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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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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转身对着来人微微行了一礼,“方姑娘找我有何事?怎么没有跟他们几人去饮酒?”
方一绝一袭紫衣,弯唇温和道:“我一向不喜饮饮酒,便没有随他们过去。方才我见千千姑娘站在这里已有许久,可是有什么心事?”
闻言,花千微微垂了眼帘,想隐去所有思绪,轻声回道:“方姑娘真是有心,只是这天气有些燥得慌,懒懒地想睡觉罢了。”
“是啊!春日里的气候总是让人乏了些。这葡萄架下也还算清凉,不如千千与我下一棋如何?”方一绝拉着花千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温声提议道。
“方姑娘真是抬举花千了,我怎敢与您下棋?我本就是个行事鲁莽之人,从无多大耐心下棋,也只有儿时爹爹逼着学了点皮毛。”花千望着她,虽然只是与方一绝接触几日,但她总觉得是那般的亲切。
想来之前从未见识过她,只闻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了不起人物的罢了。如今得此所见,不禁让花千惊叹这位奇人不仅是温柔美貌的女子,而且还与自己容貌相像,实乃让她惊异。也或许因着容貌相似才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连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千千这是哪里话,想来这下棋对女子而言也只是驱散孤寂娱乐一下罢了,不必那般认真。”方一绝谦虚一笑,随即从袖中掏出一盏棋盘来,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
花千本想再做拒绝,可是方一绝已经开盘了,她也不好再驳她的面子,只好隆隆袖子准备迎战。
棋一开局,方一绝就让花千先行一步。花千望着棋盘,并没有多做考虑,觉得偌大一个棋盘这一子放在哪都无区别,只是不要越了规矩便可。
接着,方一绝不慌不忙地放了一子,温声道:“千千下的这子固然是好,只是别忘了周全。人生就像这盘棋,行每件事情都如同在棋盘上下了一子,不知不觉就下满了整个棋盘,别看只是区区一件小事,在棋盘上它的每一步可都关联着整个命运呢。”
方一绝悠悠说了这么一通,看似颇有哲理的话,但还是能觉察出她说此话的意思。花千并没有多言,又默默方了一子。
方一绝闪了闪眸子,抿抿双唇下了一子,继续悠悠道:“其实下棋也如感情一般,若是感情上没有明确心意,总是拖泥带水糊里糊涂,犹豫不定,那么胜算又有几分?最终还不是被对方狠狠一击,那么自己将死的更惨。”
方一绝终是绕到了这个话题上,对花千来说,这些话外表上虽然听着刺耳,却也不无道理。通常下棋高超之人心思缜密,行事考虑周全滴水不漏,如今看来,这位方一绝不仅棋艺高超,连感情也是这般精深,想来可不是个善茬。
花千一向主张息事宁人,若是不指名道姓地指责到自尊人格,她一般都不会多理。这次也一样,她只当方一绝在唱歌,继续下她的棋。
方一绝见她面上这般从容淡定,也没有要迎合的意思,虽然这样会让人觉得她有所不尊重,可还是轻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命运是天定的,让你跟谁有缘那都是有定数的。想我与表哥,儿时就比较喜欢对方,表哥是个担当之人,对我处处关怀,长大之后他便许诺将来要迎娶我,我觉得,这便是天地良缘!”
这话若是再触动不了花千、,那么方一绝今日的局算是白布了。
而花千捏着黑子在手里玩转,久久不曾放下。
方一绝瞥她一眼想再开口,只听花千淡淡说道:“前不久我听闻公子一笑要娶红冉仙子,当时我就想着公子一笑连母猪都能迷倒,天下哪还有他办不成的事。花千也觉得你二人比较般配,红冉即便再美也只是个传说,想来天下也没几个人见过她。你俩成了姻缘我倒觉得是件美事。”
花千这口气太过淡然,听的方一绝嘴角都有些僵僵的,硬是扯不上笑来。
待她悠悠放了一子后才回道:“千千这话说笑了,表哥虽然被误传的那般风流花心,却真真是个专心之人。”
误传?这个词用的也太不恰当了,花千不觉冷笑一声,也没再接下去,只是专心下棋。
“过两日就是表哥去我府上行大礼的日子,你说表哥穿什么衣服会好看些?”方一绝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下着棋也能胡乱地扯着话题。
“大红,一笑穿大红长袍好看些,若是再穿一双青灰色布鞋那便更好看。”花千捏着黑子盯着棋盘慢慢悠悠地回她。
方一绝抬眸望她,那一脸的淡然真真让人见了难受不已,是她太过聪颖还是她真的不喜红尘?
