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荼蘼花开晚》木轩然

31、第十三章： 慧极必伤（一）

　　看到姐姐时，她已经转醒，只是脸色惨白，眼神呆滞的看着天。
　　“姐姐。”我轻声唤她。
　　“二小姐，国后醒来便一直这样。”青儿是姐姐带来的陪嫁丫头。
　　“国主来过了么？”
　　“国主来看时，国后还在沉睡，太医说，国后只是急火攻心，缓过来就不碍了。”
　　我站起身，示意青儿随我到外间说。
　　“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姐姐一向清心寡欲，怎么会急火攻心？”
　　“二小姐，今日国主召见戍边的将士，沈王爷私下找我将一封信交给国后。国后看过之后，愣了好一会儿，又将那信封折好，我看她面色不对，刚要问，国主娘娘便晕倒了。”青儿详细的说着。
　　“沈王爷？”我暗暗琢磨，随即惊觉，一定是吴越出事了。
　　当年姐姐云英未嫁时，一直与沈王爷的外甥交情很好，沈家与我郑家门当户对，沈王爷一向待外甥如亲子，起初爹爹也曾对这门亲事乐见其成，然而有一年家中来了不知名的术士，爹爹听了那人的一席话之后，竟在那年秋天选秀之机就把姐姐送进了宫中。
　　姐姐向来恭顺，对于爹爹的安排从来不会忤逆，只是那年之后我再未见姐姐哭过。姐姐进宫之后，吴越便随沈王爷戍边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而姐姐也绝口不提当年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姐姐将东西放在哪儿了？”我问。
　　“折起来，还没放，被我收起来了。”青儿转身进了内室，又将东西拿出来递给我。
　　那信封上没有一个字，我轻轻打开来，未曾见到信，却看到一跟断了红线并着一个玉菩萨的护身符，菩萨身上还染了血，刹那间，我似乎明白了。
　　我只闻高将军大胜而来，我只道这一场战争我们是赢家，却忘了，沙场刀枪无眼，吴越，已经捐躯了。
　　虽然幼时我与吴越相处并不多时，然而，这一尊带血的玉菩萨，却刺痛了我的双眼。这些年，姐姐未曾提起过，但我知道，她只是将吴越放在心底，只是封存了起来。她，并没忘记。
　　“国后娘娘，您刚刚好些，不要起来。”这是蒹葭的声音。
　　我掀帘而入，却看姐姐已经坐了起来，她惨白的脸上却挂着笑，“青儿，帮我梳洗。”
　　“姐姐。”我过去，握住她的手。
　　“陌儿，你来了。正好陪我去一个地方。”她面上静定，我却只此刻她确实最煎熬的。
　　“青儿，快，帮我梳洗。”姐姐催促着。
　　青儿看着我，我点点头，姐姐如此模样，让我心如刀绞。
　　“陌儿，快，替我看看，这两个胭脂那个好看些？”
　　“还是这个吧？鲜艳明丽些，像我们小时候偷偷擦的胭脂。”姐姐笑的灿烂，我却不忍看。
　　“陌儿，我今天，要送送故人。”说到这句，姐姐面上一黯。
　　“蒹葭，你随青儿去准备些祭祀的东西。”我悄声嘱咐道。
　　“青儿，看好太子，国主来了就说我去二小姐那里调养身子，明日才回。”
　　车马出了宫门，姐姐脸上的笑渐渐僵硬，天色渐渐暗下来，姐姐对车夫道，“去洱海边，水月阁。”
　　我看着姐姐，并没有阻拦。
　　坐在车里，姐姐闭了眼睛，我看着她，不禁心又一阵酸楚。
　　水月阁位于洱海最北端，少时因为离家最近，因此我们常来此观海赏月，风花雪月的日子，惬意无边。

　　车马一路疾驰，姐姐却再没说过一句话。
　　“国主，到了。”宫人恭谨的回禀。
　　“你们都远远候着，我自己过去。”
　　“姐姐，我随你去。”我轻声道。
　　她看着我，点点头。
　　跟着姐姐，走到水月阁边，她却止了脚步，停住阁边的台阶边，蹲下身子，竟然推开一块砖，里面似是空的。
　　姐姐探手进去，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的盒子，看了许久，拿着盒子进了阁中。
　　阁内有一石桌，姐姐站在阁内摩挲着盒子，却久久不打开，我默默将带来的竹篮打开，将祭奠之物摆在石桌上，香炉中青烟袅袅。
　　祭酒斟满，我唤姐姐，“姐姐，想哭就哭吧。”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更新~~~
大家都在欢天喜地的等待过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