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女致富记》空凝

3、03 邻居登场

　　翌日，苏静言简单的做了早饭和小嘉一起吃过，就让小嘉去屋里练字，自己里里外外的收拾起了屋子。
　　没过多久，一个娇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
　　“苏家妹子，我见你这院门没锁，就自己走进来了。”说话的女人容貌妍丽，身着绣花罗裙，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边说边走进了院子。
　　苏静言认得她是隔壁邻居，原主打心里有些瞧不起她的外室身份，便不怎么与她说话。
　　“是宋姐呀，请进里面坐吧。”苏静言放下手中的抹布，回以一个标准的外交笑容。
　　宋菱蓉有些诧异，没想到往常对她爱理不理的苏静言竟会这样招呼她，立时猜想是因为现在也没个旁人理会她，所以得对自己热情些。“苏妹子，我们好歹是一起在这双成胡同里住着的隔壁邻居，平时也该多走动走动。”
　　“宋姐说的是，只是最近我家里又忙又乱，别个也就没顾上。”
　　“苏妹子，那天姓杨的那家人来你这儿闹，我正好不在家，后来听环儿说起，真为你们姐弟生气，有他们那样欺负人的么！”
　　苏静言讪讪的笑了两声，等待她的下文。
　　“环儿是我的使女，平时也没多少事做，以后你忙不过来的时候可以去叫她来给你帮忙，不用跟姐姐客气着。”
　　“多谢宋姐。”确实，现在能有人给她帮衬着些，无论那人是何缘故，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她都是愿意接受的。
　　“苏妹子，前些日子我认识了锦绣坊的江嬷嬷，江嬷嬷是锦绣坊东家江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嫁人后就一直在锦绣坊做管事娘子，说话可是有很分量的。”
　　宋菱蓉喝了口茶，瞧着苏静言脸上并无异色，继续说道：“妹子呀，我瞧着你的绣活是顶好的，不如我帮你拿去锦绣坊卖给江嬷嬷。”
　　“宋姐好意，只是这锦绣坊是咱们这儿最大的绣坊，江家更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我这点拙劣的手艺还是不要拿去献丑了。”她可不相信宋菱蓉是个大善人，主动给自己提供这样的帮助。
　　“瞧妹子说的，你可别小觑了自己。按我说呀，妹子的手艺可比锦绣坊里的绣娘要好多了。”
　　苏静言低头思索，不置可否。
　　宋菱蓉见她犹豫，又道：“苏妹子，你们姐弟俩生活不容易，锦绣坊给的工钱不错。”
　　沉默了半晌，苏静言缓缓道：“宋姐，现在大家都当我是晦女，避之不及，锦绣坊会收我的东西么？即使他们愿意收，但如果让他们的客人知道了，难免不会闹出个什么事来。”
　　“妹子，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了，其实江嬷嬷是我干娘。前些日子干娘揽了一个活儿，要一百张绣帕。”
　　“一百张绣帕对锦绣坊而言，应该只是个小买卖吧。”苏静言淡淡的笑着，对此表现的不以为意。
　　这下，轮到宋菱蓉犹豫了，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姐，如你所言，我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我需要银子。”她说得云淡风轻。
　　宋菱蓉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呵呵笑着说：“妹子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再瞒着你了。我干娘这活儿是她自己接的，与锦绣坊无关。”
　　“锦绣坊不接的客人，是江家不对付的？”
　　“也不能这么说，”宋菱蓉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是凤来仪的顾妈妈。”
　　凤来仪？顾妈妈？听着像是青楼楚馆和老鸨，苏静言的眼角稍稍抽了两下。
　　“妹子呀，这次的工钱可不比锦绣坊给的低。”
　　这次，苏静言沉默的时间久了些，就在宋菱蓉以为她会拒绝时，她平静的询问：“可有什么要求？”
　　“啊？”宋菱蓉猛的一愣，然后便将惊喜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那顾妈妈说了，普通花样的绣帕一张五文钱，更好的可以加钱，尽可能花样翻新。”
　　“宋姐，你稍等一下。”
　　她转身进屋拿了一张绣着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帕子出来，“宋姐你看，这怎样？”
　　宋菱蓉接过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口中啧啧称奇。“这绣的是什么，好特别。”
　　“这是夸张后的羊和狼，我是觉得挺可爱的。”
　　“是瞧着可爱。”宋菱蓉想了想，“只这些帕子是要给那楼里的姑娘用的，合适么？”
　　“是有些不合适，我是想请宋姐帮忙托江嬷嬷把这样的帕子另外卖个好价钱。只有凤来仪的一百张绣帕，我会多绣些有关风花雪月的绣样。”
　　听到后面一句，宋菱蓉便答应的爽快，“妹子就放心吧，这事包在姐姐身上，这些天你就只管专门为凤来仪绣帕子。帕子和针线，我过会儿就添给你。”
　　“好的。”
　　两人谈妥之后，宋菱蓉就高高兴兴的回去拿针线和帕子了。
　　苏静言回到屋里，小嘉还继续拿着树枝在沙子上练字。“小嘉，休息会儿吧。”
　　“阿姐，我今天写了好多字。”就像普通小孩一样，他在等待着她的夸奖。
　　“小嘉真厉害。”她也不吝啬赞美，盯着沙面上的字瞧了瞧，心想这么勤奋好学的弟弟，最好还是有个人能指导他。
　　小嘉想着刚才看到她和宋菱蓉在院子里有说有笑了许久，不由的有些担心，还有些不明白。“阿姐，刚才那个人是隔壁的。”
　　“我知道，她有刺绣的活儿来找阿姐。”苏静言心里高兴，“小嘉，我们很快就会有钱了。”
　　“可阿姐不是不喜欢她吗？”小嘉皱着小小的眉头，说出了心中的不解。
　　苏静言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说，“小嘉，以前阿姐瞧不起她的外室身份，可现在我们同样被人瞧不起，没必要互相轻贱。”其实她想跟他说人不分贵贱什么的大道理，临出口时却发现说不出来，这个时代处处都在区分着贫富贵贱。幸好，只要是她说的话，小嘉都是会听的。
　　“阿姐，我明白了，我以后会努力不让人看轻阿姐。”
　　看着这个懂事的弟弟，她是又高兴又心酸。“小嘉，去玩会儿吧。”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不应该都很贪玩的么，可她却很少见到他去玩。
　　宋菱蓉拿来帕子和针线后，她就用烧过的树枝当炭笔画着绣样，然后一个人在院子里开始专注的绣了起来。一针一线，她用了十分的心。她不仅要靠这些绣帕赚点银钱，而且还要让自己更加熟练，只有自己的手艺更上一层楼，才会有更多的人找她做绣活，才能多收些工钱。等手头有了余钱，她就可以供弟弟去读书，也可以自己做点小买卖。
　　她一直不停的绣到太阳西落，光线暗了才罢手。

