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扣，长相思》司月然

3、云破日篇

　　向映夜回归的消息，以光速在旭日流转开来。云破日不想知道都难。全世界都在讨论“向映夜”三个字，可见她多么出名。这也是他轻易就能找到她的原因所在。

　　据说，她当年是以满分成绩考进旭日的，却在开学前一天离奇休学，有人说她出了车祸，有人说她出了国，更有人说她已经死掉了……无论哪一种消息，对他来说，只有残忍。

　　据说，她的母亲向晴出身名门，且身世背景成迷，有人猜测她是来自欧洲古老家族，背弃家族来到这里……

　　据说，她有一张美到极致的脸，精致的五官，明眸皓齿，放在她身上，统统显得无力。

　　可惜，旭日里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因为没有见过，更多的人倾向于，传说只是传说。

　　他却知道，她是美得，无与伦比。

　　鬼才知道，旭日是怎么做到把学生的个人信息保护的滴水不漏的。

　　“阿日！”花弄影闯进来。“你知道了对不对？她回来了！”

　　大口大口的喘气，花少爷难得如此狼狈。“你是怎么想得？”

　　云破日站起来，收好皮夹。“我已经见过她了，在台湾。”

　　什么？

　　“她怎么说？”花弄影屏息凝神，“关于她失踪三年的事情。”

　　“她什么都没有说，跑了。”云破日不着痕迹，敛眉闭目，走至窗边，半个身子搭在窗台上。“她在躲我。”

　　“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必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她走了。”前所未有的笃定。

　　可是。花弄影想到曹如烟的事情，有点为难。“可是，她是回来查曹如烟的车祸，早晚会查到你我头上，即使被她误会也没有关系吗？”两个人一起长大，在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云破日了，答应别人的事情吗，就算是死，他都不会说出口的。

　　“无所谓了。只要能留住她，我怎样都可以。”云破日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全世界只能装下两个女人，他的妹妹和他的女人。

　　“好吧。：花弄影无话可说，但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关键时刻，阿日说不出口的话，他来说！阿日做不了的事情，他来做！这家伙太别扭，碰到“向映夜”三个字，就没招了。

　　秋天了吧。被风吹落的梧桐叶子，将宿舍楼前的这一径长途渲染的格外凄凉。怨不得人常说，“落叶生悲”。

　　“你说说你，也真够蠢的，竟然会硬着头皮去跟王主任要资料！我如果是你，直接就下手偷，谁的脸色都不用看。”花弄影隐在墙角的阴影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只有你，才会这么傻，想尽办法要找到她。”

　　“傻？”云破日反复回味这个字。“你怎么知道我找过王主任？”

　　“我在他办公室安了窃听器。”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这只是件芝麻绿豆的小事。

　　“窃听器？影，你该知道我爷爷的手段，不要轻举妄动！”

　　“我没有亲手去做啊，老爷子要查也查不到我头上。安拉！”他的笑，有种安定的力量。“再说，事实证明，我这么做是百利而无一害。王主任没有把这件事报告给老爷子，他还指着以后靠你飞黄腾达呢！向映夜的档案，就锁在他办公室里的保险柜。你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拿过来。”

　　“不需要！不准你去冒险！”云破日脸色大变，“云，花两家的合作一旦被破坏，会殃及到很多人。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一时贪玩，再害到那么多人。”

　　彼此之间静默。

　　花弄影扶着墙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尘，还是落拓不羁的样子。“我知道了。”

　　窗外的夕阳，炫目的红。

　　向映夜走着走着踩到一片梧桐叶子，小心挪开脚步，换到没有叶子的地方继续往前走。

　　花弄影走过来，肩胛的锁骨，从低领毛衣里裸露出来，带着某种诱惑，“真不明白，向映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可以对全世界笑，却独独对你，背着身子。”

　　即使这样，傻瓜云破日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着她。

　　或许，花弄影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不离不弃，一个远走天涯，看似有情败给了无情，实际上，没有勇气留下来的那个，更难过吧。

