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36、第七章化尸水

　　弱水沉默着，既不说好，也不反驳。青鱼虽然也曾说以后会娶她，但他从小就说话不靠谱真假半掺，弱水不确定那是不是他挂在嘴边的另一个玩笑，而且他目前仍挂着珂雅未婚夫的头衔，冷不丁的想起来，也会觉得有些不公平。
　　相比于青鱼的虚无缥缈捉摸不定，基德却是现今眼前耳目下摸得着看得见，在最危急时刻救她于水火的伙伴。弱水心里的天平一直在慢慢的倾斜，有个声音悄悄劝诱：其实他的建议也不错呢。
　　金大厨说过，情场如同菜市场，货品良莠不齐，年轻女孩子总要多经历几个追求者，挑挑捡捡多看看，才知道什么良人什么是渣男。
　　不得不承认基德是个出色的男伴，睿智温和，干练洒脱，更难得的是每时每刻他都细心体贴，用有力的手臂、健壮的胸膛和从容镇定的眼神组成一道隔绝危险的屏障。
　　跟他在一起，能体会到身在强大羽翼庇护下的安全感。那是一种任时光世事变迁更迭，人影风景流水般淌过，而自己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他温和微笑的错觉。
　　弱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开始明白为何那么多少女痴迷情爱不可自拔了，因为一旦突破矜持开始肢体接触，渐渐人便分不清虚幻和真实，女人平时警觉坚硬的心，会在拥抱轻吻中悄无声息的开始融化。
　　八公提着兔子，走在弱水的另一侧，看她眼神飘忽，神思发散十万里，沧桑的想：年纪到了，女孩子果然很容易怀春啊！
　　忍不住好心告诫：“这个尖耳朵很狡猾，你要小心别上当。”
　　基德斜睨了八公一眼，面上虽然仍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不客气：“你的舌头是淬过毒的吗？” 开口就没好话。
　　八公示威般冲基德吐了吐舌头，然后将他从头发丝挑剔到后脚跟，末了对着弱水总结：“长的帅的告白才叫告白，长的丑的男人告白那叫骚扰，那是恶行，你要抵制。”
　　平心而论，基德虽然五官不如八公长得精致，但却也是个阳刚俊朗的型男，属于走进舞会中会惹辣妹们眼睛一亮，亮出几块腹肌，就有艳妇飞扑献身共度销魂一夜的那款。
　　也不知道八公最近打哪学会那么多市井村言，直接将健硕的他刻薄得连森林中未开化的棕毛大猩猩都不如，而且断言，“他心狠手辣一肚子坏主意，绝对不是当男友的好材料！”
　　面对八公不遗余力的诋毁，基德特别大度：“话太多的人，总是让人有射他两箭的冲动。不过是弱水的伙伴，那我就忍让些吧。”
　　八公一通长篇大论尽皆扑了空，愣了下，不屑的别过头：“虚伪！”
　　虚伪有虚伪的好处，至少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吵得面红耳赤血光四溅。基德完全无视八公这个搅事精，只握着弱水的手，与她并肩而行，漫不经心地将阴郁幽暗的山林小径走得象阳光下的玫瑰园一样浪漫。
　　八公失望了，它幽怨的横了这对狗男女一眼，拎着不断挣扎的肥兔子，飘荡到树梢，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的衣角在枝叶浓荫中闪了几闪，很快就失去了踪迹，基德顿时觉得天地一片清净。
　　八公在树梢走直线，反而第一个到达桃丽家。他闷闷不乐的拎着兔子直奔厨房。
　　桃丽擦干手上的血水，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殷勤的嘘寒问暖：“回来啦，鸡汤早熬好了，在灶上温着呢，要不要先给你来一碗。”
　　八公摇摇头把兔子塞给她：“加餐用，煮汤吧。”
　　桃丽接过兔子，温顺的点头：“好的，我待会就做。”
　　她提起兔子的后腿，用力在灶台上一磕，兔子立马昏了过去，再麻利的抄起柴刀，厚重的刀背击在兔子的颈部，“咔嚓”一声脆响，颈椎骨折的兔子立刻断了气。
　　桃丽把死兔子先搁在一边。木桶里的尸体还没有彻底收拾好，她怕那个眉眼凌厉的红衣女子回来会大发雷霆。坎坷的成长经历给予她一双善于识人的慧眼，知道什么人可以软语哀求，什么人示弱无用。红衣一看就是个不好糊弄的主，说了喝汤的时候不想看见尸体，那就一定要在晚饭前把尸体处理干净，不遵照她的意愿很可能会有苦头吃。
　　八公冷眼看桃丽举起桶边沾满血迹的斧子，一下一下将带着血丝的肉骨头剁碎成段：“需要这么麻烦？”
