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乱吟》洬烬

40、第二十九章 有缘怎能不相见

　　幻境仿若丹霞扭曲，旋转绕舞。无数陈空云依旧厮杀怒号！然而在这片幻境之下……立着三人。
　　一人麻衣麻裤，随意而站，墨发飘摇，似是对着一切都是无所谓，然而在那一双澄澈清凉的眸子中迸发的浩瀚星辰却是若黑洞若漩涡溺着大千世界！唇角带着邪逆的笑容，望着对面二人。
　　而对面，一人渊渟岳峙！似高山似苍穹，薄唇轻抿，冷冷的盯着陈空云，一双浅色的眸子迸发的却是炽热的火焰！从九幽地狱燃起的滔天火焰似能焚烬万物生华！
　　浅浅的清泠，淡然物外，一袭白衣似是洗净瑶池碧水，淡淡的立着，冷冷的气息，令人感觉不到存在却又令人从心底勃发出寒冷，一双纤尘不染的手握着折扇，微微晃着，似笑非笑的望着陈空云。
　　“喂，娘娘腔，十二都天令的确在我手中，难道你也要十二都天令？”陈空云秀气的脸庞微微一扬，朝陆惜言笑道。
　　“这么有趣的东西，为何不要？”陆惜言耸耸肩，眸中韵着狡黠，眯起眼宛若夜色缱绻，“这位裴殃裴公子可也是想要呢！”
　　裴殃抿了抿嘴唇，眸子炽热，“影公子，陈空云？”
　　陈空云眉头一挑，划起邪笑，算是应答，手中却不知何时抛着一块印符，“二位布下此阵为的便是我？”
　　“啪！”一声，折扇一开，陆惜言眉眼弯弯笑道：“我主要为的是朱红颜，你么，算是勉强了。”
　　“你无关紧要，我要的是这十二都天令，不管在谁手上！”裴殃冷言。
　　“嗯……”陈空云抛飞一下印符，猛地一把抓住，眸若星辰，闪耀浩瀚宇宙！“光凭这二阵合一可困不住我……”
　　“这里有我跟陆惜言，区区虽不才，然自信天下间绝无单人能挡下我二人联手十合！”裴殃沉声冷语。
　　“嗯，你二人联手，这令牌我必拱手相让……然，娘娘腔……你要跟我打？”陈空云皱着眉道。
　　陆惜言浅浅一笑，拂了拂手中折扇，左右晃着道：“令牌在你手上，我不抢。”
　　裴殃冷哼一声：“早知你靠不住，天地间能与我一争之人不多，云澜、颜夕、采薇……这三人虽未见过，却足有能力与我鬼谷神机争这锦绣繁华，然而如今你二人若是在帝王之家……必与他三人一般，然，若是助我……天下唾手可得！”
　　陈空云笑道：“裴公子想说什么？”
　　“招安！”裴殃拂了拂锦袍，盯着二人道：“你二人若是助我，得了天下，便为我的左右手！一人下万人上！福及子孙，世世代代！只要裴国不灭！你二人子孙后代必世代受此殊荣！”
　　“裴公子这话，数日前似是听你说过……然而……裴公子的话……可信？”陆惜言晃着折扇笑道。
　　“必不虚言！”裴殃认真道。
　　“那裴公子偷偷派五百鬼谷军来围这齐眉山如何说？说起来药不凡可是裴公子的岳丈大人呢！”陆惜言冷语道。
　　陈空云哈哈一笑，“怪不得来这之时总感觉静谧的过分，原来裴公子使得软禁之招啊！偷偷潜入五百鬼谷军，却不动声色，禁锢齐眉山却不杀伐夺令，便能暂时不被陈国军发现，裴公子，现在怕是整座齐眉山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了吧！”
