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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四十九章帝王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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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弱水和晨光在试炼地停停走走已两月有余。
她们欣赏过遍布奇花的陡峻高崖,也见过满是鳄鱼浮尸的恶臭沼泽;既在丛林里追猎过肥壮里的野猪,也曾被水泽中巨大蟒蛇吓得夺路而逃。
“今天是第六十三天!从来不知道我居然这么有难耐,到这会都没死没残没出局。”晨光拄着一根破木棍站在山顶,猎猎山风吹得她秀发飘舞衣袂纷飞,如果不是鼻尖上那两管要滴不滴的鼻水破坏造型的话,倒颇有些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架势。
裹着厚斗篷的弱水用脚拨拉了一下有烟熏痕迹的石头:“曾经有人在这里宿营过。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周围的猛兽清理干净。”
“没关系啦,千辛万苦爬上来,不在这里修整几天,怎么对得起我饱经磨难的双腿。”晨光掏出手绢优雅的摁摁鼻子,从地上捧起刻了小型加固魔法阵的大陶罐,“再说,我还要做点研究。”
山顶下方有一片爬满异种旱水蛭的灌木林。在证明自己身上所有驱虫药都对其无效后,晨光恼羞成怒的逮了满满一大陶罐水蛭,准备做活体实验,同时还强烈要求在无干扰的环境中进行。
魔法帐篷毕竟杂物众多,而且是睡眠重地,如果做实验途中,不小心放任几只水蛭溜走,它们随便藏在哪个角落,半夜的时候再溜出来钻肉吸血,晨光又没有金蛇臂环护体,估计等弱水被惨叫惊醒时,她不被咬成筛子也被吸成人干了。
弱水为长久安全考虑,干脆用以前想着跑路时准备的普通营帐给晨光搭了个实验室,又从魔法帐篷里把餐桌拖出来给她当操作台。最后为防万一,还把魔法帐篷给先收起来。
怕野兽突然袭击,弱水又在帐篷周围做了数个简易机关,并用泡了药水的天然长针毒蒺藜,绕着帐篷大手笔的密密铺了一圈。
一切布置妥当,晨光大小姐捧着陶罐入内。
弱水看着她把铁盘木板镊子刀片大头钉等实验工具在餐桌上一一排开,又一本正经的戴上口罩围上围裙,套上及肘鹿皮手套。
“我有个问题。”弱水用手捂住陶罐盖子。
“讲。”晨光盯着罐子一手拿着刀片,一手捏着镊子,两只眼睛亮得慑人,活象一只围着鱼缸打转的猫。
“有危险吗?”弱水还是很不放心。
因为她曾经听在晨光讲,药物系的魔法实验室里,“砰”和“啊!”是常态。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不但有爆炸伤害,剧毒传染,还伴随致命性气雾扩散,危险生物反噬等次生灾害。
芒星学院治愈系派遣满级实习生共四十二人,在实验室三班轮岗,累得快要瘫倒还忙不过来。这荒郊野外的她可没地去找治愈师。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晨光笑咪咪的用镊子赶开弱水的手,“摆弄几条小爬虫而已,又不做什么大操作。”
弱水信了她,结果满襟辛酸泪坠落天穹:晨光大人,你还敢不敢更不靠谱点!
晨光叫得比她还惨:“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这一切灾难的开端都源于晨光口中的小实验。
晨光拿着旱水蛭花样翻新的折腾,那些变异水蛭也皮实,不管晨光在它们身上撒什么药粉,念什么咒语,全都轻描淡写的弹弹身体,该怎么扭还怎么扭,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一怒之下,晨光拿出半瓶琥珀烧,乱七八糟加了些效能不明的新鲜草药,搅匀了尽数倒到陶罐里:“腌了你们煮汤!”
