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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窗外雪落私语时 ...

  •   又一次的剑拔穹张。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虽说诚王秦修掌握天下兵马,连皇帝也不放在眼内,但皇城内到底是天子脚下,三万禁卫军摆在那儿,就是马上把诚王砍成肉沫儿也不过是一个命令之间的事情。
      「王叔过虑了。是素泞要皇上陪素泞在宫中逛逛的。素泞进宫不过三天,尚未熟知宫中一切,惟恐日后犯错,这才央皇上陪伴素泞这一会儿,是素泞过态了。」
      一番话,把两名手执半边天空的人的视线再次拉到一起。秦修的眼眯了起来,当他没有听出来吗?这是第二次这个丫头在替秦澈那贱人开脱了,秦修的目光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在内,只是再一次的,被挡在织工精妙的红盖头之后。
      秦澈也是惊讶于柳素泞的再次插话,本是她与秦修之间的较量,只是这较量才刚展开又被柳素泞接了过去。秦澈猜不出那红盖头之下的人的想法,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子除了聪明之外,还颇为有趣,秦澈心中有些想法舒展开来。
      「原来还是本王多事了,只是素泞啊,顶着那么厚重的凤冠盖头,你又能看见甚么呢?」
      「风花雪月,自在素泞心中。」柳素泞的声音轻轻的,像飘雪一样,风过尚且留痕,而雪落却无声。
      她的语气很认真,似乎她的目光真的能穿过那层层幔幔亏得皇宫风貌。她被挡在风景以外,自然也没有人窥得她的表情面貌,但是秦澈却觉得,这个女子说出「风花雪月,自在素泞心中」这句话时是笑着的。
      「朕正要跟皇后回寝宫休息,与王叔就此别过。」秦澈很自然的,上前半步,牵起了柳素泞的手,女子的手确实如丝绸般滑,惹得秦澈心中蓦然一荡,复又笑道:「春宵一刻,相信王叔不会不体贴朕的心情,对吧?」
      「自然不会,皇上慢走。」
      「王叔晚安。」秦澈牵着柳素泞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道:「对了,」她似乎笃定秦修还在原处,转过身来,笑得像清风朗月,只是好看的黑眸里一点笑意也没,道:「时辰已晚,母后想必已经就寝,王叔就不要去打扰了,母后不喜欢入睡后被别人惊扰,她会一整晚都睡不好的。」秦澈咬牙吐声,特别强调某些字句,那个「别人」就像一根刺一样插进了秦修的心中。
      秦澈与秦修都没看见沉默的新妇红盖头下的惊讶表情。很多人都说禢太后与诚王秦修有旧情,甚至先皇驾崩后旧情复炽,传闻言之凿凿甚嚣土,连柳素泞这般不理凡尘的人都有听得那么一两句,可想而之确是无风不起浪。只是没想过身为太后独子也是当今皇帝的秦澈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而听万岁爷的意思这事情更是另有隐情——没有一个儿子会那般维护与自己仇敌有私情的母亲。
      秦修走了,骄傲的抬着头,但步伐却透露了他的疲惫。
      秦澈没有走,脸上带着笑,只是手心的湿度出卖了她的心情。
      没有硝烟的战争,永远是最累人的战争。
      经过这一场,秦澈对柳素泞的防备心没有降低,反而提高了,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跟这个成为了她的皇后的女子谈些交易。秦澈的腿没有再往御书房走去,而是回身转进只有数步之遥的凤华宫。

      秦澈与柳素泞分别落座,宦官与宫女分列于背后,侍卫立于殿门前,倒是井井有条。虽然时已至隆冬,然皇后居殿早有人照看打理,火盆子里烧得旺盛,便也驱散了屋中碜人的寒气,再加上披着皮裘,倒也不觉寒冷,细看窗棂外的薄薄飞雪,此时帝后并肩,隔亦不过一方桌几,倒是有几分应景。
      两个半月前还是陌路人的女子,此时却共聚一殿,更披上夫妻名衔,最可笑的竟然还是来自天家,顶着皇上与皇后的名份。想到这层关系,秦澈纵然心里充满郁结苦闷,仍然为那荒谬怪诞笑出了声。眼见秦澈分明笑出了声,脸上却诧异地带着悲苦痛恨之色,侍人没有一个胆敢上前,皇上再能亲近下人到底也是皇上,天家里人谁没有些离奇古怪之事。
      「皇上。」
      「皇后唤朕的名字就可。」