　　晚上第四节自修课，是云破日能够忍耐的极限。

　　所有人都在自习，做着各自的事情。旭日采取的是精英教育，所有学生在完成基础教育的同时，也要选择以后想从事的实业，学校会根据个人天分加以培养。

　　“能出来一下吗？”云破日走到向映夜的桌子旁边，不管别人怎么侧目，他还是坚持要单独见她一面。

　　向映夜耳朵里塞着耳机，见他过来，先是吓了一跳，知道他的意图，立即就是摇摇头。

　　云破日不接受“好”之外的答案，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教室里的同学，无不顶着个大问号，目送他俩出去，心思各异。

　　本来就不平静的教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大家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联系各方面的八卦消息，再汇聚成各种离奇的版本。

　　秦天应她们安静坐着，独守一隅，不插嘴，不制止，随那些八婆去说，反正她们知道事实是什么样子就够了。

　　姐妹部落，从来不会有秘密。

　　“我们要不要跟着过去？”龙舞有点不放心，对云破日，虽然两家是世交，她了解的并不多。

　　凌筱制止她们，“不要。自己的仗自己打，是小夜的一贯原则。我们这样大喇喇去了，反而不好。就让他们两个做个了结吧，走了这么多年，想必小夜也该累了。”

　　秦天应不说话，想起事故之后，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夜，她就心疼。“但愿，这次，会有好的结果。”

　　不远处，坐在最后一排花弄影，看着她们几个，狭长的双眸登时染上一层冰霜。他是云破日的好哥们儿，该做的事情，他会一件都不落下！

　　姐妹部落，看来，我我们以后会有很多交手的机会，拭目以待吧。

　　学校的体育场上，亮如白昼，一盏大号吊灯张扬的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云破日停下来，害的后面跟来的向映夜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直撞进他怀里。

　　她赶忙挣脱出来，拉开距离。“有事吗？云同学。”她的话，礼貌而疏离。

　　“你为什么要回来？”明知故问的话，一说出口，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我是为了如烟。”

　　明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固执的去问。不是傻瓜是什么！

　　他苦笑，“是啊，你是向映夜，你应该回来的。向映夜，我都忘记要问你，我们之间，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他步步紧逼，直到她无路可退。

　　“朋友，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他噎住！朋友？亏她说得出口！朋友会一走了之，三年之间音信全无吗？朋友会避而不见，视他如蛇蝎猛虎吗？

　　他脸上的光芒倏地暗下去，一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不，以前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三年，早就脱离了我的圈子。如果，爱情的保质期才只有可怜的十八个月，你怎么敢妄想我会站在原地等你整整三年！我们之间，早就过期了。”

　　我有苦衷的。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既然已经瞒了他三年，伤他那么深，就该谨守分界线，远离他的世界。又何必再去叨扰他的生活？

　　“我回来只是还如烟一个公道，你当时也在场，帮我！”她低下头，“等事情结束了，我自会消失！如果不想看见我，就说出你见到的。”

　　她的话无疑是一柄柄利刃，刺穿他心脏的同时，又狠狠抽出来。

　　云破日紧紧握住拳头，按捺下想要打人的冲动，“你！”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双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那你就去讨回你所谓的公道吧！这些事情统统与我无关，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向映夜，我真是疯了，才会一直等着你！”他掏出钱包，抽出夹在里面的照片，当着她的面，一点点撕成碎片，转手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走掉。

　　那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一张合影，没想到，他还一直留着。

　　等云破日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运动场的栅栏尽头，向映夜才忍不住蹲到地上。心给人使劲揪了一把，钻心的疼，眼泪不争气的大滴落下来。

　　“是啊！又没有人求你回来！你干吗要回来啊？”

　　冰冷的夜里，温度一点点被吸走，向映夜小心地蜷起身子，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缩在角落里。

　　古昕好不容易找了几圈儿才找到她，心微微的抽疼，他的妹妹，越来越爱哭了。

　　“上来，我背你回家。”

　　这个时候只要让她知道，有人陪在她身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