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34、 第五章 真相之珠

　　血蟒的皮被细致剥下来，收入囊中。庞大的身躯浸在水潭里，将附近的水域染得微微泛红。潭底的含羞水草们闻见血腥味霎时间兴奋起来，它们努力的摆动着花蕊上的细丝，探索着气味的来源。而在血蟒尸体身边的水草，则将带着消化液的中空花丝插进尸体里，象最贪婪的饿鬼一样，拼命吮吸血肉。血蟒在水中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成白骨。
　　基德给自己加持上极速敏捷，开着魔法护盾，蹬着魔法靴，拖着血蟒尸体的尾巴，一路在潭中狂奔到水底洞穴入口处，沿途激起的水花，成为水潭中一道急速拉开的水线。
　　乘着食肉含羞水草们都被现成的食物所吸引，他一头扎到通往血蟒巢穴的水道里。
　　有先锋和肉饵作掩护，佣兵队员们极有默契的迅速跟进，弱水能勉强不掉队，她脚上有加速效果的魔法靴功不可没。
　　洞壁上泛着点点荧光的地下水道，弯弯曲曲，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一群人在昏暗狭窄里的水道里犹如一串忽聚忽散的暗影。虽然越往里水温越暖，泡得人暖洋洋的分外舒服，但由于过久闭气，弱水觉得自己的肺都快炸开了，手脚渐渐无力，落到了最后。
　　看着远处在冉冉向上升的模糊人影，弱水张了张口，声音没喊出来，倒咕嘟咕嘟的被灌了好几口水，她有些绝望的发现自己离前面的人越来越远，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起来，这一切都是身体即将晕厥的前奏。
　　一个人悄然晕厥在冗长的水道里，唯一结局便是死亡。
　　就在弱水闭上眼快要失去意识的一瞬，一只手打横伸过来揽住她的腰，来人一边带着她快速上浮，一边有条不紊的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将自己的面孔凑了上去，长长的给她渡了口气。
　　弱水几乎是本能的象八爪鱼一样环住对方的脖子，拼命的吸气，吐气，心里想着更多，还要更多……
　　换作普通人，被她这样拼命压榨索取，早就应该气息不支，双双溺毙。但是对方却与一般人不同，他不但没被她拖着坠底，依旧不紧不慢地上浮，还总有源源不绝的气息供应。
　　几口气换过来，窒息危机过去，弱水算是找回点理智，慢慢地睁开眼，入目是基德那双闪着点点碎金光芒的眼眸。金色的光芒隐藏了他的眼神，但是他的唇在弱水睁眼后，依旧没有离开的觉悟。
　　弱水有些不自在的放松了胳膊，抗拒似的想闭紧嘴唇。基德却没有松手，他依旧一手牢牢圈着弱水的腰肢，一手从脑后掌控着弱水的头，不紧不慢的一口接一口给她渡气。
　　他们旋转着冉冉上升，衣袂随着他们旋转的动作，如同花朵般绽开，身边荧光点点，男子灼热的唇在少女细致娇嫩的唇瓣上碾压辗转，带着侵略性十足的男性意味，开始攻城掠地。
　　弱水脸腾地红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脑海虽然一片混乱，居然还有闲情去考虑，这算是乘火打劫呢，还是挟恩求报？如果自己狠狠咬他一口算不算是矫情？
　　就在弱水下决心付诸行动的时候，基德却松开禁锢她后脑的手掌，滑到她的腰间，两手握着她的腰向上用力一掷。
　　借力“哗啦”一声破开水面，弱水挣扎着爬上岸，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看清四周，不由再次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个矿脉里生成的椭圆形洞穴，除了几条通风裂缝外，通体皆是由极其稀罕的白色暖玉构成，这种玉看上去晶莹温润，摸上去似有融融暖意。一直都是贵族们喜爱的室内装饰。
　　血蟒对这个无比珍贵的洞穴使用得好像不甚精心，石壁上有许多道凹痕不说，角落里东一堆西一堆全是大块的碎玉，估计是用尾巴故意抽下来的。如果一个玉雕大师见此情此景绝对会破口大骂败暴殄天物。
　　在洞穴的顶端，有一束束倒悬的宝石花——真正的宝石花，这是天地滋养生成的宝物，以灵玉为枝，顶端硕大的红宝石一团团攒在枝头，异彩交辉，光华闪耀。
　　供血蟒出入的水道在洞中央浓缩成一个只有六尺多宽的小水潭，现在佣兵队员们就全都死狗一样横七竖八的趴在潭边喘气，毕竟那么长一段水道，除了基德这样半龙半精灵的混血物种，和八公这个异生物之外，没有谁游起来会很轻松。
　　“你好慢！”八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它手中把玩着一颗红宝石，目测可能是洞顶上最美最大美一颗，足有拳头大小，宝光灼灼，红得如同有火焰在里面流淌。
　　最开始基德和他较劲看谁先到洞穴，他洋洋得意一马当先的冲到洞里，没想到基德却居然殿了后，和弱水一起最后才出来。
　　红衣啐了它一口：“没心肝的家伙，老大要不是折回去拉弱水。估计你这会见到的就是一条浮尸了。”
　　“哎呀，你们是需要呼吸的！”八公懊恼地一拍脑袋，蹲到弱水面前没心没肺的问：“你没事吧？”
　　弱水脸上有点发烧，下意识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僵硬的摇了摇头。
