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赋》清商阙

28、【第二十七章】云州秀颜

　　经过周密的商议，三人一鸟决定再次到街上打听龙吟的行踪，饱餐后再上门拜访云家。

　　根据画流风的描述，云秀是个坚持“打者爱也，爱者多打几拳”的铁拳主义者，放在现代社会就是极端的武力份子。画流风因为无法忍受每次见面都被无端被揍而与她“和平”分手。据说——据画流风所说，当他提出分手后遭到了云秀的一顿毒打，而且最悲剧的是鉴于云家势力庞大，他不敢对这女人还手，结果被迫卧床一个月。

　　对此云秀的解释是：“知我者多打两拳，不知我者多打十拳。”

　　而很明显的，画流风属于“不知我者”的范畴。

　　故事说到这里，白湘羽有些不耐烦了：“身份特殊的画流风公子，请你老实告诉我吧，你到底都有哪些仇家，因何原因与之结怨？为什么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和你有仇的人呢？到底是哪个作者如此混账——这种小说设定明显不合常理，再这么走下去，只怕我们还没到达屠龙峰就要横尸荒野了。”

　　二师兄举手同意：“我觉得这故事很喜感，但是看得脑子很混乱……所以风兄，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和各种仇家的关系呢？”

　　画流风沉吟道：“虽然我也一直觉得我们的旅程是个喜感的故事，而明显故事的作者没有逻辑。但被你赤裸裸地问我和各种仇家的关系，还是觉得……作者太没有逻辑了。混蛋，竟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

　　白湘羽也沉吟道：“说不定作者会边打喷嚏边说，我已经留给你们足够的伏笔了，你们都没发现，我有什么办法？”

　　“伏笔太深导致读者没办法找到——这明显是作者功力不够吧？”画流风斜眼看她，“好吧，我再重复一遍我和这些仇家的恩怨情仇，你们可要记住了。”

　　三人一鸟找了全云州最高的茶楼鸾歌楼，挑了最高层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在白湘羽看文生涯里，凡是遇到说书人什么的，总是要在这种神秘的地方。彼时清风徐来，兼职说书先生画流风遥望远方，一时间仿佛游侠附体，一柄长剑一壶浊酒，纵马河山仗剑天涯。

　　说的却是沉重压抑的朝堂话题。

　　“首先是玄武兵甲，一切恩怨皆由之而起。话说前朝被凌国取代之时，倾尽一国之力将武器收入南疆。传说他们砸开山岭，将一国的兵器和财富收入其中，等待后人重整河山。可惜凌国将前朝遗孤全数屠杀，这个兵器库的所在地便成未解之谜了。后来南疆被敌国夺走，凌国上下惊恐无比，就是怕他们得到玄武兵甲的宝藏。最遗憾的是几十代人血战下来，已经没有人记得保卫南疆的真正原因了。”

　　画流风啜了口茶，“陵香公主为保南疆而死，当时的平阳侯画楼空直到死前，才终于发现他们拼尽一生守卫南疆，是因为南疆蕴藏着玄武兵甲。他得到南疆玄武兵甲藏宝图的踪迹，可是解开藏宝图的钥匙散失在外，他始终没有找齐。”

　　白湘羽压低声音：“玄武兵甲的藏宝图本来藏在百草谷，白湘羽的手中。凌修为了得到藏宝图，不惜采用美男计，将白湘羽骗财骗色后杀人灭口。”

　　二师兄往口里塞了个烧卖：“难得师妹在说自己被骗财骗色兼被杀的故事时，还能如此淡定。”

　　废话，那个白湘羽又不是真正的我，我当然能淡定。

　　“横竖死了，就都过去了，而且玄武兵甲现在在我们手上——小二，来一笼牛肉煎饺。”白湘羽转向画流风，“你和凌修为了争夺玄武兵甲结怨，你派赤媚去杀她，结果赤媚也拜倒在凌修的美男计中，带着暗杀团背叛你，同时倒戈相向，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这些我都记得，那你和现任平阳侯的恩怨呢？”

