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同病相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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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早得到了预示，格温毫不意外自己会被迪恩完全忘记。她一脸平静地向他宣布正确答案：“在格林伍德高中，我曾协助一位学长采访过你，当时你应该上11年级（高二），是格林伍德队的主力队员。”
“我们是同一所中学？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和你不是一届，采访你的时候我还是10年级新生，最后一年跳级和你一起毕业，但我想那时你早不记得我是谁了。”
“看来我有必要为此向你道歉，‘小……格温。”格温的回答让迪恩颇为意外，甚至有些心怀愧疚。
他没有费力询问“小鲨鱼”为什么要跳级，答案一定是她聪明过人，不想浪费时间在高中久呆。高中跳级并不容易，需要提前修完所有的学分，以确大学申请不受限制。这需要付出比常人多一倍的精力，而且会失去和朋友们一起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的机会。
只有书呆子和胸怀大志的人才会放弃这些好时光，这对“小鲨鱼”来说或许算不了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喜欢和工作为伴。
“不用，你不记得我很正常，我只采访过你那一次，之后就退出了校报。”
迪恩猜测她退出校报应该是跳级的缘故，“升入大学后又马上回归老本行，你将来想做什么，报纸的体育新闻记者？”
“有可能。好了，闲聊的时间结束，接着上课。”
他冲动地脱口道：“下次记得带一份校报过来，我想看看。”
“没问题。”格温微微诧异地扬起一道眉毛。
过后，迪恩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请求，或许是“小鲨鱼”对新闻写作的热情令他深受触动。
一周后，“小鲨鱼”过来时果然如约带了一份校报。
她递给他，“喏，你看到的可是刚出炉的最新一期，其他人还要等到周一才能拿到。”
“谁让我认识内部人士呢。”迪恩笑着接过报纸，四目相对，他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苍白的皮肤令她眼下的黑眼圈尤其显眼，“你病了？”
格温摇摇头，“没有，这周我被借去外派写报道，折腾得够呛，还回来晚了，没有赶上周五晚的比赛。赛事报道是别人写的，我只补了一篇赛后采访。”
“哦。”她的话令迪恩心里一阵不安。她完全可以利用周日好好休息一番。但是“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来为我补课”这类肉麻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打开报纸，直奔运动新闻版。果不其然，佛特队的比赛报道是一个叫戴维斯的记者写的。这次佛特队打得很不好，以三分之差输给了之前从来没输给过的二流队伍。虽然他早就从电视直播上知道了结果，看到报道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戴维斯认为周五晚的比赛球员纪律涣散是失利的主要原因，闭口不提教练是否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又是一个完全不懂行的门外汉自以为是地发表所谓高深的见解，老天，这人能不能就好好地撰写比赛实况，不要去抒发那么多自己的感想？
他耐着性子看完了全文，扬了扬手里的报纸，“这就是你们的狗屁结论，比赛输了都是我们的问题？”
“是戴维斯的结论，不是我，请注意你的口气，柯特先生。”
尽管迪恩希望自己有点礼貌，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就这篇报道发表起自己的看法。他从不和女生聊球，但眼前的这个女生显然除外，她比一般男生更懂橄榄球。
“如果克劳福德不中途换下比利，我们就不会再最后关头丢分，比利防守的能力很强，那个二年级的菜鸟根本就不成。”
“丢分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全队的协作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的好兄弟打完全场也不会对最后的比分有任何帮助。”格温反驳道，“对方根本不是强队，你们却连这样一个排名第十四名的队伍都打不赢，说明你们有着很大的问题。”
“没错，这正好说明克劳福德完全不合适执教佛特。”
尽管“小鲨鱼”几乎每周都跟踪报道他们的战况，但她毕竟不是一个佛特人，不明白这支队伍对球员有多重要，尤其是一个曾经的四分卫。尽管早已不在球队，迪恩却时刻关注着队里的情况。
年初执教佛特队长达十八年之久的老教练麦克尼退休，换上了正值壮年的新教练克劳福德，虽然履历表上有着辉煌的成绩，可他却和佛特队八字不合。比利不止一次来对迪恩诉苦，说克劳福德不再使用麦克尼的战术，改用自己以前球队的战术战略，对提出异议的球员及副教练毫不客气，甚至让身为正牌四分卫的肖恩坐了好几场冷板凳，改用比较听话的替补。
让他坐在底下好好清醒清醒，队伍没有他也照样行，这是克劳福德的原话。
自从他执教以来，队伍胜少输多。他本人对此的解释是自己和队伍需要磨合，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佛特过去的辉煌已然不可能继续书写了。
“小鲨鱼”虽然嘴硬，却是赞同迪恩的意见的，她在赛后采访上大书特书肖恩对克劳福德的质疑，关于输球的原因，完全和戴维斯的报道相左。
迪恩扭曲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目光落在“小鲨鱼”的文章上。
“让我们看看这篇采访，‘四分卫肖恩评论教练：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啧啧，你把肖恩写得像是个为自由而战的英雄，如数照搬他的激烈言辞，周一的时候他要如何面对克劳福德，难道你都不替他想想？”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写，和戴维斯的口径一致？谢了，我对顶替自己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感。”格温说。
“你写的很对，肖恩……很有骨气，他一直都这么直言不讳。”
迪恩低垂眼睑，不禁回忆起与这位旧友的种种往昔，抬头却发现“小鲨鱼”正诧异地瞪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以为……算了……”她摇摇头，将说到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以为什么？”迪恩平静地说，“以为我会幸灾乐祸肖恩坐冷板凳，并希望他最好坐到这个赛季结束？因为他现在是佛特的四分卫还抢走了我的女朋友？不，我不会这么做。”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斩钉截铁。格温没有接茬，只是看着他，蓝色的眼睛心思莫测。末了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脸轻松地说：“还好你这样想，省得我得在脑子里费力去搜刮那些安慰人的陈词滥调。”
他则露出微笑，双臂抱肘看着她。尽管他不再是运动员，仍然很注意锻炼身体，双臂依然粗壮结实。“抱歉让你失望了，这原本会是一篇多么好的报道啊，题目我都替你设计好了，就叫‘佛特前四分卫评价现任：我们都是只能坐着的废物’。”
“不，我也不会这么做。”她以他的原话说道，“老天，你难道是这么想的，我来给你补课就是为了这种根本不会被写出来的采访？”
“想过不止一次。”
“迪恩。”
“嗯？”
“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临走的时候，“小鲨鱼”突然对他说：“你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道中？”
迪恩摇头。对于一个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的人来说，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那好，下周见。”
“小鲨鱼”走后，很长一段时间迪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仰头瞪视着天花板。
他曾不止一次在想，如果他还在队里，如果他可以站出来说话，结果会是怎样？或许坐在冷板凳上的就是他了，“小鲨鱼”那篇报道上的人也会是他。一定是。
可笑的却是，现实和想象相差无几，他被困在这个无用的躯体里，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和一个瘦弱的小女生为球队的失利争得面红耳赤。
他突然感到很难过，为球队也为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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