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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留】(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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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军帐。
“殿下,现在我魔族已将人间尽数收入囊中,为何还不趁此时机,一举将那虎视眈眈的仙界大军歼灭!”
倾玄望着眼前的神色阴郁的男子,淡淡道:“这件事待本座从长计议,你且先下去。”
“殿下,不可延误战机啊!现在天界的大军被我们打的难以喘息,正是他们实力最薄弱的时刻,臣请命,以君炎将军带领三万魔军将士,子夜时刻,层层包围仙军大帐,将其中的天兵天将杀个片甲不留!”
“这条命令,本座不会下。”倾玄侧头闭了闭眼,心中疲惫感甚重。
“殿下!”凌墨咬牙,还想再言。
“下去!别挑战本座的耐心!”倾玄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
凌墨心下骇然,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他既然奈何不了这人,自然有人能帮他奈何!
“出来吧。”待凌墨走远,倾玄抬手执起案上的琉璃小杯,轻轻啜了口茶水。
绝离缓缓显出身形,望了望怀中人,将其抱至倾玄床榻之上。
“兮儿这是怎么了?”连忙起来随之来到床榻边,倾玄看着妹妹狼狈的样子,拧了眉。
“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哪里弄来好多坛魔界的烈酒,偷偷躲在帐子里喝酒玩,明明伤还没好,真是不要命了...”绝离握住漓兮的小手,缓缓输了些真气给她。
“她喝醉了?”
“不是,我凝了个诀,把她打晕了。”
额上显出三根黑线,倾玄冷笑:“你就不怕兮儿醒过来找你算账?”
“自然怕,所以我顺便施了消除记忆的发诀。”绝离得意的扬眉:“只是我不明白,这丫头好端端的喝什么酒,难道学你玩命?”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倾玄坐到床边,化出一条软毯盖在漓兮身上,又抬手温柔的拨弄理顺那凌乱缠绵的青丝。
绝离疑惑的歪歪头,咬着嘴唇仔细想了想,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母妃死的日子,她不总是这样把自己灌的不醒人事了才甘心吗。”似叹息,倾玄眸底蕴满了宠溺。
“难为这丫头,这么多年,倒也坚强。”
“我倾玄唯一的妹妹的,当然坚强,其实她也脆弱,却从不愿在我面前显现。”
“这个性,倒跟你有几分像呢。”两人相顾苦笑,半晌,绝离又缓缓道:“刚才凌墨说的没错,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你不该再错过了。”
“怎么,你也要劝我?”
“若我要劝你,你觉得那刘沉香,那哪吒,可还能活到现在?”
“我知道,我被伤时,你定是恨不得亲自动手了结了那位司法天神。”微垂了星眸,长睫如翼,投在眼下阴影黯淡。
“可是还好,我最终提醒了自己,不要轻易犯贱。”想起那时惊心动魄的场面,怒从心头起,俊脸一黑,往身旁的软塌上一靠,闭目躺尸。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心中一定念着“快给我道歉,还不赶快道歉!”...诸如此类的话,倾玄起身,亦步亦趋的凑近绝离,清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本座错了。”
某人却鸟也不鸟他,翻个身子面朝另一边侧躺。哼!什么态度!认错还“本座长本座短”的!拽什么拽,就不理你!
“其实,自从和那刘沉香一战过后,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悄然变了,每胜一场战,我就疲惫一分,如今,我竟然下不去手再去屠杀...绝离,你可知,现在的人间,是什么样子?”对着那道背影,倾玄的神色变得怔忡木然。
绝离猛的坐起身,斜睨着他,静默不语。
“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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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云上,两道身影,一紫金,一白如雪。
天边,残阳丹霞,连绵的群山,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如血染的画卷,艳丽而惨淡,美轮美奂。
“如何,这景色可宜人?”
“眩目如斯,此生看之不足。”
“只可惜,或许很快,这样的景色,就会永远消失,再不复存在。”倾玄的眸中,映着夕阳万里,一切一切,没有尽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倾玄拉了他,瞬移出千里。
抬手,长袖轻舞,二人脚下的云雾如波浪般层层拨开,云层下的人间,如今早已时至阳春三月,却依然是漫天飞雪,寒风凛冽。
“这...怎么如此?”绝离一愣,方才那山巅之上,与这千里之外,怎会如此大相径庭。
“方才那里是仙山北岳,有仙气缭绕,结界相护,而这山下不过千里,便是这样的天差地别。方才那仙山虽然美景依旧,却也迟早有一日,会被我魔族占据。”倾玄说着,又将云头降下些,指着城镇阡陌间:“你且细看。”
绝离依言,放出法力,法力所覆盖之处,场景一一浮现在他脑中。须臾,他眸中的色彩越来越深沉。
“看到了吧,这人间,如今已是草木枯尽,昼夜四时颠倒,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止这样,只要我想,要不了多久,四海水竭,六道轮回乱...这样便是征服吗?”
“没有人会甘愿臣服在你脚下,所以,必须要用一种方法来征服,除了杀,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绝离神色淡漠寂寥,那些人也好,仙也罢,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只在乎,眼前这个人,会不会被这一切所累。
“是啊,别无他法...我本早已心硬如铁,杀人如麻,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我亲手造成的一切,竟会有心痛的感觉,真可笑...”如雾如烟的迷茫弥漫在眼中,让他再也看不清漫漫前路。
“所以,你退缩了,想放过所有的人?”可是你可知道,谁来放过你?
“让我想一想吧,我想,我可以支撑下去的,我还要将我的父皇拉下魔尊之位,我还要握好我的权利,保护你和兮儿,我早已经没有权利退缩,对不对?”
三百年的兄弟,或许这世上只有绝离真正明白,这位战无不胜,受尽万人敬仰的皇子,其实脆弱的像个孩子。
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倾玄肩上,绝离的嗓音低哑而坚定。
“倾玄,记住,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什么事不能为之,强者,百无禁忌。”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吧,不管你如何想,如何为,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直到有一天,我死了。
“直到...尽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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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肩上伤疤,层层叠叠伤口愈合后,这疤,仿佛更深了。
“沉香!”帐外,熟悉的声音传至耳边,人已掀帘进来,沉香将衣衫拉好,意念一动,一身银甲已穿在身上。
“八太子。”冲着来人淡淡一笑,却见敖春风风火火的行至自己面前,一封信函扔到自己怀里。
“陛下的密函,你快看!”敖春催促着。
“哦...”沉香点点头,将密函取出,打开,是一张无字的白纸。
口中迅速念动口诀,指尖点在信上,刚劲有力的字迹缓缓在纸上流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