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清饰

4、胖爷驾到

　　章四胖爷驾到

　　胖爷进到这“哥嫂”俩“爱”的小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屋子里潮湿而凝滞的空气，让他想起每次在斗里呼吸时令人不快的感觉。身为“一流”盗墓者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必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只是他还未曾察觉。

　　“胖爷驾到，小天真还不快来接驾？！”扯开了嗓子，胖子大清早就练起了中华绝学狮吼功，之后惊起飞鸟无数，收获鸟粪若干。

　　“咚咚咚”，胖爷肥厚的爪子不断蹂躏着吴邪家脆弱的门板，直到门被打开时他都舍不得收手，差点一巴掌挥到来人脸上。正好可以治治他面瘫的神经，胖爷得意地想着，为自己的“仁德之举”鼓掌庆贺，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自觉。

　　“小哥，竟然是你来开门？我家天真呢？不会被你弄得下不了床吧？喂喂，要注意节制……”未竟的话音消失在客厅那人凌厉的目光中。“哎呦，吴邪，原来你还起得来啊？看来小哥的技术有待提高。”

　　“嗯，我会的。”

　　“真是孺子可教也！”

　　天！请给我两块石头砸死这两个妖孽吧！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你一言我一语，吴邪内心万马奔腾，直搅得血气上涌、火气上头。“你们俩当我是死的吗？！”

　　“没有没有，小三爷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宛若潘安再世，小的怎么敢忽视您呢？小的这不是在为了您未来的幸福生活考虑么？”胖子用肥厚壮实的脸扯出纯良的笑容，以证实他所言非虚。

　　“切，不跟你贫了。”语毕，一闪身回到了厨房。

　　看着眼前依然如记忆里那般沉默的张起灵，王胖子揪了揪鼻子，表示实在无力和他进行正常的交流。于是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里的遥控器。张起灵却没有就此离开，他自顾自地坐在了胖子的身边，尔后抬头盯着被不断调换的电视画面，一语不发。

　　那股熟悉的香气又袭来了。胖子嫌恶得甩了甩手，想要打散这让他不爽的气味。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人生活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尸气？难道斗倒多了，小哥和吴邪都被同化了？

　　或者说……

　　心里突地一紧，王胖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张起灵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凑上脸去。果然，那股子让人不快的味道更加浓郁了！胖子粗鲁地推开张起灵，低声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尸气？”

　　小哥撩起了眼皮，望望他，不置一词。

　　“胖爷我进门就觉得不对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张起灵，胖爷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但是吴邪是我唯一不想他再受任何伤害的人！我不知道吴邪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既然他活下来了，我就不会再允许相同的事发生！”胖子恶狠狠地沉声道，复又拽起张起灵的衣领：“我可是听道上说，‘张起灵’是个塌肩膀，从来就不是你这样俊帅的小哥。我警告你，别让我知道你有什么阴谋，否则别怪胖爷我辣手无情！哼！”

　　低沉的声音从张起灵口中蹦出，但是正在气头上的胖子没有听见。

　　“我是因他而生的……”

　　胖子喘吁吁地跌坐在沙发上，脑中思绪万千。他复又想起了那曾经惨烈残酷的场景。黑暗的墓道里，周围阴兵沙沙的脚步声，虫蛊的纠缠，明灭的手电灯光……这一切都将他们带向更未知的恐惧中，但心却奇妙得平静了下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过犹不及”吧？那个时候他是想大笑出声的，回头想想倒了这么多的斗，都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明器，可这几次什么好东西都没掏着；为了虚名，可这盗墓贼怎么听都不是让人尊敬的职业……小哥是为了找到记忆，吴邪是为了解开谜题，只有自己莫名其妙，搅进了这滩浑水里，却不愿抽身离去。

　　或许只是为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那种相互扶持的温暖，让他甘愿承担所有的痛苦。

　　这也许就是他的执念吧？

　　又或者，每个人心里都是有执念的，而他只是用盗墓的方式将这执念挖出而已。

　　一切凡夫，不了诸法空性，不明五蕴等法由因缘而生，如幻如化，固执法有实性，一切所知障由此而生。此之谓“法我执”。

　　最后的最后，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进了另一个地狱的时候，胖子恨不得冲回去再和阴兵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枉他“一世英名”。可是吴邪却拉住了他，递给他用塑料口袋做成的简易“氧气瓶”，王胖子当即就想抱起吴邪狠狠亲上一口。

　　“小天真，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能干！你给我了，那你呢？”

　　吴邪状似狡黠地从背后又“变”出一只塑料袋，道：“想不到还真派上用场了。”随后整了整被揉得皱巴巴的袋子，随声道：“胖子你先下去啦，在这儿真碍事。”

　　他当时怎么就该死的没有去检查那只袋子！在墓里经过多次生死搏杀，吴邪的衣服都被划得破破烂烂，怎么能够完整得保存两只塑料袋子？他只因为见着了“逃出生天”的通道，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这其实一点也不像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胖子，任何人在经历了极度可怖的事情后，往往会勾起潜藏在内心的更深层的恐惧感。以胖子那么多次的下斗经验来看，其实他的内心要比吴邪脆弱得多，所以他那些满不在乎的言语也不过是为了掩饰真实的恐惧而已。

　　胖子下水后回身一望，看见吴邪手中的袋子高高的鼓起，随即缩瘪下去，那道划开的口子刺得他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