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18、第五十三章遗/忘之地

　　弱水本想捏着乌鸦的长喙将它从肩膀上扯下来，没料到那乌鸦也甚是机敏，见弱水抬手立刻将脑袋伸了过来，还很惬意的在掌心里蹭了蹭，一副讨好卖乖的小鸟依人景象。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主动的凑上来，怎么好不分青红皂白的施暴，于是弱水很敷衍的在乌鸦脑袋上抚摸两把，就势用手托着它的身体，温柔礼貌的把它从肩膀上摘了下来。
　　“咿呀咿呀，呱呱，瓦力哇卡那！……”乌鸦拍着翅膀，嘴里飞速吐出一串不象鸟语的词句。再仔细分辨，原来是古大陆通用语，大概可以理解为：“高贵的魔法师大人，（中间掺杂一堆用来客套的废话）签个魔宠契约，让我分享你的生命和灵魂吧！”
　　签魔宠契约？分享生命和灵魂？弱水木着脸盯着这只鸟，揣测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不是有鬼，就是它有疯癫病史，很嫌弃的手一挥，将它远远地扔了出去。
　　没想这只鸟居然不肯死心，一振翅膀又飞了回来，站在树梢上嘎嘎呱呱的吵闹。
　　弱水怕那些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幽灵们被它惊扰，干脆一闪身躲到了帐篷里。
　　“别躲啊，大人，呱呱，”乌鸦落在帐篷顶上，“呱呱，您出来，咱们万事好商量！”颇有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
　　弱水被它吵得心神不宁，还有点疑惑：“这只鸟居然能看见我的帐篷？”
　　殊不知，侦查示警其实是告死乌鸦的天赋强项之一，除了丽鳞龙这种天生克星，在它们面前，别的生物无论用什么高阶魔法隐形藏匿，也是一眼被看破的命，更莫论那些靠魔法阵制造的障眼法。
　　乌鸦在帐篷顶上竭力劝说弱水出来接受它的一番好意：
　　一会说自己一家吃得很少，起得很早，又勤劳又聪明，养起来超级划算。
　　一会许诺给她法师宝藏，让她睥睨天下纵横四海，接着又说自己很能敛财，（也对，凡是光闪闪的东西乌鸦都爱叼回窝。）出去后一定能让弱水变成第一富翁。
　　最后见弱水似乎不为所动，索性开始剑走偏锋，说自己还能夜探美男香闺，只要弱水同意分享契约，它一定给弱水抓美得足以亮瞎众生狗眼的美人来当后宫，每天一位，抓上个一年半载都不带重样的。
　　这只好口才的乌鸦直说得声嘶力竭，见帐篷里的人怎么都没动静，方才意犹未尽地住嘴，怏怏的趴在帐篷外壁上补瞌睡。
　　弱水蹑手蹑脚的提着捕鸟网摸出来，将它网罗个正着。
　　弱水才不相信虎躯一振八方来拜的鬼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才是真的，上赶着的肯定不是好买卖。这只傻鸟这么哭着喊着的要当魔宠，不是有病就是有所图谋，弱水决定好好审上一审。
　　挣扎无果的乌鸦眼睁睁地任弱水把自己的身体随手塞进个黑麻袋里，再将它的角质长喙用麻绳扎好，令它不能再发出半点声音。干完这一切，弱水把露着乌鸦头的麻袋顺手丢在火塘旁。
　　“干嘛这样对我？”乌鸦很哀怨的用眼神控诉。
　　弱水漫不经心的从它脖子上拽下根羽毛来，疼得它一哆嗦。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有那么蠢？会被你这么低劣的骗局给骗过去？还魔宠契约，分享生命和灵魂，真以为我没出过门？”弱水拿羽毛尖捅了捅乌鸦。
　　大人，冤枉哪！乌鸦诚恳地摇着头，只恨嘴被绑着，只能在肚里狂喊。
　　弱水面无表情地解开它嘴上的绳子：“只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你的清楚，说不圆，我就把你烤了作夜宵。“
　　“呱！我被大人的风神仪态所倾倒，只想跟随大人到天涯海角！情不自禁之下，冒昧前来……呱！……”
　　“停！”弱水一伸手把它的嘴给捏住，重新用线绕上系了个死结。拎着麻袋作势要扔到火塘里。
　　惊骇之下的乌鸦也顾不上装可怜了，一爪子撕开麻袋，扑棱棱飞到安全距离，扯断嘴上的绳子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想找虐是吧？别人怕你黑魔法师，老子可不怕，惹恼了大爷我，就别想走出私语森林！”
