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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岛(夏影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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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水,生命宛若惊鸿。
我生活的地方在一个安宁平静的小镇上,这里有四季都是绿意盈盈的高大树木,也有盛放后又逐渐凋零的花草。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那时候我总是问他们,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呢?
然后爷爷奶奶就笑着说,很快了。
天真与单纯在这片不变的绿色中似乎也浸染了永恒的色彩。
我总是撑着脑袋坐在窗台前看外边的小道,想着很快了,很快了。很快爸爸妈妈就会回来看我了。
可是那一天总是在漫长之后到来又在短暂之间离去。
后来我也不问了,只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台前等着。
在我的记忆里,其实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并不多。只有爷爷牵着我的手去教堂祷告和奶奶牵着我去茶馆沏茶品茗的画面。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也许这一生就注定要这样无声走完了吧。
林安轩的到来是个意外,那时候奶奶说,我们家有客人要来了。我愣了一阵,想着这里居然也会有人要来么?后来想着也许是哪个没见过的远房亲戚,于是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
直到后来见到了林安轩,才知道奶奶受人委托将这间小木屋借宿给几个摄影师中的一人。刚刚好住到我们家的就是林安轩。我本来对小镇以外的人就没什么印象,心里想着大概就是像爸爸那样奔波疲惫的人吧。但见到林安轩的第一眼却完全不似那般。他安静得纤尘不染,和这片被清风滋养着的树林一般。当时我看着他愣了一阵,而他只是微微一笑,朝我点了点头。当然我也没有多加理会,点头当作回礼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继续在窗台前发呆。
那时的林安轩二十岁,只比我大一岁。虽然在这里借宿,但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边的,因为要在这里取景拍摄。我观察了林安轩几天,他清瘦修长的身影和白净的衣物似与这里的风景融为一体。
几天后我成了林安轩的导游,带他去他没去过的那些地方。所以我带他去了爷爷经常去的教堂,还有奶奶带我去的茶馆。
茶馆奶奶的名字我早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一直也叫奶奶。那天我带着林安轩去的时候,她给了林安轩一块黑色的圆石。我有些诧异,而林安轩却十分淡然地笑着将黑石收了起来。
那一段时间,命运与流水,依旧平静。
这是我第一次能够这样自在的和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在一起说话,一起走过林间的小道,一起看夜空。
林安轩的身上,像是有特别的力量。让人安心的感觉,我是这样的感觉,甚至连莫莫也是这样的感觉。
有一次我问林安轩,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他安静的点了点头,萤火在他身边闪烁游走,林安轩无声的侧颜像是住在银河中淡漠的神。
那么,那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问他,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让林安轩这样平静的人喜欢上。是像他一样安静淡然的人,还是吵闹可爱的人。
林安轩嘴角隐隐约约的一抹浅笑。
他说,算是个有些任性的人吧,但是很安静。
我撑着脑袋,开始想象那个人的模样。
安静又任性的人。
安静又任性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在林安轩面前也有些任性了。他眉间微蹙,说他一直以为我是安静的人。
我心中一时惊慌,但他又轻轻地笑了,说我这样也很好。
然后我也变成了一个安静又任性的人。
在外是安静的,只有在林安轩面前才显得任性。
林安轩只在这里停了大概半月的时间。
我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他将那块黑石交给我,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说,我会回来的。
但再见到林安轩的时候却是奶奶去世之后的事了。他轻轻抱着我安慰,那个怀抱中有我从未体会过的安然。
林安轩来的很匆忙,走得也很匆忙。
我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他仍是微笑着揉了揉我的发,说,我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然后每天继续坐在窗台前等待。
一年两年,好几年过去。林安轩没有再回来过。
他交给我的那块黑石和照片被小心地收到柜子下边,我不敢在去看。也许遗忘会更好些。
几年之后,我都忘了为什么要一直坐在窗台前等待了。
和林安陌认识是在网上,那是因为林安轩留下的信息。然后林安陌告诉我,他也要来这里取景。
初夏的清晨,我缩在门前的椅子上等待。白猫跑开后我看到了林安陌。
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同样的过往又经历了一次,我也会带林安陌去那些地方,也会对林安陌任性了。林安陌同样的纵容,同样的温柔,甚至同样在固定的时间做食物给我。
一切都和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
后来林安陌也在奶奶那里拿到了一块黑石,在柜子下边找到了林安轩的那一块。
其实那时候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在以同一种方式爱着同一个人。
只是没有将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说破。
我成了他们记忆里的林安陌,他成了记忆里的林安轩。
一个是他爱过的人,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安静的力量有多强大。
它无声无息地扭转了一切,又无声无息地将物是人非演变为一成不变。
林安陌抱着我,他说,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
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就像是林安轩对我说的。
就像是林安轩对他说过的。
我躲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