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草年华（改动版）》冷月1113

1、第 1 章

　　人，终究会向往哪种死亡方式？会不会不舍得这个世界？如果生命中那个对你最重要的人已经离去了，我们，是不是从此就会开始迷恋上死亡？
　　——冷月
　　我背着个双肩包慢慢的走在一个通往乡下的小路中，路边到处是绿油油的油菜花，偶尔有蜜蜂飞出来，然后又扑进花丛中。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能走到哪算哪吧，前面的地方是未知的，未知，对于我这个一无所知的人来讲应该是最好的开始。
　　当又一辆拖拉机慢慢从我身边开过，发动机的巨大声音吵的我头有点晕的同时也卷起一阵灰尘，灰尘迎面扑来，我伸手扇了扇四处飘动的灰尘，终于下定决定拦住下一辆车问他是否会顺风送我一程，我本来是想一直走下去的，我看看天边的夕阳慢慢的落下，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再看看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看不到任何一点人的痕迹，再不找个地方落脚只能在路边睡一宿了。
　　在下一辆拖拉机伴着巨大的“轰隆轰隆”的声音靠近我的同时，一股猪圈里的味道也伴之而来，我很难想象也很难接受和猪同乘一辆拖拉机的情景，拖拉机巨大的马达声再加上几十头猪的声音再加上边上不时还飘来猪身上难闻的味道这些都让我难以接受。我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拦下这样的车，我掩着鼻子在路边避让，车子慢慢的靠近，我看见一粗狂的中年男子留着大胡茬，带着一顶草帽，同时还带着一副大墨镜，拖拉机后面站着几十头猪，目光呆滞，昏昏沉沉地随着拖拉机的节奏极不情愿地一巅一巅的，仿佛跳着莫名地舞蹈，只是猪跳舞，这舞姿可想而知。在他慢慢的靠近我的同时，大墨镜朝我这边瞥了瞥，不由自主地对我一笑，露出黄黄的牙齿，我不由的后退半步。
　　我看着他慢慢远去，飘起地灰尘扑了我一脸，路上也残留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在下一辆车发动机的声音远远传来时，我决定了就算是拉过猪的车我也要坐上去了，我忍了，不为别的，此时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而我视线内还是看不到可以借宿的地方，我可不想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在荒郊野岭中，而且现在还是仲夏之际，谁知道草地上会不会跑出什么动物来。
　　我奋力的挥手，那辆拖拉机慢慢的驶来，车上是一中年男子，幸好没留什么大胡茬带墨镜之类，也没拉猪或牛鸭之类，我不由松了口气。拖拉机慢慢的靠近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个中年男子伸出头来看着我大声说道：“年轻人，要搭顺风车就上来吧。”
　　我呆了呆，才意识到这速度根本没有必要停下来等我上去，估计停下来等我上去的时间在到再次发动时间可能不知要花多少倍。车还在我身边“轰隆轰隆”的响着慢慢前进，我将背上的背包摔到后面才看清后车上堆放着一些杂物，我走近前面驾驶座，慢慢蹲下身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简单道谢后，我看着前面莫名的地方，那里会是什么地方？
　　正在开着拖拉机的男子骂骂咧咧的抽着鼻子道：“这么臭，肯定又是郑老六的车子过去了，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拉猪回夕木镇一定要清洗下，清洗下，每次都不听，去镇上的时候一大早去了，搞得我起晚了是闻着这股臭味去的，本来打算早点回来的，没想到郑老六又早一步，又是闻着这味道回去的，还真倒霉。”
　　说完他回头打量了下我说：“大学生？去旅游？”我摇摇头。
　　“还是去我们夕木镇探亲戚？”他接着问道，我再次摇摇头。才意识到在不远处还有个镇子叫夕木镇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是去干什么，也许只是想出去走走吧，去哪无所谓，只要不要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那拖拉机以极其慢的龟速前进着，在我们能看到远处的镇子时，天也接近完全黑了下来。我在想要是我走路过来会不会比这慢慢“轰隆轰隆”的快点，不过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我意识到现在摆在我面前还有个比较严肃的问题，那就是今晚我去哪借宿？我在进镇子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下，发现这个叫夕木镇的小镇子并不像其他的镇一样，什么地方不一样倒不在意，但我在乎的是这里竟然没有旅社，我住宿的问题明显升了不知道几个等级，可以说是到了黄金级别了。
