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76、第十一章红裙夜歌（二）

　　那边厢眼镜教授揉完额角，推推厚重的眼镜，朝着心思各异的三人呲牙：“今天晚上的事，就到此为止，忘了它！回去好好睡觉。”
　　“就这样？好歹得给个解释啊！虽然没造成伤亡，但你管理方仍旧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怎么能这么没品的大手一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呢，至少得有点心理安慰补偿吧？”斑斑无比失落。
　　“你不服啊？”眼镜教授冲他阴森森的一笑，眼神无限轻蔑。
　　斑斑看看身边两位女生一脸疲惫，丝毫没有当同盟的打算，也就识相的把脖子一缩：“算了。”
　　眼镜教授低头收拾好笔录，把它夹在胳膊底下，严肃地冲三人告诫：“校方会彻查此事，但在水落石出之前，希望你们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保持缄默，不造谣，不传谣，协助保持校园环境清明。”
　　“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晚上睡觉说梦话。”喜欢唱反调的斑斑小声咕哝。
　　“那就找条布带绑住嘴。”眼镜教授一本正经的建议，镜片后的眼神闪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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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校务处出来，时间已接近黎明，外面不知何时已变了天，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天穹，风中带着水汽，有下雨的征兆。这本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分，一个人慢慢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小径上，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得老长，意境真的很是苍凉。
　　斑斑一出校务处就自动回归爱慕者身份，绕着甜心跑前跑后。当甜心委婉说出自己要横越校园，出门乘车回家，希望有人陪同时，他立刻把握住机会，不顾甜心直皱眉头，义不容辞的表示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自己会全程陪护。
　　有人说过，拿自己的热心去暖对方的冷脸，还总认为自己还做得不够好，在自己眼里，这是爱；在对方眼里，这是烦；在别人眼里，这是贱。此时此刻，弱水就觉得斑斑表现得象一只摇着尾巴乞怜关注的贱/gou。
　　她丢下纠缠不清的两人，自己往宿舍方向前行。反正她既不怕黑，也不怕鬼。
　　推开宿舍楼的大门，不意外看到八公正坐在吊灯上发呆。弱水冲它摇摇手打招呼，就在弱水以为它会象往常那样避开自己的时候，没想到它“嗖”的一声从灯架上飘了下来，挡在前面，瞪着她不说话。
　　“有事？”弱水警惕的问。
　　八公眼中的绿色鬼火跳动得比风雨中的蜡烛还飘摇，声音充满了失望：“没有了，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弱水小心翼翼的问。
　　“好吃的！”八公无比懊恼地抱头绕着弱水转圈，“好吃的没有了!”
　　弱水从没在自己身上放过食物，再说她也不知道八公还会吃东西啊，但是为了了解真相，她还是心平气和的询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八公闻言跳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把头凑到弱水面前：“坏蛋，还想骗我！哼，我都在楼顶看见了，你把好吃的喂给了那个穿红裙的讨厌鬼，她可以陪你捉迷藏，我也会啊！”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会，八公一伸手把自己的骷髅头给摘了下来，扬手丢到角落：“你看我也会玩，你为什么不给我吃？”
　　“你的屋子我打扫得最勤，你的衣服我洗得最干净，我做鬼脸逗你开心，还给你赶走那些在你门上乱涂乱画的男生，惩罚那些在你门口施魔法的女生，可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不奖励我吃我最喜欢的零食？” 八公委屈得声音都哑了：“以前的主人说，谁戴着戒指，都会一样对我好，主人骗人，你就对我就不好！！”
　　闹了半天弱水终于明白了，原来八公是想要戒指里的负能量啊？看把这骷髅不肯罢休的傲娇架势，就差满地打滚了。
　　“没事没事，以前是不知道，以后我攒了好吃的，一定先喂八公，不到万不得绝不给别人。”弱水替它把头捡起来，“安上吧，我今天不想再遭遇第二个无头怪了。”
　　“万不得已也不许给别人！”八公坐在地上耍赖。
　　“可是我要靠它打架啊！”弱水把骷髅头硬摁在八公的骷髅架子上。
　　八公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侧着头想了想表示同意，随即抱怨道：“也是我出不去这栋楼，要不然我可以替你打架，你把好吃的都喂我。”
　　“可不是!先起来吧，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好。”弱水敷衍着准备脱身，今天晚上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很想赶紧回房好好睡个觉。