　　“我跟你说过的，我身上的冰寒毒，就是和莫扎拉克当家交手前中的，他买通了我的手下，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不过我和他没有过节……我与他的关系，旁人是不会明白的。反正他恨我，我也恨他，恨的其实不过是各自的位置和立场罢了。”

　　画流风静静地凝视着白湘羽。斜阳的余晖照进来，明灭的光影照在他的侧脸上，白湘羽看不清他的表情。

　　白湘羽只能心里默默感叹：装得真像啊，你小子放在现代一定是演艺圈的明日之星啊……

　　二师兄突然问道：“凌景帝呢？好像听师妹说过，你想要杀凌景帝？”

　　画流风突然停住了没有说话。

　　“呵呵，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就是记着你说要杀他，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呵呵，你以前是住的上阳宫吧，晚上闹鬼的冷宫，吓人得紧……那个，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你当我没问吧——店小二，再来一笼花篮烧卖！”手一抖，白湘羽果然地将一个烧卖抖到了画流风面前。

　　眼见周遭气压越降越低，大有六月飞霜的倾向，二师兄果断地猛拍桌子，大喝一声：“来两斤上好的红烧肉！”然后果断地躲一边拿肉喂鸟去了。

　　“凌景帝……真是个令人难堪的名字。”画流风眯眼淡淡地笑，“你说凌景帝么？他是我爹。”

　　他，是，我，爹。

　　画流风=现任平阳侯=没扎拉克前当家画楼空的儿子=凌景帝的儿子=凌修的亲弟？

　　重点是：画楼空的儿子=凌景帝的儿子？

　　现在流行男男生子么？科技竟然那么发达？

　　“真是广大腐女们的福音啊……”四下无人，白湘羽望向画流风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之情，“原来你是高科技下男男生子的产物……”

　　画流风额角一抽，“小白，画楼空不是我亲爹。至于我之所以会跟了画楼空走，乃是因为一个很复杂的故事……具体有空再说。”

　　“原来你是个皇子，真没想到呢。从见到你以后，我有很多看法都改变了。”白湘羽叹口气，“我再也不相信总裁文再也不相信后宫文了……有你这么奇葩的皇子做代表，这世间的皇子还是全跳楼挂掉算了。”

　　明显是玻璃心碎了一地的模样。

　　“小白，我有那么奇葩么？”

　　白湘羽泪目，“没有。你不奇葩。”

　　“……你胸口疼么，为什么捂着胸口跟我说话？”

　　“混蛋，我是捂着良心跟你说——你不奇葩，懂了么？”

　　画流风：“……”

　　远观这边气压恢复正常，二师兄带着芦花狂奔回来，笑嘻嘻道：“到底凌景帝跟你有什么过节？”

　　画流风沉吟：“为了拯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黎民百姓，为了开创凌国江山社稷的美好未来，为了推翻这个腐朽的皇朝，铲除凌国荒淫无度的皇族，我才决定要杀掉凌景帝，造福万民。”

　　风兄，梨园需要你！请不要疏忽大意地……

　　“不行！”二师兄拍案而起，颤抖着指向画流风，“你要弑君？”

　　画流风夹了块芋头糕，“说书人的话你也信？我不过是骗字数罢了。”

　　“一曲终了，说书言罢……”他慵懒地伸懒腰，打个哈欠，背身朝店小二招呼，“小二，来——”

　　然而他的“来”字还没来得及收尾，便戛然而止。只剩余音袅袅，绕梁三月不绝于耳。

　　“画流风，你这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坏蛋！”

　　在这声河东狮吼中，画流风只觉眼前掠过一色水蓝，耳边传来清脆响亮的“噼啪”两声。

　　“我说姑娘，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打脸呀？！”

　　他无奈地捂着脸，重重地跌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