　　红衣的眼睛多毒啊，立刻明知故问的追问，声音带着无限揶揄：“你们怎么上来的？”
　　弱水白了她一眼：“你管得着吗？”
　　“不就是嘴对嘴换了几口气吗？事急从权，有什么好恼羞成怒的！”红衣冲基德挑了挑眉，一脸坏笑，“虽然是老套俗气的手法，但是比起磨磨唧唧的牵小手献殷勤，有质的飞越，老大我挺你，再接再励。”
　　威化不以为然：“这妞心肠硬得很，老大，你可千万别昏头自讨苦吃啊。”
　　劳伦哈哈大笑：“谁的心肠硬得过红衣。”
　　一贯和红衣最好的阿麦不屑地哼了一声，学渡鸦怪腔怪调唱起来“珂雅，美奇珂雅！呱呱！”
　　一片笑闹声中，八公攥着宝石，看看基德看看弱水，皱着眉问红衣：“ 他们换气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红衣笑咪/咪地弹弹指甲：“其实一点都不重要，我们只是无聊而已。”
　　八公松了口气，讨好的把宝石递给弱水：“对不起，我不是存心忘记你在水里会死的。不过你别担心，我记得一些以前的办法，就算一时不小心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的灵魂到处飘荡。”
　　弱水凝视着八公令人惊艳的俊雅面容，微笑着摇摇头：“我还是希望能活着。”
　　“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呢？”八公叹了口气，“死和活都只是形式而已，只要灵魂不灭，你就是永生。”
　　“因为灵魂没有办法拥抱，因为灵魂没有办法享受世间的欢愉。”阿麦接口道，“当两情相悦时，灵魂与灵魂之间怎么表达对彼此的爱呢？没有抚摸、亲吻、拥抱和进入彼此，它们的爱是会怎样的索然无味啊！？”
　　“只追寻肉/身欢愉不是真实的爱。”八公很不服气。
　　基德微微弯了弯唇角，他想起他那对爱恨交织的固执父母，父亲就是个坚定肉身信仰者，母亲却是个顽固的精神信仰者。小时候他夹在中间，被折磨得差点精分。
　　他一度觉得自己继承母系血统较多，凡事冷静，尤其对男女之情，绝不会象父亲一样，陷入到疯狂的境地，宁愿把自己最爱的人囚禁起来，也不愿有尊严的面对孤独。但是，最近他有点疑惑了，每当他和弱水亲密相处的时候，稍稍放任自己，父系血脉就会凸显出来，影响着他的举止。
　　他一直忘不了，青鱼和弱水重逢拥抱时，他的不爽；更忘不了在学院回廊上望见他们一起翩翩起舞时，心里的那股郁愤。他觉得是龙族天生的暴虐之气总不自觉的让他干蠢事，差点弄砸了费心建立起来的关系。
　　他不能再等了，如果弱水执意不愿和他成为情人，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弱水好好谈谈关于命运女神给诺恩斯的祝福，看什么代价能够交换到。
　　佣兵中介所的墙上，有一句刷着金粉的话：世间一切皆有代价，皆可交换。基德深以为然，而且他认为，只要自己达到了目的，估计就会平息血脉中隐藏的占有欲。
　　“老大，你怎么看？”那边阿麦和八公已经快要掐起来了，劳伦抄着手看得有趣，还唯恐天下不乱的撞撞基德的肩膀，让他回魂参战。
　　基德微微一笑：“爱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玄妙，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想法，但是你们是佣兵，放着满洞宝物不收拾，无聊的讨论这种深刻哲理问题，不觉得有点过了吗？”
　　围观酱油众，恍然惊觉自己还有正事要干，赶紧分任务，切割的切割，翻找的翻找，务求不放过每一寸可能藏匿奇珍异宝的缝隙。
　　弱水环视了一遍这个并不大的洞穴，心里想着如果我是这个洞的主人，会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放在哪呢？
　　她漫无目的是在洞里走了一圈，间或搬开几块摞在一起的玉石，挑颜色品相最好的，放进自己的储物手镯。
　　正迷茫见，忽然耳上一痛，许久不见动静的丽鳞龙，忽然舒展身体，扑腾着张开半透明的小翅膀，滑翔到地面一堆毫不起眼的碎玉上站定，弱水刚要蹲下身想把它捉回来，它收起翅膀，连滚带爬顺着石块间的缝隙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弱水心里大急，这可是它隐匿自身魔法师气息的宝贝，丢了可不敢想象后果。
　　扒开几块碎石，弱水发现地上除了一只半透明的蓝黑色晶珠外，别无它物。弱水轻轻捡起这颗足有金橘大的晶珠，果不其然，丽鳞龙正钉在珠子下面，身体一阵一阵发出柔和的绿色光芒。
　　凝神细看就可以觉察出，珠子内部的晶彩，正隐隐在向着丽鳞龙爬着的地方流动。随着时间的流逝，晶珠逐渐变得灰白，内部也出现无数细碎的裂纹。
　　基德见弱水举着珠子站在角落不动，好奇的走过来，注目那颗晶珠，口气有点惋惜：“好好一颗真相之珠，就这么毁了。”
　　话音刚落，弱水手中的晶珠无声无息朽化成灰，丽鳞龙心满意足的展开翅膀，围着弱水额头脖颈胸口绕行一周，确定气息后重新又钉在了她的耳垂背面。
　　这一次弱水隐隐能感觉到丽鳞龙给她传递过来一股欣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