不|挂，连裤衩都被扔到了不远处的树杈上；有一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见林曼过来当场就尿了裤子；还有一个年纪最大的，虽然衣衫不整，倒还算正常，正呲着一嘴的烟渍牙向林曼连连求饶。
林曼朝他啐了一口，才对着一脸愕然的秦锐和陈晨解释道：“凌妹子太温柔了，这事还得我来。”
这场面，即便队长看不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都多少年了，手脚还这么不干净。”
林曼望着被他甩开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不知是谁的血。
她精致的脸上泛起冷意：“是啊，你一向不喜欢做这种脏活儿，可是脏活儿总得有人做。从前也是，现在也好，我只能有事弟子服其劳了。”
队长苦笑了一下：“我以为我多多少少能影响到你，看来没有。”
林曼摇摇头，目光中闪动着一些复杂的情绪：“其实你有句话是对的——七年时间，会发生太多事，足够改变一个人。这七年里，你想不到我都做过什么。”
她说着，去给那几个人松了绑，然后在简易房后在水龙头下狠狠地搓洗自己的手指头。
秦锐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应该做点什么。
他过去将那几人一一搀起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总结道：“还行，只有一个破相的，剩下的应该都看不出来。”
队长闻声走到他身边。
“你不害怕吗？”他听到他轻声问。
秦锐知道他指什么：关于他们曾经的职业，秦锐印象中有光鲜亮丽的A面，也有肮脏不堪的B面。秦锐曾以为A面和B面就如同电影里的好人和坏人，永远泾渭分明。在今天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A面和B面不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只庆幸，你现在不用过那样的日子了。”幻想破灭的秦锐诚实地说道,“再者说，丧尸不比这可怕吗？”
“小英雄，丧尸可能还真没有人可怕……”陈晨突然在他们身后发声。
秦锐转过头，正打算强烈谴责陈晨一而再的电灯泡行为，却发现他正一脸惶恐地指着远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秦锐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作者有话说第72章 Chapter L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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