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草 钢炼/大豆》林笑伊

2、下

　　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
　　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
　　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当年的豆丁现在已经变得往外一站就能引起异性尖叫的样子了。一个人从天真转向成熟需要多长时间？两年？三年？那不仅是外貌上的变化，就像爱德华那天对他们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的，他当然已经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深邃平静的目光，小孩子怎么能面对和承受那么多残忍痛苦的事？
　　成长需要多长时间，一朝一夕，还是一瞬？
　　早晨莉莎像往常一样抱着一叠文件推开办公室的门。空无一人。
　　“大佐？”她轻唤一声。不会是因为文件太高把他挡住了吧？（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可能）
　　“从今天早上就没看到他来呀！”哈克勃从后面经过说，“要派人把他找回来吗？”
　　“不，算了。”因为今天是那个日子。
　　“耶？不会吧？！”铁娘子居然放他一马？！
　　“不过等他回来即使用枪指着他的头也要逼他把公文批阅完。”莉莎把文件重重地放下。
　　“…………”

　　那抹蓝色的身影此时正静静地伫立在墓园里。两年前他在这里参加了战争里牺牲了的士兵的葬礼。他愤怒地流着泪看着冷漠地耸立在面前的慰灵碑，声面刻着在此次战争中的殉职人员的名字，排头一个是罗伊•马斯坦。他咬着牙，双手一合，在拍上去，拿开时罗伊的名字被从上面干净地抹去。
　　他没有死，一定会回来。他就是一直这样对自己说的。可是他现在为什么又会往墓地跑呢？难道他已经不耐面对等待了吗？
　　“哥哥。”有声音轻唤道。
　　“阿尔。”爱德华转身看着他唯一的弟弟。以前自己一直愧疚着把阿尔的身体变成那样，也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那个错误的雨夜，他的弟弟成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了，明明是弟弟却总是比他高大。
　　“哥哥这两年一次也没有回过利什布尔……阿尔小声地说。
　　“我已经用不着机械铠了，不用回去了吧。”爱德华垂下眼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阿尔。”
　　“温莉她……她很难过，她经常哭，她说你会恨她一辈子……”
　　“奇怪的女孩……”爱德华苦笑着，“我怎么可能回真的恨她呢？我要是真的恨她，早就报告中央说她谋杀罗伊•马斯坦大佐。”
　　“可是温莉她……她只是……”
　　“我阻止她的时候，她对我说，‘不管什么理由，总之是他杀了我的父母。’温莉只是为父母报仇而已，她没有错。可是罗伊也没有错，他只是不得已执行命令而已。要找一个理由总会有的，谁都没有错，还所有人都有错？我没有恨任何一个人，因为我不知道该恨谁……”
　　“哥哥……”
　　“如果真的可以，我只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全都回到最初。”
　　“阿尔，回去吧。又跟你说了这么一堆废话。我也该走了，不然莉莎少佐会骂死我。”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吗？”阿尔急切地问。
　　“除非我等到他回来，不然我不会离开。带我向婆婆问好，另外，照顾好温莉。”
　　阿尔目送爱德华挥挥手离去，哪个孤独的背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坚强了呢？

　　某天涯海角
　　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一次拥抱
　　青青河畔草
　　静静等到天荒地老

　　有些事即使你一直期待着，可是当它突如其来时，你甚至看不清细节，它就已经发生了。

　　“少佐，我今天生日可不可以放我一天假呀？”爱德华问。问得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他这个上司还要获得下属的同意。
　　“如果你能把工作提前完成就行。”莉莎这么回答。
　　“唉，那不是白说了吗？”提前完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爱德华没有生气的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文件。
　　签下自己的名字，爱德华翻开下一份文件。他愣了一下，是今年准备参加国家炼金术师考试的人的名单，以及一份可以推荐人的报名表。
　　是否他也会和当初罗伊对他说的一样，对另一个人说：“你有成为国家炼金术师的资格，如果决定了的话就来中央找我，我是钢之炼金术师爱德华•艾尔利克。”
　　爱德华叹口气，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是罗伊的怀表和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据说”是为了庆祝他成功成为国家炼金术师的纪念。照片上的他不情愿地咧着嘴笑，还被迫举着银表望着镜头。罗伊靠在他旁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依旧是熟悉的笑容。于是这张照片就成为他们唯一一张合照。
　　过去天真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电话响起，爱德华关上抽屉，伸手去接。
　　“喂？”

　　哈克勃敲了两声门，没有回应。不会是又睡着了吧？他直接推开门：“大佐，你家乡送来的东西，好象是生日蛋糕……”静止，定格，一秒，两秒，三秒“啊呀呀——他又溜走了！！！”
　　“什么！！”莉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推开哈克勃冲进去。屋里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个带楼梯的通道。对于钢之炼金术师来说，做一条不被人发现的通道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还穿着军装的爱德华在人群中跑动，蓝色，格外显眼。
　　刚才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喂？”“哟，爱德小豆丁。”“可恶！我已经不是小得拿显微镜都找不到的豆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暴走再说。“呵呵，”电话那头的人低沉且温柔地笑着，“我知道，因为我正看着你。军队的制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但比起我还差一点，就算你坐在我的办公室了。”——
　　爱德华紧张地东张西望着，不能漏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我猜整个中央只有你一个人坚持相信我还活着吧！”——
　　你这混蛋哪里体会得到等待的人的心情！？本来我达到当初成为国家炼金术师所为了的目的后就可以离开军部，你是我留下的唯一理由。可是我，不想失去这个理由呀！
　　——呐，爱德，你先听我说。要杀一个人瞄准头部要比瞄准心脏容易得多吧，可是那个女孩却没有瞄准头。以她当时的情况怎么瞄得准，何况我的心脏长得比正常人偏了些。所以，子弹从心脏旁边擦过。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也算为她父母报了仇吧！”——
　　——“我其实很想早点见你。”——
　　他在街道拐角处停下来，耳朵里是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事实上他现在很害怕，如果眼看就要抓住的却又给溜走了，这一次，是会让人崩溃的。
　　拜托，请让我找到他。
　　来来往往的人流在爱德华眼里变成影影绰绰的班驳，跑得满头大汗却感到颤抖的寒冷。是在害怕吧！
　　手被一拉，突然失去平衡倒进旁边的巷里，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我就知道你会冲出来，还是一点也没变呀！”
　　你轻轻的说，而现在的我除了你，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风过，世界变得模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