　　八公狗腿的尾随着弱水上楼：“不会有人看见的。我可聪明了，以前主人的所有嘱咐我都记得很牢，第一条就是不能让人知道八公会笑会生气。”会笑会生气就表示有灵魂，一个有灵魂的魔法骷髅，异端裁判所才不会放过这样的生物。
　　“第二条呢？”弱水饶有兴趣的问。
　　“要假装看不见好吃的。”八公替弱水推开房门，继续自夸，“你第一次进来我就感应到了主人戒指的气息，但是我假装没看到，我乖吧？”
　　“你第一次就感应到了？”弱水吓了一跳，八公都能感应到戒指的气息，那些大魔导和异端裁判所的大神官们呢？传说他们可是著名的感知灵敏。
　　“是呀，虽然你用避水兽的皮把戒指盖住，但是它本来就是主人给我特意制作的零食储存器，只要在附近，我不但能感知它的气息，还知道里面装没装零食，所以你瞒不过我。”八公得意的说。
　　弱水心里那个愁啊，草草打发了八公，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发呆：“指环看来不能这么大刺刺的戴着了，掩了形掩不了神，太危险了。”忽然又想起，忘了问八公它的主人尊讳，好像隐约记得以前谁说过，八公的主人也是某一任院长，叫什么来着，明天最好去图书馆查一查。
　　想着想着睡着了，各种怪梦纷至沓来，一会是一个白胡子老公公，自称是八公主人，对着她高深莫测的拈须微笑，口口声声要讨还戒指；一会又看见无头女妖穿着鲜艳的红裙在用爪子挠一个女孩，一抓五/道/杠，温热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受害者垂着头，发隙透出的眼神充满了怨念。
　　无头女妖挠累了，改为揪住受害者的头发，猛的一扭一提，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女妖将头颅从女孩身体上硬生生的扯断，然后血淋淋地按到自己的脖颈上。
　　女妖温柔地将纷乱的头发捋至耳后，展颜冲弱水娇羞一笑。也许是没掌握好肌肉的控制力度，嘴角幅度扯得过大，两颗眼珠子“噗”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粘稠的鲜血大股大股地从血肉模糊的眼眶里涌出，漫过挂在眼眶外晃荡的眼珠，淌得满颊都是。
　　“甜心？！”弱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窗外淅沥哗啦水声不绝，象是下着大雨。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弱水穿好衣服拉开门，晨光一头水汽的冲了进来：“来尝尝新出炉的苹果小馅饼，爷爷府上首席甜点师的拿手点心，我一路用魔法保鲜盒带过来的，外皮还酥脆着呢。”
　　弱水无语地替她先接过食盒，再递上擦头的毛巾：原来是为了趁热吃点心啊，听她那疾风骤雨的敲门架势，还以为是哪出人命了呢!
　　晨光看见弱水外套底下的睡袍，再望望凌乱的床，不禁也有些奇怪：“大白天的你睡什么觉？莫非房里藏着个帅哥？我有没有打搅到你们？”
　　“要打搅早打搅了。”弱水喝了口茶定了定神，从盒子里拈起一个小馅饼，“外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晨光快乐的啃着点心：“有啊，今天下那么大的雨，学院门口乱成了一锅粥，堵得水泄不通，还好我聪明，提前下车走着过来。要不然现在还在马车里坐着呢。”
　　弱水默默地吃完一块馅饼，忽然问她：“你比我入校早，知不知道微澜湖红裙女妖的传说？”
　　“红裙女妖？”晨光被噎着了，口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什么开始关心校园怪谈了？”
　　弱水摆出侧耳聆听的姿态等待下文。晨光叹了口气：“我最不喜欢下雨天讲鬼故事了，不过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自由的时代，宗教裁判所还没有一统天下，树精水怪的传说在民间没有成为禁忌，臣民们都对偶尔出现在窗外屋角的精怪们习以为常。那时候芒星学院刚刚成立，现在这些著名的景致都还没有兴建。院方虽然圈了一大块地盘，但因为经济原因，实在腾不出手来修整校园。”
　　“传说那会儿校园里到处是大片大片的野树林和宁静的小湖泊，甚至在一些偏远的角落还存在着沼泽。你能想象吗？校园里居然有沼泽！”
　　“请说重点谢谢！”弱水赶紧制止晨光的歪楼行为。
　　晨光清清嗓子，接着往下说：“当时有一个很天才的学生，名字具体叫什么我忘了，他疯狂地爱上了导师的女儿。但是导师的女儿并不喜欢他，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男生是个执拗的人，对女孩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最后女孩终于同意嫁给她，但是有一个要求，她想要一条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红裙。”
　　“什么样的红裙才算独一无二？女孩说，它应该是用水妖背脊上最娇嫩的皮缀成才够顺滑，用玫瑰花妖的鲜血侵染才够鲜艳，裙角上要用树精们的韧筋织成精细蕾丝花边才够气派，到那时候她将戴上坠满地狱犬牙齿的项链，高高兴兴的嫁给男孩作新娘。”
　　“这女孩好重的口味！”弱水忍不住评价道，“末流游吟诗人乱编的吧？”
　　晨光瞪了她一眼：“人家是黑魔法师来着，口味重点是正常。”
　　“好吧，继续往下说!”弱水做个封嘴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