弱水本来还想调笑句:“阁下好重的口味。”
没想到加了料的烈酒甫入陶罐,连火烧都不甚畏惧的旱水蛭,忽然炸了锅,要不是晨光手疾眼快拿盖子将陶罐摁住,说不得水蛭们就会撞翻陶罐象飞鱼一样蹦跶出来。
抬胳膊用衣袖擦干头上吓出来的汗,晨光狞笑着塞紧密封盖口,抱着陶罐一通猛摇。摇累了,停下来听一听里面还有没有动静,有动静还摇。
如此循环往复数次,估计罐子里面的生物就算是不被摇晕也被摇吐了晨光方才罢手。
一开始摇晃时,罐中全是实物撞击声,渐渐的,隐隐有些许水声掺杂,到最后,一摇里面就哗啦啦作响,除了水声别无它响。
“打开看看?”晨光有些不确定。
“我来!”弱水上前一步,摒住呼吸慢慢把盖子拔开。
霎时间,一股夹杂着异香的浓郁腥气从缝隙中冲出,不但在帐篷里弥漫开来,还沿着帐篷顶上的气窗飞速向外扩散。
不仅如此,罐子里面的液体接触到新鲜空气就自动沸腾起来,液体源源不断的转化为气体,争先恐后的沿着罐口往外飘。
“有毒没毒?”弱水问。
“应该……没有吧?”晨光也没见识过这种东西。
为了怕挥发太过迅速,她把大罐重新密封起来,只用小瓶子单独盛出液体些来做实验。
随身携带测试效能的魔法试纸一共有三十六种。晨光一种一种的测试过去,还没得出结论,帐篷上方就忽然刮起一阵怪风。
伴随着布匹撕裂的脆响,一双乌黑的骨质利爪,“嗤啦”几声轻松刺透厚实的篷布,三前一后的脚趾弯过来牢牢钩住主支架往上一提,只听外边“蹦”“蹦”“蹦”连声闷响,固定帐篷的长地钉被崩开,四周的蓬布忽地包裹过来。
弱水见势不对,顺手收起大陶罐,揪着呆愣的晨光,一猫腰躲在了餐桌之下。
帐篷钟摆似的颠簸,帐中两人被兜在不透光的布料中,耳听头顶餐桌上的盘子刀子稀里哗啦乱响,随着惯性滑过来又滑过去,撞在紧绷的帐布上咄咄有声。
“怎么回事?”陡然失重的心悸感让晨光声音有些发颤,“我记得我看见一双爪子从天而降。”
“你没发癔症,我也看见了。”弱水用匕首在帐布上戳了个小洞,凑上去观察了一会,缓缓转过身:“帐篷现在是被一只大怪鸟整个的给提溜到了空中。”
“你是说我们现在在天上飞吗?”晨光努力消化弱水给出的信息。
弱水点点头,很是痛心的吐出两个字:“回吧。”人在帐中坐,祸从天上落,非战之罪乃命也。
“本来还想能待到最后一天呢。”晨光大感惋惜。说着好奇心又起,她用匕首也在身旁的布帐上划了个大口子,扒着裂缝往外看,“这混蛋鸟好端端的抓着我们帐篷飞这么高干什么?”
“谁知道呢,赶紧的,下一刻如果……”
‘如果’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怪鸟飞行速度陡然加快,帐篷忽然就高速旋转起来,弱水和晨光简直就像之前装在罐子里的水蛭一样,被摇得七晕八素。
晨光刚拿出来的回程卷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脱手而飞,于狭小空间内左射右跳弹上弹下,蹦得很是欢实。
“我的卷轴!”晨光惨叫一声,一边手忙脚乱的捕捉卷轴,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这只死鸟肯定是替那些虫子报仇来了。
弱水深有同感——要不然它怎么会把个帐篷摇得那么销魂!都快吐了有没有!
伴随着声清越的长啸,又一个剧烈的猛震,忽然间一切安静下来,弱水忽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了坚硬的实地。
“找到卷轴没有?”弱水努力驱散自己的眩晕感。晨光没有回答,她已经被折腾得晕了过去。
外面寂静无声。眼前的那层布料阻隔了所有视线,弱水心一横,用匕首割开一大条缝,然后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只露出个头她就不敢再动了,因为一根一尺来长弯钩型的鸟爪正悬在头顶。看那闪着金属光泽的爪尖,弱水毫不怀疑它的锋利程度。
望着这只试炼手册上根本没介绍过的青羽大鸟,弱水很纠结,是开打呢?还是不开打呢?她自己倒无所谓,但怕一击不中反而带累了晨光。
晨光那豆芽菜一般娇弱的小身板,怕是被带起的爪风扫到也会身受重伤。
怪鸟帝王青哪知道人类千回百转的心思,它是积年老光棍,平常只窝在老巢里晒太阳打瞌睡等闲不出来露面。
适才被一股异香引得血脉贲张,它循着原始冲动闪电般的赶了过去,不由分说的把那只可能藏匿着雌性的帐篷抢回了老巢。一路上还兴奋得把帐篷滴溜溜甩了几个圈:命运女神慈悲,这下终于可以有伴侣了。
它心里思忖着能散发出如此纯正的味道,帐篷里该住着一位多么千娇百媚的雌性,它还猜想过,帐篷这么小,能藏在里面的也有可能是幼生体,不过没关系,它有的是时间,不介意玩一次娇妻养成游戏。
浮想联翩的它摆出最威武帅气的姿态,耐心等了半天,结果!结果……
帐篷里钻出来的居然是只人类!虽然散发着让人冲动的味道,但她没有美丽的长喙,没有尖利的爪子,呸,连最基本的羽毛都没有一根!
他千娇百媚的扁毛新娘呢?!去哪了?!
帝王青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要不是天然本性抑制它向散发着雌性味道的生物动粗,它一定把这只猴子的近亲扯个稀巴烂!叫你让我失望!
弱水见它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戾气,乌黑的爪子不住地收缩,哪不知它动了杀意,惊骇之下赶紧调动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高声唱诵起黑暗火焰的咒语。
随着咒语最后一个音节的快速落下,帝王青油光水滑的羽毛上忽然象水波纹一样出现一层涟漪,但是也就是一层涟漪而已。天生拥有魔法抵抗护盾的它,抖了抖羽毛就扛过去了那阵与黑魔法抗衡的不适。
但是这无礼的攻击行为却彻底惹毛了它,它微微一振翅膀,渺小的人类就被几股旋风卷起扔出巢外。帝王青是性格孤僻的高阶魔兽,它的巢通常都筑在凌云高崖的最险处。
晨光刚挣扎着从帐篷裂缝里探出头来,就看见弱水象只断线风筝一样在天上歪歪斜斜飘荡几下,然后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