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坚持的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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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把车停在斜对面，透过前窗，他看到阿静在姐妹的帮助下下了车，黄山的视线牢牢的盯着阿静，她背上斜背着一只提琴箱，通常琴箱是被拎着的，但她需要一手持杖，另一手探路或者扶着旁人的手臂，因此，她的琴箱有一条特制的长背带。
自从他搬来了她所在的这个城市，每一次，他都想下车去，扶着她，甚至，他希望去每一个她工作的场所——婚宴、酒吧、酒店——所有她不熟悉，需要身边人帮助的地方——去接她。但，他没有。他知道，阿静不希望这样，也不喜欢。她期待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只有收敛自己的欲望，想各种办法，让她无法拒绝。比如故意不去请求她的同意，像这样只通过身边的人转告给她，反正教完课总要下楼，她无处可逃，所以就能等到她。但即便是这样，使用的次数，也不能太多，他得小心的察看见到自己时阿静的表情，如果是晴天，可能还有下一次，如果是阴天，他就会自觉的消失好多天，继续按捺住想要照顾她的念头，死守在车里看着她摸索上路。
除了给孩子教琴，阿静还乐意去某几家酒店和咖啡厅拉琴，只限于某几家。有一次黄山看到她从咖啡店拉完琴出来，身着一条浅绿的棉质长裙和一件白色的针织开衫，背着琴，贴着墙借助盲杖独自慢慢的走，到了十字路口，她转向摸寻到路边的那个路灯杆，便停下来，站定。随后，黄山惊讶的看到——她伸手摘下了墨镜！黯淡且无法感知光影的眼睛钝钝的望着前方。不少路人都放慢脚步扭头看她，也有好心人问：小姐，需要帮助吗？她都转过头报以微笑谢绝。其他时候，她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毫不厌倦的仔细聆听身边一拨又一拨人流的声音——脚步，交谈，好像旁人的气息和声音，能让她心情愉快一样。
黄山朝她站立的路口对面看去，那是城市里知名的商务区，矗立着气派的楼群。黄山猛然想起，邱宇所在的公司就在里面的某一幢、他就在某一层、某一间。恍然明白的那一刻他感到心口难忍的巨疼。一次又一次，红灯灭，绿灯亮。旁人都迈开脚步匆匆经过路口，而阿静动也不动，站立，坚守。
他想冲上去以她无法抗拒的力量，带她离开。那一刻，他愈发后悔自己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阿静原本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反而让她成功的牺牲自己去帮邱宇复明。最让他痛心的是，他清楚的知道，阿静与他不同，他曾经期望这样，但阿静并不。
他第一次看到阿静，是在医院里。她双眼缠着厚厚的纱布，紧闭双唇。他才明白她已经做了什么，一瞬间，好像重物砸重了自己的头，他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他大惊失色。
“谁啊？”阿静听到了靠近病床的脚步声和问话。“请问……是谁？”
“准备很久的人是我，”黄山继续痛苦的追问，“为什么骗我？伤害自己？”
“黄山？”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了，但他的愤怒，竟使她有些不能确定。“是你吗？”
“是的！”黄山的怒气没有减弱。“是我。”
她展开眉头，露出了笑容，朝他伸出手。“黄山。”
他已经哭了，“我……做了什么……”他没有握她的手，他的手捂着脸。
她依旧伸着手，左右探寻他。“黄山，我很好的。”
“不好！！”
“别担心我。医生说，邱宇的手术很成功。我也很好。”她笑得很甜。
“可是……你怎么办？”黄山的的声音在颤抖，他终于伸出去握住阿静的那只手也在颤抖。
阿静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
“你曾经劝我不要，你说，这是一件万分痛苦和残忍的事。”黄山说。
停了几秒，阿静平静的说；“是的，但是，为了爱的人，痛苦也减半了，不是吗？”阿静摇晃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手。“这是你说的。”
这一幕总像一只恶狼，时不时从记忆的森林里跳出来，撕咬着黄山的心口。
心口痛疼时，黄山总想冲出去为她做点儿什么，但见到阿静固执拒绝他的坚持，他又没了勇气。他只好躲回去，待在车窗后面，如同此刻一样。
三个小时以后，阿静从男孩家里下楼来，是小男孩和妈妈一起扶着她下来的。走到门口，她展开盲杖，微微鞠躬道谢，与母子告别。听到母子俩上楼的声音，阿静朝着熟悉的方向，侧头轻轻的问：“黄山？在吗？”
“我在。”他就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等着。他立即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这边，小心台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1.坚持的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