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莲碧》冷箫依然

13、（五）（上）

　　张嫣素来是喜静的，大婚七天过后，朱由校便不能再天天过来陪伴张嫣，张嫣也一个人乐得清闲，平日拜见完刘太妃后，便领着秋霜秋喜到僻静些的园子走走，看看初春的花，淡淡的挂在枝头，少了一分娇艳，多了一分羞涩。
　　“秋霜，你在这宫里长大的吧，可知哪处是皇上的生母王恭妃生前住的园子？”张嫣在一棵丁香树下停下，携了一串还带着花苞的丁香在鼻下轻轻地嗅了嗅。
　　“娘娘，前面那处园子便是了。恭太妃生前居在景阳宫，生下皇上便……”秋喜给张嫣把一枝藤萝挡开，初春的藤萝才冒了点芽，怕是碰到身上要划了肌肤，秋霜从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秋喜便住了嘴。
　　“娘娘，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们不说这些吧，您要过去的话，奴婢们陪您过去。景阳宫中有一棵杏树，这几年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是经常让小书子和小喜子陪着到树底下坐坐的，恭太后生前也是极喜欢那棵杏树的。”张嫣扶着秋霜的胳膊，一步步慢慢向前走着。
　　清晨的阳光有些晃眼，照在人身上却不是很暖。张嫣紧了紧领口，朝秋霜笑了笑。
　　“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吧，也便祭拜一下恭太后。”
　　恭太后过了世，景阳宫便空了下来，没有人愿意光顾这座冷宫。宫墙上残存的过了冬的杂草冒了点新绿，与宫外郁郁葱葱的一片春绿比起来，还是多了些凄凉。
　　木门有些褪色，推开的时候吱呀响了一声，门闩是开着的。秋喜先进去探了探头，“啊”的叫了一声，又过来拉秋霜的手。
　　“秋霜姐，有个灰衣的老太监在那里，把我吓了一跳。”
　　“别胡说，那是泉叔，那我们进去看看吧。唉，娘娘，还是跟你说了吧。当年恭太后还是刘太妃身边的宫女，有一次皇上宠幸了太后，恩，后来太后生了皇上之后就居在这景阳宫了。那名老太监，原是和太后一起侍候刘太妃的，想是从小一起进宫，处的日子久了，太后去了之后他便请太妃让他来守了这个院子，就他一个下人，平日做些打扫的工作。他这一呆，也得有几年了，平日我们都叫他泉叔。”
　　说着，三人已经走到老太监的身后。张嫣认真看了，那人也不过四十的年纪，脸上皱纹却不少，额角的头发也白了，穿着灰布的宫衣，正弓着身子打扫着杏树下的枯枝。见她们过来了，看了眼张嫣身上的凤袍，忙放下打扫的东西，慢慢的跪下了。
　　“老奴佟叔泉，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声音是久未说话般的沙哑。
　　“恩，泉叔请起。”张嫣俯下身去扶佟叔起来。
　　“娘娘，使不得，奴才当不得。”泉叔重重得在地上磕了个头。
　　“泉叔，快快起身吧，这里有没有太后的牌位，我，进去祭拜一下吧。”张嫣把泉叔扶起来，不知为什么，明明很普通的一张脸，却让张嫣对这个他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敬畏感。
　　“是，娘娘请随老奴这边来。”
　　景阳宫的室内，大概是泉叔每天打扫的缘故，并没有陈年老屋的腐朽味道。暖帐纱帘，像是从未失去过主人一般。恭妃的牌位就列在进门的案子上，前面摆着水果和点心，张嫣问泉叔要了香拜了，闭上眼睛，还仿佛感觉到当年恭妃幽居这里时的那丝清冷。
　　院中的杏树的确高大，遒劲的枝干几乎伸满了半个小院。此时只是发了些新叶，张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想着皇上是不是在某个月圆之夜，也会静静地坐在这里，思念着他的挨得这么近却从未谋面的母亲。
　　张嫣有些醉了，醉在杏树枝中透过的丝丝阳光里，醉在秋霜秋喜和老太监陪伴的静谧的清晨里，醉在对朱由校的生母恭妃的深深怀缅里，也醉在只是恰巧经过这里往院中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动脚步的朱由校的眼底，和心里。

作者有话说

　　偶按时更了，可是木有人看呐，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