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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暴风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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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总是很轻易的就让人开始,感知自己的心。
杜明月全身被捆绑着,瘫软在床上,萧清墨压在她的腿上,睡熟了。
杜明月的腿被压得有些麻,她试着想要动一下,却又害怕把萧清墨弄醒了过来,她还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于是就只能任由腿麻着。
这夜晚静谧得让人有些害怕,萧清墨先前点燃的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慢慢熄掉了,于是这片空间又变成了黑的。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触觉变成了唯一可以感知的东西。
腿上的温热和重量,空气里的凉薄。她的心已经平复下来了,呼吸也恢复正常了,却在心里一点儿也不想要这夜晚过去。
就让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吧!因为接下来的一切她都开始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接吻。她曾经吻过李慕遥。但是这又是她第一次接吻,因为在吻李慕遥的时候,她是葵美人。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有两面性,金玉是给外人看的,败絮才是自己面对的。就像一个同时拥有美貌与丑陋的女人。当她美貌的时候,她是敢于挑战一切的;可是当她丑陋的时候,她是敏感而孤单的。
当她美丽的时候,她勾引调戏了一个男人,那时一切都在掌控的,因为那时候的她,拥有这世上一切让人称羡的东西。那时候的她,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每个月做五天的梦。
当她丑陋的时候,她开始面对这现实,那五天的梦越美,剩下的二十五天就越卑微。在她最丑陋的时候,有一个迷恋上她的梦的男人,吻了她。这真是一场大灾难,穿透梦想的云层照到黝黑的土地的灾难。这是一枚直接贴在她心上的吻。
不管她以前多么讨厌这个男人,这一刻,她都乱了。
不管他说的话是醉话、是谎话也好。敏感而孤单的女人,总是来不及穿上防御的铠甲。
她要赶快逃离这地方,这未知的东西让她觉得希冀又恐惧,她快没有理智了。
女人一旦失去了理智,就会变成实实在在的笨蛋了。即使遍体鳞伤了,还要傻傻着天真着的笨蛋。
这夜晚那么安静那么长,让人越来越希冀,又越来越恐慌。
…………
胡麻在幼芽长出的第二天,慢慢有了意识,一睁开眼就神情激动的问道:“我怎么样?我怎么样?”
待听了胡诨的描述以后,对着沈碧霄又一阵感激,“谢谢神医。”
胡诨坐在胡麻床边上,焦急问道:“儿啊,你可还记得,那个伤你的人是谁?”
胡麻听了这话咬牙切齿道:“定是萧清墨无疑。”
胡诨道:“你可有证据?”
胡麻道:“这几日与我有过节者,只有萧清墨。自我那日羞辱了他,他就一直怀恨在心。爹你可还记得,他那日下朝后对你说的话?”
胡诨道:“他说问候你,祝你好自为之。”
胡麻道:“这便是了。他说这话没多久,我就出了事,而且我出事的巷子,正是我那日羞辱他的巷子。我羞辱他是女人,他便断我命根。而且这京都里,与我有过节且敢动我胡麻者,唯萧清墨。”
胡诨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胡麻道:“可恨袭击我那人蒙着面,即使知道是何人所为也毫无证据。但是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
胡诨道:“那凶器也只是寻常的匕首,无甚特殊。真真是半点头绪没有。”
沈碧霄在旁边听着不免一阵惊喜,本来就想着怎么借助胡府的势力把杜明月救出来,这下子算是有法子了。故意问道:“胡公子说的萧清墨可是萧三公子萧清墨?”
胡麻道:“正是。”
沈碧霄道:“说道萧清墨,沈某还有一事要求胡公子和胡大人。”
胡诨道:“神医但说无妨。”
沈碧霄道:“我原先是被知府史耀乾带过来给胡公子看病。其实我并不是史耀乾千方百计寻过来的人,我是被关在死牢里的人,我和神鹏都被关在死牢里。”
胡诨道:“神医这是犯了什么事?”
沈碧霄道:“我并不曾犯事。我有一胞妹,被萧清墨看上,想要强行掳进府去,我抵死不从,萧清墨便知会史耀乾将我和神鹏关进死牢。”
胡诨道:“那你胞妹现在何方?”
沈碧霄道:“在萧清墨府中。”说到这又站起来对胡诨施一礼道,“沈某斗胆求胡大人为我救出胞妹。”
胡诨扶住沈碧霄道:“神医何必行如此大礼。神医救了我儿,我必当为神医救出胞妹献力。况且这萧清墨如此猖狂,早就该惩治一番。”
胡麻思考了一番,问沈碧霄道:“你确定你胞妹在萧府?”
沈碧霄道:“在清墨居。”
胡麻道:“我们便光明正大去找萧清墨要人。萧清墨害我如此,看我不给他一点苦头吃。这件事神医你不用担心,我和我爹好好商议计划一下,必然尽快为你救出胞妹。”
沈碧霄道:“多谢。”
…………
第二日天一亮,宋诗音拖着病身子收拾了东西要回娘家。门口只有烧饼来送。
宋诗音道:“老爷呢?”
烧饼听了这话没回,他昨晚在密室门口站了一宿,萧清墨到现在都没出来。
宋诗音看看烧饼闭口不言的样子,眼睛低垂着,道:“我知道了,我走了。”
烧饼道:“夫人何苦要这么急?”