　　弱水眯着眼眼睛也不搭话，只用戴着黑色指套的手指指向它。考虑要不要给它来上一发黑暗能量。
　　乌鸦本能的感应到危险：“你杀了我，我的兄弟姐妹们不会放过你！”
　　“说点新鲜的。”弱水对这种陈词滥调不感兴趣。
　　“不信你试试！”乌鸦负气转过头，一副光棍滚刀肉——死了我一个还有后来鸟的架势。
　　弱水顺手抓起根柴禾，狠狠一棒砸在它傲娇的脑袋上。乌鸦眼冒金星地在空中挣扎了几下，最终“噗通”一声跌在地上，没了声息。
　　“晕了？”弱水上前用脚尖碰了碰鸟身，想把它翻过来看看。
　　乌鸦蓦地从地上弹起，伸出爪子冲弱水面门就是一通独门无影脚：挠死你!挠死你!挠死你!……
　　抓了半天感觉不对劲：怎么感觉象在挠一堵弹劲十足的墙，自己指甲痛得都快崩飞了，对方也没有血肉横飞？
　　死去的老前辈们不是说恐怖的黑魔法师都是些皮娇肉嫩的家伙，很怕近身攻击的吗？这恶毒狡猾的妞为什么皮这么厚，都快赶上石矽兽了都？
　　难道她还是个魔武双修的角色？告死乌鸦小朋友郁闷了。
　　它一边肉疼着自己美丽的爪子，一边转着眼珠找退路。弱水却没耐性再赔着它胡闹，运起精神力直接准备吟唱黑暗火焰的咒语。
　　乌鸦却是识货之人，一听咒语的起首音节吓得连尾羽上的毛都炸立起来，跳到弱水头上揪着她头发簌簌发抖：“呱呱，饶命，大人饶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给我一次机会，别杀我！别杀我，我很有用的。”
　　见弱水不为所动，它又给自己添上个砝码：“大家都在看着你，我死了，鸦群真的会来报仇，两败俱伤不值得啊！”
　　弱水扯着翅膀将它从头上拽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看一看就知道了！”乌鸦指了指外面。
　　顺着它的指示，那些磷光闪闪的树枝上，象变魔法似的，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密密匝匝的蔓延开去，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帐篷围了个密不透风。
　　漆黑的鸦群寂静无声地瞪着帐篷里的弱水，鸦眼里都映着碧色的磷光，目光阴沉而森然，给人以沉重的心理压力。
　　“你们到底想干嘛？”弱水不淡定了。
　　乌鸦被捏得连连惨叫：“我们真的只想和你签一个魔宠契约而已。”
　　弱水竖着耳朵听下文。
　　“只是我们为主，你为仆。”
　　弱水冷笑，你们这群乌鸦是要逆天么，居然想弄个人来当奴仆。
　　“只有这样，我们一族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乌鸦很懊恼，“没想到你死活不答应。”
　　“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按照传统，黑魔法师不都希望收服告死乌鸦作魔/宠吗？怎么你就不上钩呢？”乌鸦索性问出了心底的迷惑。
　　弱水哼了一声，大义凛然的回答：“因为我知道自/由/意/志是所有生物最珍贵的东西，我从不想把它赠与他人。由己及人，所以我觉得你有诈。”
　　其实这只是一方面，最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一个小小的误会：
　　她最开始哪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告死乌鸦啊，还当是一只患了失心疯的普通渡鸦呢。她没想过自己的魔宠会多么的逆天，但也不会没追求到，随便捡一只渡鸦算数吧？
　　再加上这厮如此急迫殷切的态度，弱水不怀疑有诈才是对不起经受的那么多年社会教育呢！
　　如果早知道黑魔法师和告死乌鸦是官/配的规矩话，说不定，她一早就点头允了。哪还用这只鸟费这么多劲！
　　明白真相的乌鸦眼泪掉下来，尼玛，没文化真可怕！
　　既然都摊开来谈判了，索性就把所有的筹码给摆上来。
　　乌鸦先开口：“你其实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让鸦群在周围驱赶迷惑那些幽灵的话，你早在上半夜就被围殴至死了。换言之，你的命其实是我们给的，所以帮我们一把义不容辞。赶紧把这个契约给签了吧，我们保证出去后会给你自由。”
