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传》暴*陈

64、醉吻

　　从宋诗音处出来，萧清墨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死死堵住了一样，连跳动都无法跳动。

　　他拿手在胸口处轻微锤了那么一下，咚的一声，仿佛那里没有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而只是一堵墙，一堵实实在在的、没有生命的墙。

　　天已经黑了，月亮和星星缝在这块巨大的幕布里面，有些星星俏皮的一眨一眨，像极了那晚璀璨的烟花。

　　萧清墨鼻头一酸，差点流出泪来，他忙把头向上仰着，把眼泪一点一点的逼回去。

　　那晚的烟花很美，太美了，美到让人不知所措，美到他那晚脸上的伤剧烈的疼了一晚上，美到，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再想起来。

　　他就那么站着，一点一点平复自己的情绪。烧饼在远处站着，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站了好久好久，直到他僵直仰着的脖子稍微软了一点，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道：“老爷今晚还去看杜明月吗?”

　　萧清墨把眼神收回来，示意烧饼带路。到了门口，萧清墨对烧饼道：“以后不要再提杜明月这个名字。杜明月是一个男子，而且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与这个明月，没有丝毫关系。”

　　烧饼领了命，低低的应了一声，“是。”看着萧清墨进了密室，把门轻轻的关上。

　　杜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密室里，全身被捆绑在床上。萧清墨进来，将灯点亮，杜明月眼睛一下子不适应，眯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刚睁开，便看到已经坐在床边的萧清墨。

　　警惕的往里一缩，道：“萧清墨，你又想做什么?”

　　萧清墨却转身，从桌上拿了一壶清酒来，道：“你喝么?”

　　杜明月警惕的盯着萧清墨，不说话。

　　萧清墨却是先笑了，道：“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也没必要等到今天，你又怕什么?”

　　这话让杜明月有些脸热，她把头偏向一边，不看萧清墨。

　　萧清墨拿着一个白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道：“他们一向不让我喝酒。以前是因为我喝完喜欢撒欢发酒疯，现在是因为身子受不住。”

　　这话又让杜明月心脏刺痛一下，她道：“那你便不要喝了。”

　　萧清墨看着那个仍旧别扭着不看他的杜明月，轻轻抿了一口酒，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杜明月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以前的你，不过是一个纨绔的色胚。”

　　萧清墨听了杜明月的评价，嘴角苦涩的往上勾了一下，一口喝完杯里剩下的酒，道：“那现在呢?”

　　“现在?”杜明月转过头来看着萧清墨，脸上带着一丝倨傲，道，“现在，是一个矫情的色胚。”

　　萧清墨不动声色的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低低道：“我原来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你难道不是么?”杜明月满身张狂的刺又竖起来，开始肆意的攻击萧清墨，“你当初喜欢我，不过是迷恋葵美人的美色。如果我从始至终都是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会对我怎样，你自己清楚。你当初对杜明月那样的蔑视和羞辱，却对葵美人那样的讨好和迷恋，明明是同一个人，不过是换了副皮相，你现在自己回想起来，不会觉得讽刺么?你这样的人，我若是不讨厌你，还喜欢你，不是对我自己的讽刺么?”

　　萧清墨眼睛直直的盯着杜明月，看着她嚣张的从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的词汇，道：“你这样的性子，明明是很好认的。我当初就应该发现，葵美人和杜明月对我的态度，原就是一模一样的。”

　　杜明月冷笑一声，道：“是的，一样的从一开始，就瞧不起你。”

　　萧清墨又喝掉一杯酒，再抬起头来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迷茫，看着杜明月，若有所思道：“你情绪这么激动，又是在害怕什么呢?其实你也不喜欢杜明月的相貌，不是吗?我越表现得对葵美人容貌迷恋，你就越讨厌我。因为，你对杜明月的容貌感到自卑，是不是?你当初和我父亲一起骗我娶妻，其实也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报复欲，是不是?其实你也像我一样，迷恋葵美人的容貌，不喜欢杜明月的容貌，是不是?”

　　“不是。”杜明月又把头转到了一边，不看萧清墨。

　　萧清墨又喝了一杯酒，脸上带了一丝酡红，他拿着酒壶和酒杯，往床里探了一点，离得杜明月更近了，

　　杜明月被绑了手脚，根本动不了，她把眼睛紧紧的闭着，脸上却已经可以感觉到萧清墨灼热的呼吸了。

　　萧清墨眼睛胶着在杜明月的脸上，看着那张粗糙的脸，还有那因为紧闭着眼睛而微微颤动的睫毛。把酒壶轻轻放在一边，两手撑着自己的身子，道：“如果我说，即使你一辈子都是这样子，即使你一辈子都无法再变成葵美人的样子，我仍然迷恋你，放不下你，你还会讨厌我，恨我吗?”

