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3、第十二章欲加之罪

　　“杀只狗而已，是个猎户都会。我不但能杀狗，还猎过豹子。窝在乡下打猎没前途，进城后想做生意没本钱，不打工难道去抢劫吗？”弱水从容答道，“照队长您的逻辑，有把蛮力进府打工就是心怀不轨，那象您这样身手了得的魔武士岂不是都只有去当佣兵一条路？”
　　“至于您说的凶器，其实就是就是我在厨房里的干活时的工具，我一惯用它来削皮，剔肉，砍萝卜什么的。您不能因为我带着干活工具就判定我有罪吧？厨房里的大厨们腰带里都爱插把菜刀，园丁也喜欢扛着两尺长的大剪刀满园子转悠，护院们也人手一把长剑，据您的说法，带工作工具就算犯罪，满宅子的人岂不是都有嫌疑”
　　弱水平常不喜与人多言是非，遇到这紧要关头迫不得已也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扯歪理。
　　“狡辩！”长西恼怒地拔出腰中长剑，一指弱水：“你昨天还在我饭菜中下迷药！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个您倒是编得挺离谱。”弱水一脸气愤，身形却往人堆里躲，“凡事要讲证据！”
　　弱水扮无辜小白兔，长西又拉不下脸掀开衣襟来给大家验伤，那显示他的确无能，索性一挥长剑，往弱水身上劈去，想先灭了口再说。
　　横竖死人不会说话，到时罪名要怎么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最好把青黛的失踪案也算在她头上，统统推给隐在幕后的恶势力团伙。既给自己出了气，又能在女伯爵那里过关。一举数得简直就是妙得不能再妙。
　　围观群众见长西掰扯不过就开始操家伙动粗，顿时“嘘”声一片。
　　关键时刻就看出人品的重要性了，长西长期以渣烂无赖形象示人，遇到事端人们就不约而同的把他往最坏处想。群众基础决定他在此次事件中被打上欺辱无辜少女的恶霸标签，于是大家纷纷有意无意的掩护起弱水来。
　　要么伸手，要么绊脚，努力给长西队长增加阻碍。
　　弱水身形灵活的在人群中跑来躲去，长西空有一身手段却施展不开，扑了几次空，心情焦躁之下，他索性吹声呼哨调动几只猎犬前来助拳。
　　猎犬体积小，速度快，来去如风，几只齐上四面包抄，弱水立刻就吃力起来，左支右绌之下，要不是围观的好心人悄悄帮忙，她早就被啃掉了几口肉。
　　现场象锅粥似的乱成一团，笑的，闹的，叫哎呦的声响震天，正闹得不可开交，旁边突然传出“蓬”一声巨响，配合几声尖厉的长哨，那几条正四处乱窜的猎犬齐齐顿住身形，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跑出人群外。
　　正忙乱着的众人一同扭头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只见那地方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身形清瘦，穿着一身绣着家徽的华丽制服，最惹眼的是嘴里叼着一只银哨，手上持一支手臂粗细的长筒。
　　弱水觉得那只还在冒烟的青铜色长筒很是眼熟，绞尽脑汁回忆半天，恍然大悟，那浮雕着条张牙舞爪喷火飞龙的五尺长筒，不就是帝都军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武器——龙吟么，传说这种武器发动之时，会冒出浓烟发出巨响，被它击中的目标瞬间崩塌碎裂，数千只龙吟齐发，最牢固的城池也会被轰成渣。
　　可惜龙吟这种神秘武器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良久，举倾国之力才凑足三百只，铁戟大帝征召军中猛士组成龙吟巡防骑士团，他把这队精锐当眼珠子一样爱惜，重大节假日才让出来露个面。
　　老者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一口吐掉长哨，顺手将龙吟象扔破烂一样，扔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仆佣手中。仆佣接着龙吟，沉重的筒体让他身体跟着一沉，他赶忙稳住身形，将这价值连城的长筒小心地抱在怀中。
　　长西把手中的长剑还入刀鞘。皮笑肉不笑的迎向老者：“喜宝大总管，今天怎么这么闲，有空来看我审案。”
　　喜宝总管的名字虽然很喜庆，但是他这个人看起来和名字却一点也不搭。他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他个子并不高，面上的线条刀砍斧削般的凌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纹丝不乱的束在脑后，两道银白色的浓眉下是一双洞悉世情的灰色眼睛。
　　也没见他如何摆谱，但是他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沉稳力量，让人肃然起敬。
　　“审案需要血溅当场？”喜宝看了一眼地上倒伏的猎犬尸体，脸上神色没有多少变化，语气却很不客气，“这毕竟是内宅，不是你怀念的佣兵所。”
