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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正值午后,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我悠然地躺在院子里呼吸着微醺的风带来的山茶花淡淡的香气。“白绵球”,“猩红牡丹”固然不错,那从东南边飘洋过来的“东洋茶”算起来也不差,但我更爱“虎爪白”。

      它总是静静地开在那里,花瓣一片片,以一种眷恋的姿态凋谢,慢慢地,那么的小心翼翼。也许是正合了我的心。我慢慢地睡着了。

      不知何时,我从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

      “爷,起风了,看样子要下雨。”是侍女谨言的声音。

      天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红,像少女脸上飞起的云霞。我打了个哈欠。“嗯,回吧。”

      晚秋风大,几个呼吸间我们回到温暖的屋子,酒已经温了一阵,我小酌一口,暖了身体,很好喝。

      现在我也不是青年时期的我了,窗外的明月还像十年前一样圆,然而,和朋友大口喝酒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酒必须是温过的,我想活得久一点。

      侍女早已无声的退下。

      孤独感笼罩着我。一个人对着明月喝酒,我也只有沉默罢了。

      酒是哥哥生前酿的,化入愁肠,也没甚滋味。我突然想起哥哥曾说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才明白。

      我遥望那天上的玉殿琼楼,不知不觉间竟湿了脸。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没有理由的流泪。

      我想到了哥哥,也想到了阿清,那是我的第一个吻。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爱别离、五阴盛。私以为,求不得最苦。

      在教中不知不觉就已经呆了十年,十年本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如今想来,竟仿若弹指一挥间。

      那个人离去几年了?心伤早已被时光磨平。

      每天最常做的便是练武,我也曾有一段时间疯狂地沉迷于武学,那是哥哥刚走,人心不稳,教中群龙无首,各派系势力互相相轧。我每天除了处理教务,苦练武功,还要运用手段笼络人心。

      很累,可是值得。

      教中人心渐定,这时,下面的人领回来一个孩子,被扔在外面的孩子。说来也奇怪,哥哥以前有好几个美貌情妇,却只有一个生下了孩子,就是这个男孩。那情妇把他放在一户农村妇女家放养,如今那情妇快死了,临死才托人送信把这个孩子的存在告诉了我们。我和右护法商议决定领那孩子回来。

      一掌杀了送信的人,哥哥,就算你死了,我还是在你的影响下。

      你开心吗?

      领回来的那个孩子骨骼已经发育一段时间了,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期。我有些遗憾。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男孩子们最冲动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可笑的以为自己是个农民的儿子,我们强行绑了他来,还不定怎么闹呢。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嚷嚷:你们这群坏人快放了我!我要回去找我娘。

      我看着那个孩子,故意放出一点杀气。他黑色的眼睛胆怯而愤怒的看着我,宛若盛了一汪清澈的湖水。

      这怎么行呢,他的孩子怎么能这么的……这么的弱小,这么的胆怯!!

      呵。

      我决定要亲自训练他,这一训练就是好几年。我先是教他基础和一些保命招数,有什么不懂的我也会一一解答。问题是我从未养过孩子,一切都是慢慢探索,渐渐也产生了乐趣。

      知道我是他的亲人后他倒是开始亲近我,甜甜的叫我小叔叔,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到底是个孩子。我让他学的东西也很快就上手了,也许他是个练武奇才也说不定。可惜晚了些年。

      他原叫赵灵,随了那死去农妇的夫家姓。我问了他的意见,保留了名字,只改了姓氏,从此世上只有魔教少主白灵,没有那个叫赵灵的小孩。

      说起来,我竟不恨这个孩子,这个由那个人的情妇生出来的孩子,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的乖巧和天真吧。我也曾嫉妒过那个人看上的女人,心中的丑陋阴暗不断滋长,一不留神就已生根发芽。

      记得那年中秋我唯一一次假装醉酒,哥哥抱我回去,他把我放在床上将要离开时我急忙凑上去亲了那人的唇,意外的没有被推开,那人等我对他为所欲为过后,脸上带着温温的笑意,对我说:“阿起的方法不对,哥哥教你。”我得到了一个极其温柔醉人的吻,我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温柔里,那人却已轻巧地退开,摸着我的头,说:“阿起,你懂了么?”那人的眼神温柔,却不带丝毫甜蜜情意,那只是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宠溺,是教导他如何对待情事的眼神。

      心很冷,可我却怕失去那种温柔。

      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我离开家没有和人告别。

      远去西域和师父学习武功,我等的就是一天武功大成,打败哥哥然后告诉他,我喜欢的不是别人,是你。

      回来的时候哥哥却不在了。

      终究求不得。

      我有时看着白灵,时间越长,我发现他的眼睛和那个人极为相像,一样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十分美丽而多情,不用做什么就已足够情深,不同的是这个孩子的眼神更为澄澈,没有那个人的气势和威仪。没关系,我会慢慢培养你的。就像当初那个人慢慢地耐心地教导我一样。

      他对我十分信任,是一种把我当作父亲兄长的信任,也许是以前的生活里只有养母的关系,他需要一个可以崇拜的男性长辈。但这并不妨碍我待他把技能运用纯熟后就把他丢到教中最低级弟子生死相搏的地方,那是一片大森林,后来听说只有他和另外三五个人从那里活着出来了。我把他接了回来,他早已褪去天真,眼神锐利,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呵,还是不会隐藏啊,至于那眼神中的点点恨意。这不是我应在意的东西。

      也许他以为我放任他的生命游离在生死之间,不管不顾吧,在森林里时表情由委屈愤怒失望渐渐变为冷漠。他的举动早就有暗卫传给我,他的表情很有趣。他可是那个人……的孩子,我怎么会放任他默默无名的死掉?

      其实他不用担心,他是未来的教主。

      我把他放到我的身边做事,最靠近权力中心的地方,偶尔委派他出出任务,到现在,他看向我的眼神已经是如古井般波澜不惊。嗯……学会假意顺从,成长了啊……我心里想着。

      我想是时候可以给他更大的权力了,毕竟,将来他还要接手这些事,现在多积累积累经验也好,之后我就可以放下那个人托付给我的重担了。我已经累了。
      于是,他被推上教主的位置。

      这样过了几年,他和他的手下的功夫越来越高,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假以时日,他也许真的会带领圣教走向另一个高峰。

      但愿如此。

      安稳了几年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反扑。他也隐忍了好多年了吧,当年跟着他从森林里活下来的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也许他们的武功不是最高,但他们都很忠心,年轻,野心勃勃,也足够狠。我一边作抵抗状,一边把他父亲离开后留下来的势力慢慢不露痕迹地转交给他,顺便暗暗杀掉了几个反对他的老东西,为他扫清上位的障碍。

      几道剑从身上划过,幸好都不是致命伤,我支撑了一会儿,止不住的晕眩,血流太多了。

      也许现在,我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了。他的剑指着我,剑尖微颤,我微微一笑,跳下了悬崖。

      闭上了眼。马上就可以去地府和你见面了,哥。

      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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