　　弱水不接茬，反而歪楼：“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幽灵？”
　　弱水曾经看书上记述过，在神灵的注视管辖之下，普通人死后灵魂要么到达遥远得不可思议的幽冥世界，要么会逐渐自然消散，只有包含强烈怨念或被邪术控制的灵魂才会在世间徘徊作祟。这个地方难道有个强大的黑魔法师在幕后操控吗？
　　桌子那头的乌鸦很无奈的一敲桌面：“不要转移话题，我们商谈的中心是签契约的问题。这个说起来扯三天都扯不完。”
　　“我有的是时间，你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听。听得高兴了，保不定我就签了！”弱水拿出袋蜜饯摆桌上，很惬意的扔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又大方的扔了一块给它。
　　话唠小乌鸦生活环境单纯，本身就不是个严肃认真的性子，所以很有些不靠谱。偏它在鸦群里位份最高、语言天赋最好，所以才被推举出来担此重任，现在这位不靠谱的鸦群领/袖，被弱水的甜食一哄就兴致勃勃的开始讲故事。
　　“这片遗/忘之地的来由，你的可知道？”乌鸦眯着眼睛很不屑的问。
　　弱水想了想：“不知道。”
　　“据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遗/忘之地很小，一只速度最快的笃笃鸟一刻不停的从一头飞向另一头飞，只需要经历用三十次ri出ri落就可以完成。”
　　“遗忘之地的边缘是什么？边缘外呢？”弱水很感兴趣的问道。
　　“鸦群又出不去私语森林，你问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据族群里的传说，遗/忘之地的边缘刮着可以撕碎一切的罡风，没人知道罡风外是什么。”
　　“既然出不去，那你们怎么知道边缘刮着罡风？”弱水表示怀疑。
　　乌鸦翻了个白眼：“我们长着嘴不会问啊？就像遗忘之地的大小，不也是那只被我曾曾曾爷爷逮到的笃笃鸟说的。后来我们还问了许多误入私语森林的生物，说的都大致没差。”
　　弱水没敢再吱声，继续吃着蜜饯往下听。
　　“但据最初被困在这里的祖辈留下来的歌谣讲，这片地方以前其实是古大陆的一部分，它之所以脱离了那块大陆独立存在，是源于很久很久之前的人神大战。”乌鸦摆出一副深奥的学究模样，“大战的原因具体是什么早已没人记得，大陆最强悍的魔法师们用法阵将数个暴虐的神灵诱困到大陆人迹罕至之处，群起而攻之。”
　　“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争，帝王们站在高塔上指挥着战斗，悍勇的武士潮水般冲向敌人，大魔法师们在空中挥舞法杖吟唱着咒语，奥术的光芒象流星雨般划过天幕 ……神威之下，战士成批的不断死去，又有人不断的填补……后来，帝王们也带着不甘陨落，大魔法师们见事有不妥，用消耗自身□□和灵魂为代价，启动了弑神大魔法阵。”
　　“强大的能量，不仅摧毁了神灵，也让这一块千疮百孔的地域从古大陆上脱落，成为一个很奇特的所在，它既封闭又开放，许多个不可知世界的气息都能通过空间裂缝渗透进来。有些是焚风的热气，有些是冰雪的冷气，也有些是恶毒的瘴气，或滋养生物的灵气，甚至还有阴寒的幽冥之气！”
　　“快讲到重点了吧？”弱水觉得这只鸟啰里吧嗦的扯了半天，实在是没意义得很，她其实仅仅只想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幽灵这种非常规生物！
　　被打搅的乌鸦不高兴了：“你这人好无趣，要我一句话干巴巴的说完吗？好，如你所愿！私语森林的幽灵就是受某个世界的阴冥气息的滋养，所以才出现的！”
　　“他们死前全都是弑神大战时陨落的战士和魔法师，虽然现在失了灵智只凭本能行事，实力大打折扣，但强者就是强者，没有我们一族的护持，你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
　　（印某有话说：哪来那么多敏感词啊！找晕了头都找不到哪个字不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