　　宋菱蓉来到锦绣坊，将今天的事一一说与了江嬷嬷听。
　　江嬷嬷听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记得以前听你说过，苏家那丫头对你是爱理不理的，这次竟会答应这事，看来也是迫于无奈。”
　　“他们姐弟总是要吃饭的。”宋菱蓉表示赞同。
　　“不过，听说她爹以前是个秀才，她知道是给楼里的姑娘绣手帕，竟也没不答应，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谁说不是呢？我去之前还想好了许多话准备说服她来着，结果一句也没用上。知道是给凤来仪做绣活，我倒感觉她好像放松了神情。她若换成以前，她铁定死也不会应我。”
　　“这姑娘是个聪明的，”江嬷嬷片刻就想明白了，“你给她活儿做，对她就跟雪中送炭一样，她开始应该是提防着你。直到你说是给凤来仪做活，她才放心，没有怀疑你别有用心。”
　　“呀，她竟还有这样的心思！”宋菱蓉不禁讶然，“干娘不说，我都想不到呢。没想到苏静言除了绝好的刺绣功夫，还有这玲珑心，可惜了，克父克母又是那个模样，被人退了亲，日后还不知能否嫁得出去。”
　　“冲着你说的那手好刺绣功夫，给人做个妾室，说不定还是可以的。”
　　江嬷嬷直直的瞧着自己的干女儿，别人的事她管不着，可这干女儿的事她得问问。“菱蓉，别嫌我老婆子啰嗦，你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多做考虑。”她男人死得早，膝下无儿无女，这个干女儿她是真心疼着的。
　　“干娘，我这样也挺好的。”宋菱蓉的眼里藏着几分黯然，“虽说是外室，可生活无忧，我也乐得轻松自在。”宋菱蓉本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江嬷嬷视她亲生，她也待江嬷嬷真诚。孤苦无依的她，自从遇到江嬷嬷和那个男人后，生活才得以改变。
　　“你老实跟干娘说，那男人有多久没来找过你了。”
　　“自从他前年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听了这话，江嬷嬷的两只眼睛瞪圆了，“都两年了，恐怕那人早就把你给忘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妾室好歹也算是有个名分，你这样的外室却是真正的无名无分。我看你的状况还远不如苏家那倒霉女，还不赶紧趁着年轻另谋出路。”
　　宋菱蓉有些敷衍的应了，将话题转移到刺绣上。她拿出了苏静言托她卖的绣帕，“干娘，你看看这些。”
　　“这……这些都是那姑娘绣的？”
　　“是的，她请我托干娘帮忙卖个好价钱。”
　　江嬷嬷有些激动，把绣帕捧在手里看了又看。“手艺是好的，尤其是这绣样，竟是我从未见过的。”
　　“干娘觉得好卖么？”
　　“别人或许卖不出好价钱，可在我老婆子手上，那绝对能卖出个好价来。”江嬷嬷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咱母女帮她卖这些帕子，你就借此用恩惠把她抓牢了，别让她把绣样卖给旁人，替旁人做绣活。”
　　宋菱蓉直点头，“干娘，我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