　　不待长西接口，他话题一转：“有结果了？”
　　长西一指人堆里的弱水：“她最有嫌疑，本来想仔细问问，没想到她居然狗急跳墙，连猎犬也被她杀了一只。”
　　喜宝总管雪白的眉毛一扬：“长西队长，你说黑就是黑，指白就是白，莫非以为我老年痴呆了不成？”
　　他冲长西讥诮的一笑：“这一次女伯爵铁了心要查清楚事件始末，你那些糊弄人的江湖小手段还是少用为好。”
　　言罢，他和颜悦色的冲弱水招招手，示意她走上前来：“小姑娘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冤枉别人，拿不相干的人来顶缸。”
　　长西一看喜宝拿弱水做筏，要和他认真打擂台，不由得怒了：“大总管，您是存心不想让我查下去啊？本来凭着一个珍珠发网要在这么短是时间内查清事件始末就够吃紧的，您这一插手，其实是您想接这活吧？”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本就是你份内的事，宅邸里人口失踪，不说你护卫队长渎职已是伯爵宽仁，你倒拿起鸡毛当令箭了。”大总管言辞犀利地将长西堵了回去。
　　“我的办法就是好好拷打这丫头，让她交代出青黛的去向和身后的同伙。”长西不依不饶的胡搅蛮缠。
　　喜宝打量了面色有些苍白的弱水几眼，前因后果他在旁边已听得清楚。以他多年看人识人的经验，也觉得面前这个红发碧眸的小姑娘不像个纯粹的杂役。她的脸上少了卑微和谦恭，而且还瞬间出手杀了一头猎犬，万一真是怀着其它目的进府的奸细，那岂不是因为和长西这个贱人置气而置伯爵府于险地？
　　对伯爵府忠心耿耿的喜宝总管思来想去便有些踌躇。
　　“你是谁荐来的？”喜宝问弱水。
　　弱水抬起头清脆的回答：“是南城金字中介所的二掌柜。
　　喜宝总管点点头，南城金字中介所口碑挺好，荐来的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也不得不防，他继续盘问：“你怎么会打猎？”
　　“我以前是给村里的老祭祀做女佣的，为了给老祭祀换点肉食花样，闲暇时就跟着村里的老猎户学着打猎。”弱水早就想好了答案。
　　虽然跟着猎户大叔打猎的目地并不主要是这个，但是她每次拎回去的野味祭祀大人也吃的很开心。
　　喜宝闻言望向弱水的眼神就有了一点柔软。在南方很多小城里有这样的忠仆：老主人没落得就算吃了上顿没下顿，他们也不离不弃，反而费劲心思改善主人一家的生活。甚至主人一家都靠仆人卖绣品打猎养活的情况也是有的。
　　“我还有封推荐信！”弱水不失时机的补充。
　　喜宝沉吟了一下，颇有点为难，他明知道这么个小姑娘跟青黛失踪事件没关系，一番拷打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但是拦了长西又会落口实，毕竟是女伯爵吩咐过的。
　　难道先让长西去审，审不出来再施以援手？以长西的手段，恐怕那时这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就此残了……
　　眼见喜宝神色有点不定，弱水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长西，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
　　“大总管，长西队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罪名安在我身上。您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查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弱水低下头冲喜宝祈求道。
　　“你？”喜宝微一扬眉，觉得这个要求真是匪夷所思。
　　“我的时间可耗不起，伯爵夫人只给了我七天。”长西在旁边阴阳怪气的抹抹头发。
　　“我只要三天。三天后如果我还什么都查不出来，长西队长还剩下三天时间来拷问我。据说最嘴硬的佣兵经过三天三夜的连续用刑，就连小时候尿床的事都会招。三天时间对付我完全够了。”弱水哀求喜宝总管。
　　喜宝总管看了看长西得意洋洋的脸，一咬牙，点点头同意了：“我不想放过一个作奸犯科的奸细，也不想冤枉一个忠心的下属。我赋予你三天内在宅邸内查探的权利。”
　　长西阴阴一笑：“这年头，猎人当杂役，杂役当侦探，还真是妖孽丛生哪！”
　　喜宝眼角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年轻的时候还跟着马戏团巡回演出过呢！”
　　这可真是大八卦，大家看着严谨刻板的喜宝大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他在马戏团里能干什么差事。
　　长西冷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弱水抓住他的胳膊，朝他伸出手：“听说有一串珍珠发网很关键，我想拿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