“大红?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见过表哥穿大红衣服,等下我便让他穿上瞧瞧。”方一绝笑的很开,面上是那般的温柔从容。
花千只顾下棋,不自觉地把头发都挠乱了,几缕秀发洒落耳边,加上这身男儿装,倒显得她俊秀慵懒了一些。那极好的眉眼既闪着思绪,又让人觉得是那般淡然。
方一绝本想提醒她洒落了秀发,抬眸时却望见她身后站了一人,刚想开口唤他,他却伸手示意她不要声。
方一绝暗了暗眸子又下了一子,花千也跟着下了一子,却淡淡说道:“要我说,你那表哥也就花花肠子一个,虽然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可是正常人谁会不知那也只是虚有徒表罢了,现下又有几个是正常的。而那些不正常的被他迷了又有何用?人生谁不想找个好夫君安安稳稳地过一生,那么幸福才会如肉包子般实在。”
她这通话让方一绝有些哑口无言,瞥了一眼她身后之人,那人却面露喜色眼里闪着精光。
“方姑娘,你今日的心思却不在下棋之上。做事要专一,如对人一般,专一了才会得到所要,若是还有旁事计较,即便你下棋再怎么厉害也会有输的时候。倘若你说自己痴迷下棋,整日放在嘴边,时时看着它,却不是真心喜欢下棋,这样做又有何意。你说棋子又会怎样?即便是对你生了感情也不会那般真诚所待,因为你都你没有真诚对它,更不要谈快乐”花千捏着棋子又道。虽然语气不比上次冷然,语句却难听了几分。
方一绝却有些心慌,捏着棋子有些犹豫,良久都没有放下棋子。
花千只盯着棋盘,弯唇一笑,催道:“方姑娘,该你了。”
方一绝捏棋子的手微微一颤,即便是细微地不易察觉,花千却看得的真切,只是默默等她放子。方一绝也不敢再瞥她身后之人,良久,终于放了一子。
花千盯着棋盘见她落了子,丢下手里的黑子轻笑道:“方姑娘,今日你无心下棋,侥幸让我花千赢了。”
“赢了?”方一绝轻轻一呼,这才觉察出自己这般失仪,连忙瞥了一眼她身后之人。
花千莞尔一笑,轻轻起身,轻声道:“方姑娘,我现下乏的很,想回去小睡一会,就先行告辞了。”
方一绝闪了闪眸子,不等作出回答花千却已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走的是那般匆忙,步子是那般轻快,一直都不曾回头看看身后。
“一笑!”方一绝起身,望着一直矗立在那里的男子。
沈白点头,轻轻闭目,又叹了一口气,绕过方一绝朝花千的方向追去。
心里不知为何有莫名怒火,要说是天气干燥让她心情不好,这理由未免牵强了些。不知不觉步子愈来愈急,现下她只想回房间收拾行囊走人。
“花千!”身后有人唤她,像是头一次有人指名带姓地唤她。她不想回头,继续前走。
“花千!”身后那人又唤,语气多了几分温和,声音又近了几分。她仍然不想回头,不想止步。
“倘若是真心喜欢,你会怎么看待?”沈白突然停下步子,沉声问道。
这话却依然没有让花千止步,她只是捏着衣袖疾步前走,只当这句话不是说给她听。
沈白望着她疾走的背影,那身影分明带着孤寂无力,她为何又那般逞强?
花千转了几个回廊,身后那人没有跟上,她这才松了口气。既然江小诀已不再牵挂,她岂有不走的道理。
到了房前,推门进去,脚踏进房里它又想退了出来。
“何必那般急着躲我?方才你说的那通话我听的真切,我也深知你所表达的意思。殊不知花姑娘在情敌面前是那般英勇不惧。”
不知何时沈白已进了房间,他躺在床榻上,手上拎着一盏壶酒,眯着眼睛打量僵在门前的她,语气里几分慵懒。
“情敌?沈公子说的可是刚来的凌儿姑娘?小诀找到心仪之人我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我花千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从来不强人所难,何况请求一个对自己不专心的人又有何意?凌儿姑娘很优秀,我为小诀高兴才是。”花千挑唇向前移了两步,也不畏惧他的挑衅。
“千千知道我说的不是她。”沈白喝了一口酒,直指她的掩饰。
“哦?难不成沈公子说的小小姑娘。那你可就说错了,我又从未喜欢过沈公子,何来情敌之说。”花千望着他那副狐狸之态,突然好想抽剑抵上他的胸口。
沈白没有继续接她的话,放下酒壶只是直直望着她。此时花千也不畏惧,瞪着眼睛回望过去。
想是再也没有几个女子敢这般直视公子一笑了,花千却是那般不同,盯着他的眼睛有几分不满,又有淡淡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