      不是秦澈有多想纵容柳素泞靠近自己,而是秦修一天不除那声皇上便如刀子一样扎在自己心里,无时无刻不住的提醒自己是个多么窝囊无能的傀儡皇帝,殊不知金銮大殿之下百官每喊一声皇上每唤一声圣上每呼一声万岁她心中的抗拒与恨意便增添一分,恨不能有天把秦修与百官同诛于殿上好应了那血溅五步之事。
      「澈。」柳素泞从善如流,她没有矫情,亦不需要矫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的一回事,只是她不觉得这个城府颇深的少年天子会因为她的两次调和就接纳自己那般亲密的叫唤他。「澈因何事而笑?」
      秦澈闻言又笑了几声,然后尖锐的道:「皇后难道不觉得朕与皇后的亲事极其可笑么?」
      「可笑?」
      这句应该是反问抑或是疑问,但柳素泞的语气过于平淡,一瞬间秦澈觉得她说的应该是肯定句式的「可笑」,但是从中却又听不出笑意与怒气,让人捉摸不定她的真实意思。秦澈想了想,挥手示意各侍人下去等待传召,自己却伸手去拢起了那红色盖头。
      早知道柳家千金名满天下,其才其貌其行无一不是完美典范,堪称「国度之一」——「国度之唯一美女」、「国度之唯一才女」、「国度之唯一贤人」……如此的综合体,光那关于柳氏女美貌的传言便抵得上十卷史书,纵使如此,秦澈仍然觉得传言未曾夸张,甚至竟有低贬缺失之处。
      与其说柳素泞的肌肤如玉般晶莹洁白,不若说玉石俱以她作模范天生;又与其说其鼻如山峰笔直英挺,倒不如说山峰取其神髓挺拔生长巍峨;再若说她眉如柳叶细秀妩媚,其实应是柳叶艳她的优秀而擅自仿效;数那些桃花色泽多娇美,也不过是亲吻过她脸上的雪肤;然她的眸子乌黑纯净胜过世上一切掩尽光明犹如拥抱明月的夜空,所以那黑得不见五指的晚必是效法她而得来。所谓貌夺天地之美,不过如此。又谓貌美不过如此,人间美女无数,偏偏此女身段更是妖娆中带着贞洁、贞洁中带着魅惑、魅惑中带着清纯,该高耸之处挺拔、该浑圆之处柔软、该丰满之处柔润、该骨感之处清秀,无一丝多余,无一点缺乏,世间怎么有人美至如斯,直叫天地万物无颜色。
      身为女子,秦澈看着柳素泞,望她的容颜、观她的身段,也不禁心如擂鼓跳动,血液于体内烧热亢奋沸腾,何况男子?秦澈的目光盯着那天骄美貌,感觉着心间莫名燃起的占有欲,便又觉出秦修的阴谋来。如此美貌女子,世间岂有不想将其收入帐间的男子?只怕此女既是要迷惑自己,又是要将天下干戈纷争引到自己处。纵使身为皇帝,然则一无匡扶朝政之能臣、二无能御外敌之猛将,只怕她是生生要被折成了那怀璧其罪的匹夫了。想到了这层关系,秦澈便连再说一个字的兴趣也没。横竖这「国度唯一」再怎样着她也享受不来只怕更要变成催命符。
      「想来臣妾实在不应让澈看着这副容貌,现在倒是把澈吓坏了。」
      「甚么意思。」秦澈皱眉。
      「要不澈怎么不说下去了?」柳素泞挑眉,气质就转了一圈,含羞带嗔,「国度之一」便带上了小女儿家的娇态,只是同样的催人心跳。「澈与臣妾的亲事哪里可笑了?」
      秦澈心中怒,有种被人挑战的感觉,但她从来都是隐而不发的,她只是笑,赞道:「皇后当真如传言般冰雪聪明。」
      「既然澈让臣妾不忌名讳直呼澈的名字,那也请澈直唤臣妾的名字。」
      「皇后可知道怀璧其罪的典故。」柳素泞从善如流,而秦澈却从不低头,她若不愿那是挪半个步子也不肯。
      「臣妾听闻过。」
      秦澈起身,修长孱弱身影在火光与月影间徘徊,轻轻地拖着步伐,没有一声响,他似乎是在沉思,却又在说:「朕愚钝,昔年太傅所教总不记得,既然皇后清楚不如为朕解惑。」
      「《春秋左传:桓公十年》记曰: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柳素泞幽然答道,她的声音很轻,又带着一种烟渺的音质,倒像是在说故事似的。
      「对啊,不过一方美玉,已引得君王失德垂青抢夺。」
      「贪婪之心,人皆有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真理。」
      「那以皇后的过人才智以为,这美玉现今在何处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窗外雪落私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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