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伏念）年年岁岁》亦有亦空

6、如意

　　【六】

　　虞易去世是在几年后的某个冬日。

　　那日雪后初晴，天气尚好，却让人心生出泠泠寒意。

　　虞易死的时候留了两条遗嘱，一条是伏念继儒家掌门位，另一条是让虞雨师嫁给伏念。

　　虞易死后不久，荀卿便搬入了半竹园，脾气也一下变得古怪。据说，虞易去世前和荀卿吵了一架，为的是颜路和伏念谁当掌门。

　　荀卿终究拗不过虞易，还是让伏念当了掌门。

　　那时的伏念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日学业的长进让自己师尊有了这样的选择。

　　其实，伏念与颜路谁当掌门，将决定儒家今后处世的态度。伏念与颜路，一个骄傲一个淡然，谁当掌门，自然也将改变儒门今后的处世原则。

　　伏念如愿以偿的登上了儒家掌门的位置，虞雨师的话却越来越少，性子也越来越孤僻。每当出太阳的时候，她都会倚在廊柱旁晒着太阳，苍白的脸上带着疲倦的笑容，眼神却是没人能懂的复杂。

　　那时的伏念，忙于处理儒家各种杂事并未注意到这些，只当她是因父亲去世过分悲伤。

　　很久以后，伏念明白，那眼神里包含的，是一个将死者的恐惧和绝望。

　　三年守孝期满，儒家开始筹办伏念的婚事。虞雨师也总算正常了些，有的时候会向伏念投以温暖的笑。

　　伏念依然记得，那天夜里，本不过是极为平常的一夜，若不是听雨阁燃起了熊熊大火。

　　没由头的一场大火，淹没了那小小的听雨阁。

　　住在听雨阁的虞雨师当然不能幸免。一场大火，尸骨无存。

　　虞雨师死后不久，兵家的兵圣也因病去世了，兵家起了内乱。没有了像原先兵圣一样能够掌握大局的染后，兵家变得四分五裂。

　　有传闻说，当年兵圣将雨师送入儒家就是想要借儒家之力保住她。只是儒家自己也有一摊子事，又怎么去保住雨师呢？

　　当年师尊将掌门之位传给自己，让雨师嫁给自己也是为了保住雨师的性命；终究没有把实情告诉自己，是不想让儒家蹚这浑水。

　　如果那时候，登上掌门位的是子路儒家以后会不会经历的波折少些。

　　在自己女儿和儒家面前，师尊还是没能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而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会违了师尊的心意啊。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能多注意雨师一些会不会有个两全的法子。

　　【七】

　　伏念命人又在原先听雨阁前的竹林种上了竹子。

　　风摇曳着竹影，竹枝交叉，发出响声，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先生之风，高山水长。”
　　“我一直觉得自己一直活在一个金玉梦里，可一梦醒来自己面前却是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世上有那么多不如意，由不得谁嫌寒憎暑的。一个心远的人总是要比其他人多吃点苦啊。”
　　…… ……

　　很多年以后，满头白发伏念突然觉得，虞雨师能够在那个时候离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那以后的道路，更加难走。

　　据说伏念逝去时面带笑意，面上的笑容像孩子得到宝贝般的笑容。他靠着翠竹，面前摆着古琴，就这样，安然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