宋诗音让丫鬟把东西放上马车,自己在丫鬟的搀扶下也小心的上了马车,道:“你只跟老爷说一声,我走了。”便掩了门帘。
烧饼在清墨居的门口,守着一直到宋诗音的马车看不到半点影子。些微的叹一口气,又回到密室门口守着。不能进去,却也要守着。
杜明月这么半坐了一宿,迷迷蒙蒙的,天亮了反而闭着眼睛不敢再睁开。
萧清墨身子弱,酒量又浅,安稳的睡了一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得要死。他从杜明月的腿上撑着起来,看着闭着眼睛睫毛还在发抖的杜明月,眉头轻轻皱起。
昨夜喝了些酒,心便打开了一些,说话做事也就大胆了一些,想是吓着她了吧!
从床上坐起,一句话都没说,微垂着眉眼,出去了。
杜明月听到了一声关门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只瞥见萧清墨关门的一抹衣角,在眼睛里翩然跳动一下,便消失了。
萧清墨关了门,看见外面的烧饼。烧饼看见了萧清墨,声音低低道:“夫人已经回去了。”
萧清墨听了这话又愣了一会儿,然后道:“我头有些疼,你去弄碗醒酒汤到书房里来。”
烧饼领了命退下,萧清墨站在原地,手负在背后,转头看了一眼关着杜明月的密室,又转头望了一眼前方的通往书房的路。
这似乎就是他和她的生活,如果不是他锁着她,他们一辈子也不会走到同一条路上来。
抬脚走上向书房的路,不管怎么样,能往前走一点,便往前走一点吧!
…………
“将军,胡浑求见来了。”
“哦,是吗?”李慕遥嘴往上微微一勾,“来的还挺早。”放下手里的东西,“请他到书房见面。”
“是。”
胡浑到了书房,见到李慕遥便要行礼,嘴里呼着“求将军帮帮我儿。”、
李慕遥忙将胡浑扶起,道:“胡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胡浑道:“我儿被奸人所害,现在我儿躺在床上,奸人却是十分逍遥。”
李慕遥道:“胡大人口中的奸人指的是?”
胡浑有些咬牙切齿,道:“便是萧三公子萧清墨!”
李慕遥露出诧异表情,“这话从何说起?”
胡浑道:“我儿与萧清墨一向有些过节,但不曾想萧清墨竟为此对我儿痛下杀手,差点断我儿命根。将军也知,我就胡麻一个儿子,萧清墨竟想断我胡家香火。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想来找将军为我出头。”
李慕遥道:“若胡大人所说属实,那这萧清墨做事便是太绝。只是不知道胡大人希望本将军做些什么呢?”
胡浑道:“萧清墨做下龌蹉事,却又不敢承认,我一时之间也无奈何。但是救我儿的神医沈碧霄告诉我说,其妹也被萧清墨掳在府中,我只希望将此事作为契机,以此报仇。萧清墨强抢良家妇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真要认真下来,也是可以让萧清墨吃一些苦头的。”
李慕遥道:“你是想以本将军为依靠,让这事儿不能被掩盖了下去?”
胡浑道:“萧清墨是宋宰相的女婿,若是没有将军支撑,这事儿必然不成。”
李慕遥道:“胡大人与本将军交好也不是今日的事儿,令公子受如此委屈,本将军自然要为令公子讨回公道。胡大人只管放开手脚去做就是。一切事情都还有本将军。”
胡浑听了李慕遥的话,又行一大礼,道:“有了将军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
“娘亲,药不烫了,您快喝吧!”宋诗音端着药,轻轻送到宋夫人嘴边。
宋夫人接过药,喝了,又接过宋诗音递来的蜜饯,道:“还是你贴心,记得我受不了苦味。”
宋诗音将药碗递给身边的丫鬟,对宋夫人道:“娘亲想要什么素来不爱与人说,旁人又怎么知道?”
宋夫人道:“这些事情,有心之人自然知道。要人说出来,反倒没了意思。”顿了一下,又道,“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
宋诗音听了这话,头低下去,小心的为宋夫人掖好被角,道:“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怎么,不会现在就嫌我了吧!”
宋夫人听了这话微笑着道:“我哪里会嫌你?几个孩子数你最会贴心疼人。只是前两年怎么叫你都很少回,这次,是吵架了么?”
宋诗音道:“没有,只是很想你们。”说完身子往前倾,偎在宋夫人怀里。宋夫人轻搂着宋诗音,道:“几个孩子,属你最小,也最让我记挂。你先前还未出阁的时候,何曾吃过一点苦头?可是自出了嫁,夫君身子就一直不好,虽说有丫鬟照料,为娘的心里总觉得,太苦。总想叫你回来问问情况,别让一颗心吊着难受,为这个,你爹总说我太神经。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是哪一个当娘的不是到死都是操不完的心?后来眼见着他身子养好了,又考上了状元,总觉着有些苦尽甘来了。你却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怎么能不乱想?”
宋诗音听了这话,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道:“我真没事,就是想你们了。”
宋夫人拿手轻轻拍着宋诗音的背,道:“若真是你说的这样,便好了。”心里却又在叹息,若真是这样,又怎么会你一个人回来?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有小厮过来,道:“老爷回来了,听说小姐回来了,要见小姐呢!”
宋诗音从宋夫人怀里起来,道:“我爹现在在哪?”
小厮道:“老爷现在在书房。”
“行。”宋诗音站起来,“我这就过去。”转头看宋夫人,宋夫人对宋诗音点头道:“去吧!”
宋诗音这才跟着小厮去见宋志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