　　桃丽抬起胳膊拭去额上的密汗，冲八公露出一个苦笑：“没办法的人只有用点笨办法。”
　　八公兴趣缺缺的“哦”了一声，忽然问道：“你也是女孩子，能不能告诉我，女人为什么一听到有人求爱都晕得比挨摔的兔子还快。”
　　桃丽怕说错话招来麻烦，砰砰的剁着骨头，头也不抬的答道：“我只经历过求欢，没经历过求爱，所以没法给你答案。”
　　“就爱的目的不就是求欢吗？其实都差不多了，真不明白这些未开化的人类。”八公悻悻捡起根小木棍，也不顾惜才换上的雪白薄棉手套，翻来翻去的折着玩。
　　桃丽听见人类这个词，手抖了一下，偷瞄了眼八公精致得不像话的面容，赶紧垂下眼皮，假装什么也没注意到，努力干活，充当砧板的老树墩被她砍得山响，每一斧下去都血肉横飞。
　　八公手疾眼快，用两根指头夹住一截从斧下飞来的暗器，那是一块破裂的碎骨，断茬处尖锐得象锋利的犬牙，“喂，你能不能轻点，骨头渣子都差点溅到我脸上了！”
　　桃丽停下斧头，小鹿般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惶恐：“好的，好的。”
　　“照你这样，就算他们回来，你也做不完。”八公摇摇头，拿着细细木柴棍将她从木桶边隔开，“转过身，闭上眼，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
　　桃丽转身之后，八公取下手上的手套，露出仍是白骨的手掌，它用食指轻轻在桶内一点，肉眼可见的黑色烟雾从它指尖涌出。烟雾碰到还带着血水的生肉，就无声无息的沁润开来，如同一滴落在上面的墨汁。被墨汁侵染到的部分象被滚油溅到一般，发出嗤嗤声音，变成黄浊的血水。
　　凡沾到这些黄水的骨肉，就像雪块遇到滚水，无声无息的融化为其中一份。
　　桃丽老老实实数完二十个数字转过身来时，一大桶骨肉尽皆化成黄水。
　　八公皱眉看了一眼地上剩余的几截断肢，“把这些剩余的东西都扔进去吧。”
　　桃丽捡起地上的骨肉，小心翼翼的顺着边投入桶中，眼见那些肉块飞速的化得一干二净，她睁大眼，摁着胸口，惊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是什么？”
　　“自制化尸水。”八公对自己的成果还比较满意，“阴干了就是化尸粉，只要有血作引子，沾肉即溶，有多少化多少。倒的时候小心些，别溅到自己身上。”
　　桃丽连声答应，眼睛放光的把那只大木桶盖上盖提了出去，放到妥当处当宝贝藏了起来。
　　八公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倒让桃丽赚取人生的第一桶金。帝都黑市非常欢迎这样犀利杀人于无形的毒水，有段时间，那些仇敌众多的佣兵们，根本就不敢使用别人递上来的湿棉帕、湿手绢等一切带着水渍的物品，怕莫名其妙就变成一滩黄水。
　　扯远了，且说桃丽返回厨房，淡定地拿几瓢水冲净地板洗净手，把兔子挂在灶头的铁钩上，剥兔皮洗蔬菜加火添柴忙得不亦乐乎。偷闲瞥见八公还坐在灶前闷闷不乐，因存着感激之心，桃丽着意奉承，从森林里的吃食直说到附近村镇的有趣节目，很快就把八公哄得转移了注意力。
　　“秋收后第一个圆月日就是茜草镇的庆收节，早在节日前几天，他们就会在镇中央的广场上用煤块垒成巨大的谷堆的形状，到月圆的晚上，男女老少早早穿上最隆重的节日，带着丰盛的食物聚集在谷堆周围，看镇上最美丽的姑娘用燃烧的火把将谷堆点燃，然后他们就在聚集在篝火旁吃吃喝喝载歌载舞欢庆丰收，那谷堆燃起的光芒足以把整个夜空都照亮。”
　　灶膛里的火光映着桃丽的脸，她的眼睛里似乎也有火光在闪耀。
　　“茜草镇是这附近最大的镇，它紧邻着紫荆市，简直就是紫荆市的后花园。据说这个镇属于市执政官的领地，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繁华美好的地方，店铺里满满当当填满了东西，每个人不管穷富脸上都带着笑，仿佛天下没有什么烦心事能难得倒他们。”
　　“紫荆市执政官有个女儿，她既美丽又多才，据说来求婚的人几乎把门廊都踩踏了。但是执政官居然放出风声，她女儿谁都不会嫁，将来要送到神庙去侍奉神官。”
　　这实在是暴殄天物。谁不知道神庙的神官大多荒yin好色，不但是妓院常客，女侍们也难逃魔爪。所以很多人猜，执政官是不是最近才发现女儿不是亲生的，所以要推她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