　　这话带着微微的低呐，带着湿热的口气，喷在杜明月的耳朵和脸颊上，她有些惊异的张开眼睛，转头看着萧清墨。

　　萧清墨酒量不好，这会儿酒的后劲过来，脸颊上早已是大片大片的酡红，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杜明月的脸颊，上下抚摸着，眼神越来越迷蒙。

　　杜明月吓了一跳，极力向后躲着，嘴里说道：“萧清墨，你醉了。”

　　萧清墨抚着杜明月的脸，轻轻道：“葵美人是你，杜明月也是你，你当初把自己分成两个人，我先爱上了葵美人，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所以，你不要对自己不自信。”

　　杜明月极力的躲着萧清墨的手，声音变得有些冷淡，道：“不要碰我。”

　　萧清墨却伸出两手来将杜明月的脸固定住，道：“你当初把自己分成两个人。你做葵美人的时候，你便极尽妖娆;你做杜明月的时候，你便极尽冷淡。这是因为你做葵美人的时候，你将自己看做一个美艳女人;而做杜明月的时候，你将自己看作冷静商人。我先爱上了你这个美艳女人，又在后来的回味中迷恋上了你这个冷静商人。你一直将我看做肤浅的色胚，却怎么不想想，有哪一种肤浅的感情，可以轻易的，就熬过了两年?爱情是埋在地底下的酒，被思念发酵得越来越浓。两年的时间，两年，你又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地底下两年，然后从爱你的表象，一点点发酵到，爱你到骨子里?”

　　杜明月听着萧清墨喃喃的话，脑子变得有些迷蒙，她脸被萧清墨双手扣着，不得不正视着萧清墨迷蒙的双眼，道：“你不是，恨我的么?”

　　萧清墨觉得开始有些头晕，这酒的后劲不小，他将头轻轻靠在杜明月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却是不知道，恨，是这世上最好的酒曲(酒曲：做酒类过程中必要的发酵物质。不是喝酒唱的小曲。Maybe是我想多了。)么?就是因为恨着，才不得不，日夜思念着。”

　　就是因为恨着，才不得不，日夜思念着。

　　杜明月的心，因这一句话，彻底的狂跳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对她做这么直白的告白。

　　萧清墨的脸有一些靠着她的颈部肌肤，烫烫的，从她的脖子一直烫到她的脸颊，她觉得自己整张脸颊都快要烧掉了。她道：“萧清墨，你喝醉了。”

　　萧清墨本来有些睡过去的身体因杜明月这一句话，又仿佛醒了过来，他两只手绕到杜明月的背后，突然一把，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杜明月的脊背一下子挺直，身躯变得十分僵硬，甚至于全身都有些害怕的颤抖，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只觉得一颗心拼命地想要跳出来，整个身躯绷得甚至有些疼痛。她觉得自己说话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道：“萧清墨，你放开我。”

　　萧清墨听了这话，将靠在杜明月脖子上的脸抬起来，两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脸，越靠越近。

　　杜明月看着这张越靠越近的脸，心跳的越来越快，急急道：“萧清墨，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你清醒一点，你，唔……”

　　一阵酒味劈头盖脸的贴过来，杜明月嘴紧紧闭着，眼睛也紧紧闭着，睫毛像是受惊的蝴蝶一般不停的颤抖着。

　　她感觉到萧清墨的发丝轻轻的搔在她的脸上，嘴唇上有一个湿润的东西轻轻的压覆着，却没有胆量，睁开看一眼。

　　在她十八年的年华里，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没有这么急迫的想要逃离。一颗心狂乱的跳着，都快要跳痛了，却仍然没有办法慢下一点来。

　　萧清墨在她唇上贴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动作，静静地，一点一点滑下去，却是睡着了。

　　杜明月却仍是睫毛颤抖着闭着眼睛，即使嘴唇已经脱离了触碰，仍旧是不敢把眼睛睁开。紧闭着嘴唇，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杜明月觉得，这世上任何的东西，都已经可以苍老死去的时候，她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眼睛，视线内没有和萧清墨的交集。她紧绷着的身子这才突然一松，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喘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