　　车上那个男子姓张，他说我可以叫他张叔，他自家在镇上开了个小杂货铺，一个月进一趟大镇进点日常用品，回来卖给镇上的居民，也不在乎能不能挣钱，反正钱够用就行，能方便镇上的居民就行，重要的是活的自在。镇上的居民极少出去外面，即使去外面打工的也很少，因为在自家的镇子上已经可以过得很舒坦了，一年四季的收成能够养活一家人，经常还有余，孩子们读书就在镇上，从小学读到初中，要想读高中只能去大镇子上了，之后去外面的大城市读大学。不过去过大城市的居民大都在那里待不了一个月就回来了，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住在城市里的人就像每天在滚轴上拼命奔跑的老鼠，要不然停下来只有被压死的份，还是夕木镇好啊，有事吆喝一声大家都来帮忙了，谁家丢了东西也能马上找的出来，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有事没事泡上一壶好茶，摆上一副象棋可以悠哉一下午。
　　车慢慢开进了小镇内部，街道上路的是青板路，据说是老一代传下来的，谁也没有去说要不要改变什么，这样已经很好了。镇上的房子大多是古式的阁楼，只能见到少部分现代的建筑。
　　在张叔驶进自家院子时，一群小孩子“轰”的一声从他家铺子里跑出来，好像在他家等了好久了，就等着他回来。那群小孩子跑向他刚停下的拖拉机，跑的快的首先就爬了上去，落在后面的看着刚爬上去的不忿，看他一只脚还没全部缩进去，发挥了拖后腿的习俗，拼命的想把他拉下来，张叔家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训斥声四起。
　　张叔赶道：“小兔崽子们，都下去都下去，这些不是给你们吃的。”爬上去的几个小孩子根本不理他，接着翻上翻下，不时传来吵闹声和大哭的声音，我的包眼看着被他们翻下来，掉在地上。
　　张叔叹口气，看他们不听自己的，张叔似乎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朝外面扔去，那些小孩子又“轰”的一声朝外面跑去，这下形式逆反了，没爬上去的倒得意洋洋了，爬上去又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大喊大叫，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追着他们去了。做完这些张叔跑过去将大门关上，也将那群小孩子关在外面，防止那些小孩子再来捣乱。
　　我捡起我的包，拍了拍上面沾上的土，不知道要去哪里借宿。这时从房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眯眯的看着张叔，张叔回笑着，十秒后那个妇人才移动目光看到我，带着点惊讶的表情看着我，张叔热情的招呼我说：“少年人，今晚就在我家睡一晚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亲戚，外面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住宿。”那个妇人也忙点头称是，我踌躇了下答应了。
　　那个妇人是张叔的媳妇，听他介绍说娘家就在这镇上，而且住的挺近的，吵架了他娘家人都是能听到的，而且他还有两个弟弟，搞得他要像供祖宗一样供着她，要不然他可是架不住她娘家那么多嘴。不过我看得出他们夫妻两恩爱的很，根本是看不出经常会吵架的那种。晚饭后，张叔和张婶帮我收拾了间房间之后下楼去了。
　　我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带的东西不多，除了洗漱东西外其他都没带。钱包在我身上，里面有为数不多的钱，还有两张相片，我将相片拿出来看了看，一个女子，带着黑边眼镜，微笑的朝后面看。
　　这…是谁？我皱起眉头努力的去思索。
　　这会是谁？我在心底问道。
　　这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我探出头去，看见张叔和张婶在院子里，张叔躺在睡椅上半眯着眼睛，张婶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抱着腿一只手用扇子帮他驱赶蚊子，陪着他说话。我缩回头将自己扔在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接下来我要去干什么呢？我在心底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