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顾行之

22、过去已去

　　赵嘉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难过，是因为自己不会选择主动介入别人的感情生活，也是因为从爱情方面出发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上纪晓君，更是因为这种乱麻一样的关系只会裹挟着三人都不好受。

　　所以赵嘉运很清楚纪晓君对自己的感情不可能有任何结果，所以她感觉难过，是为纪晓君，也是为曾经的自己。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纪晓君的身上看见了些过去的那个自己的影子，那个卑微的求人不要走不要喜欢别人的她。

　　那个明知无望却又渴望对方回心转意的自己，那个最后宁可放弃自己也不想放弃那段腐烂发臭的感情的自己。

　　这样说来，纪晓君还是要比她幸运一些的，至少她是做选择的一方，而不是被动接受的一方。

　　不像赵嘉运，当年像个被法官单方面判了无期徒刑的可怜囚犯一样，无法上诉也无处可逃。

　　等到冰凉的泪水砸落在那行英文字上，赵嘉运才惊觉自己居然又一次陷落进了以前的回忆里。她用手指抹掉字上的泪，合上钱包，将东西放进了杂物盒的最底下。收拾完那堆东西，才抹掉了脸上半干的泪——如今的我已经不同了，不会再让自己不小心掉入那样的感情漩涡中，也不会明知那里是深渊还要往下跳了。赵嘉运重新振奋精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将不好的回忆全部赶出脑海，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离开了宿舍去上班了。

　　……

　　“嘉运来了？来来来，把包先放下，不用换衣服，我们今天就开个小会，有消息公布。”赵嘉运刚拉开店门就见里面的人还挺齐，早班的都到了。而邱畅今早带班，所以招招手就将赵嘉运叫了过去道。

　　“今天我们还会有一个新人加入，工号定为零八，安排由张雅玲带，这样我们就刚好六个人了，两个店长，两对儿师徒，要是新人有问题问到你们，记得好好回答哈，不然新人失误，我就找瞎说的人算账！”邱畅倒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了起来，眼看着店面的员工阵容日益壮大，业绩方面自然也会有所起色，这也是她老怀大慰的原因，毕竟她的工资跟店面整体业绩是直接挂钩的。“大家都好好卖，多挣钱哈，我就是你们坚实的后盾，有带不过来的顾客都交给我，我帮你们带！”

　　“好。”在大家异口同声的回应声中，早会也终于落下了帷幕。赵嘉运早在邱畅刚刚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魂儿就跑了。一直装作不经意的掀眼皮去看斜对面微微低头的罗雯馨，猜测着她今天的心情如何。今天的机会难得，梁雪没跟她和罗雯馨一起排到今天的早班，所以她还惦记着怎么哄一直晾着自己的罗雯馨呢。毕竟她还挺喜欢两人之前的相处模式的，至少她不用像现在这样凡事都如履薄冰。而且说实话，赵嘉运那么敏感一人，其实已经察觉到自己对罗雯馨的感情了，但聪明如她也没有打破两人常规关系的意思，因为现在她的想法是即便是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要拥有。毕竟她曾经拥有过的经验也只落得了个悲惨的结局。况且她心里一直很介意自己是个女生，却还只能喜欢女生这件事。

　　因为这样的身份注定没办法给喜欢的人一个名正言顺的阳光下的名份。所以无论跟谁在一起，她都只会背着一份歉疚。如果对方大方表示不介意这件事，她只会陷入更深的自责，因为她是想要将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和仪式感都给对方的，可如果对方选择了跟自己在一起，说不定最先要做的就是与自己的原生家庭决裂。

　　所以你说她是怕了也好，还是太钻牛角尖了也罢，总之，她是不打算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的。安安静静的在罗雯馨身边做个影子或是个听话的小徒弟不也挺好么。

　　而且，不曾拥有过，也就不会有失去的风险。只不过，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每天郁郁寡欢的，自己这心里也好过不起来，所以她还是想哄好罗雯馨的。就算只能做到最差的程度，只要别让罗雯馨太排斥自己的存在就好。她可以做个不争不抢只最大程度淡化自己存在感的徒弟的。

　　当然，她单方面的决定并不能左右罗雯馨的想法。

　　罗雯馨也明白自己之前那一系列的表现是因为什么了。但她的做法跟赵嘉运选择的一味逃避不同，她打算正视自己这份心意，所以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在考虑一些很现实很实际的问题。

　　一，性别。当然，她对于自己的性别没有意见，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个女生这点也不纠结。只不过她清楚，这样的感情并不是双方都不介意彼此的性别就能真的无视这个问题在这个大众化的社会中生存下去的。无论问题大小，在两人长久相处的日子中必然会经历由问题引发两人选择的时候。那些时刻的走向将完全由两人在这一点上的基本认知来决定，所以在决定跟赵嘉运确定关系之前，她一定要从赵嘉运的口中探出口风来，看她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两人的出发点是否一致，又或者即便不一致有没有和谐统一的可能。

　　二，年龄。或许很多人是不在乎这个问题的，如今的时代，甚至年龄差距很大的情侣也可以说遍地都是。但毕竟这个问题出在她的身上，她不能替赵嘉运回答。

　　三，赵嘉运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拿自己当同事、当师傅、当工作的领路人，还是也有其他的感情？虽然说是第三个问题，但其实，这个问题才是最首要的。毕竟既然她有这么多的顾虑，以赵嘉运那小崽子的深沉心思就不可能想得比自己少，而且，别看那家伙年纪小，装深沉装成熟可是已经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

　　这就将导致两人如果想在如今的关系基础上对彼此坦诚相待会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