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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6 暗色羽翼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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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如同湛蓝色的薄冰,瞬间蔓延开来,皇甫夏尔闹别扭一样不搭理身畔的黑袍男人,而后者用一种玩味的眼神注视着僵硬的少年,心里有些断断续续的思绪,摸不到情绪的尾巴——并不是好兆头,潜意识里明白,可是却控制不住,所以生出了莫名的无力感,由此引出了两个人算得上是心照不宣的冷战——并不是不说话,而是两人所持的心态,所有的接触都是点到为止,丝毫不越过“礼貌”一步,中间隔着他的恭谨和忐忑的骄傲。
然而此刻,并不适合这些无聊的情绪。
塞巴斯将神智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出来上前一步,行礼道:“少爷,请教给我吧。”
“……”介于默认和犹豫之间的态度,他还来不及做回应,就已经发现黑衣男子以一种帝王降临一般的姿势走近那道覆盖着薄冰的大门,怔怔了一下终究是咽下了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小心”两个字,松了口气的瞬间,又开始自嘲——似乎每一次都非他不可,这样的认知将他推进了没有底的郁卒里。他轻轻闭上了双目。
勾起的唇角若是要理解为邪恶的话也未尝不可,它的主人大概还会为此感到骄傲,眼里的热切是一种可怕的破坏欲,血色从他的眼睛里蔓延开来,瞬间将天空染成了墨色,其实是乌云忽然来临,不过,更可怕的似乎是黑袍男人的背上那对破空而出的黑翼,压倒性的黑暗扑面而来,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侵略,那些黑色伴随着空气侵蚀到了心底,恐惧像有实质一样压在了胸口上。巨大的双翼先是慵懒的展开又优雅的收起,带起的旋风毫不留情的将力量范围内的士兵抛起,凌厉的风割破空气呃瞬间也割破了血肉,红色的液体犹如骤雨一般落下来。
黑袍男人将唇角的弧度加深,眼睛里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在黑暗里显得异常恐怖,那是来自地狱的试着,唯一的兴趣就是杀戮。刚才从翅膀下逃过一劫的士兵们先是惊吓,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却因为主帅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后方而不敢逃得太明显,一时间,犹如唱戏班的表演。
皇甫夏尔面无表情的看着浮在空中的黑袍男子卖弄一样表演,眼里有自嘲的光,却什么也没有说,反而摆出了要好好看戏的神情,淡淡的看着巨大的黑色双翼。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这对翅膀,几乎会在黑夜里发出暗色光芒的羽毛,每一个线条和褶皱都华丽流畅到苛刻,微微反光的折角优雅和诱/惑,让人忍不住想摸上去,即便代价是献祭。
黑袍男人浮在虚空里,或者其实是飞在空中,血色的眼睛里满是戏谑的光,凌厉而优雅的一挥手,墨色的羽毛如同利箭一般刺向那层薄冰!一层蓝色的薄光迎上来,将黑色的羽毛截在半路,然后后一起消融在空气里,只留下凌厉的风旋转着往四周撞去。黑袍男子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算得上惊讶的表情,然后被更加深刻的戏谑的表情淹没。没有任何花俏的,他再一次出击,黑色的羽毛漫天散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黄金大门和高高的女墙。
时间似乎有一瞬间静止了,然后以可怕的力道迸射开。泛着黑色光亮的羽毛在触及湛蓝色的薄冰的那一刻遭到了反击,带着淡蓝色的光芒截杀了第一顺次呃的攻击之后势力不减,迎上了接踵而至的黑色光芒,血色的光芒利剑一样割裂了暗色的天空,将整个慕容府邸上空照亮,同时也将浮在空中的黑袍男人嗜血的眼神照亮了。撞击所激起的气流比声音更快的速度炸开,连同刺目的光芒将较近的一层目瞪口呆的“观众”碾成了碎屑,那些光芒犹如有实质一般,带着热度将尸体点燃,之后爆炸,血肉烧焦的气味蔓延开来。
皇甫夏尔嫌弃一样退后了几步,远离了战斗范围,依旧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黑袍男人,唇边带着淡淡的温润笑意,像是赞赏,又像是安心。
塞巴斯轻巧的扇动巨大的黑色羽翼,避开了扑面而来的蓝色光芒,在蓝色光芒淡去的瞬间发动了第三波攻击,遭到了更加强大的阻挡,却怎么都像强弩之末。他笑了起来,接二连三的朝看不见的结界发动攻击,漫天的黑色羽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袭击而去,如同黑色的风扑向庄严华丽的府邸。
蓝色的薄冰硬生生的接住了灭顶一样的黑色羽毛,静止了一刻,然后裂开了一道细细的浅色的缝,紧接着蔓延开,转眼间,那浅色的线已经密密麻麻的覆盖了黄金大门上的薄冰!黑色的风在密密的线前停了一下,还是毫不犹豫的击中了它们!就在那一刻,白色带着蓝光的利箭刺破空气,以比闪电还要快的速度和不可小觑的力度击中了黑袍男人的左肩!鲜血伴随着薄冰的碎裂飞溅开,沾湿了塞巴斯苍白的脸和修长的脖颈。蓝白色的光剑在此刺中的瞬间就全数消解,只留下肩头上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一时间左边的身子无法用力,双翼失去了平衡,他跌落下来!
“塞巴斯!!”皇甫夏尔惊讶的看着黑袍男子被白光击中,飞奔过去,在塞巴斯跌落在地的前一刻接住了他,顺势跪下来,没来得及掩饰表情的脸上全是焦急和担忧,“你!”
“……”塞巴斯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那越趋尖锐的下巴和更加棱角分明的脸庞,思绪飘飞,良久,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才缓缓回过神来,说:“少爷……”
“你……”皇甫夏尔感受到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浸湿了手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有眸子越来越深,唇角紧抿。
“少爷?”黑衣男子似乎勾起唇笑了,苍白的唇角掩饰不住的欣喜,“少爷?”
“??”皇甫夏尔低头看着他的表情,不明所以。
“少爷。”塞巴斯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却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皇甫夏尔,更不管身后凌乱的战场。他肩上的那个穿透了肩头的伤口正在一点一点愈合,然而他的脸却依旧惨白。
“下次,小心。”皇甫夏尔低声说,目光落在他惨白的唇角,修长白皙的手指触到了那个可怕的血洞,从指尖流淌出的白光淹没了那片血肉模糊,也淹没了细微不可见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