　　裴殃嘴角扯起一丝冷意，“齐眉山我岂敢独来，听闻十二都天令被偷我便令鬼谷行动起来，一则为得贼人逃不出齐眉山范围，二来实在不行便是屠戮尽整山，掘地三尺，十二都天令我势在必得！”
　　“看来裴殃公子这婚礼成不成，都不在你眼中了，药铃若是不相邀怕是裴殃公子也会有借口来这齐眉山吧。”陆惜言随意而言。
　　“药铃不过是我六年前的一颗棋子罢了，六年前我还没有如今地位，便是知晓齐眉山藏有十二都天令也不敢贸然行动，然而今不比昔，为了裴国的天下……鬼谷神机哪怕是踏遍江南地北，踏碎万千尸骨，也要占了这江山！”
　　望着裴殃眸中的炽热，周身燃起的兴奋颤抖，陈空云淡淡一笑：“既如此，是你收了阵还是我打破？”
　　“这阵法困不住你，我收了。”裴殃淡淡一言，“我的话你二人考虑考虑，同江湖人说这么多话，我是第一次……明日，我来找你们……日后若是敌人，手必不留情！”裴殃淡淡落下一言，不容置辩，转身隐没在黑暗之中……
　　四季不辨，阵内时而阴风呼啸、时而春日融融，时而雪雨纷飞、时而晴日骄阳，“嗯……我还活着？”朱红颜转醒便处在这乱季之中，我不是被那铜人劈成两半了么，莫非这是阴间不成？
　　望着完好无损的手臂，朱红颜更是疑惑，先前同执金吾卫努拼一拳手臂已是几无完好，然而为何现今却无半分痛楚灵活自如？难道来了阴间便是这样的么？
　　远远雾雨蒙蒙，两道身影从烟雨中氤氲而出，一袂白衣飘摇，一影灰暗朦胧，黑白无常么？朱红颜暗暗想道。
　　“娘娘腔，你的十代明王阵是借着那寒冰石板的排布顺序而形成眼前这四季无常，而裴殃的八门金锁能够在你的幻阵中如此完美的契合，这裴殃当真无愧跟我们齐名呢！”一声淡淡。
　　“陈空云？”闻着无比熟悉的音调，朱红颜胖脸滴溜溜打了个哆嗦，难道在阴间陈空云也是阴魂不散么？还是他也陪我来了地狱？
　　“我的不过是幻阵，令人迷失，而裴殃的八个执金吾卫却能在我的幻境中实实在在的存在，他的阵法，比你我都要高上一筹。”陆惜言如是说。
　　“没错，正因为是幻觉所以眼前发生的也都不过是自己的执念罢了，你要朱红颜的‘八十岁之前吃我吧’药丸，现在不正好乘火打劫？”陈空云似笑非笑。“娘娘腔，你为什么不和和裴殃一起抢我的令牌？”半晌，陈空云随意一问。
　　“因为……”陆惜言耸耸肩，“你这人呐，根本不在意这块令牌，这块令牌怕也是你踩了狗屎得来的吧。”
　　“嗯……也是……”陈空云喃喃低语。“喂，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后山遇到了什么？”陈空云笑嘻嘻道。
　　翻翻白眼，陆惜言冷哼一声：“没兴趣。”
　　人影愈走愈近，出现在朱红颜眼前的是两个人，居高临下望着趴在地上的自己，眼眸下垂，戏谑的望着，“陈空云……陆惜言……”
　　“呀，死胖子！你还活着呀！”陈空云大叫一声，明知故问。
　　朱红颜咬牙：“陈空云！老子还想问你呢！老子怎么还活着！”
　　“嗯……”陈空云故作沉思：“这个阵呐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杀吃夜来香之人，所以你还活着。”
　　“那你怎么还活着。”朱红颜一翻白眼，怒哼一声。虽然不明白为何如此，但朱红颜心底依旧暗呼一口气，活着……自然再好不过。
　　陈空云冷不防被朱红颜顶一句，暗道：朱红颜被我虐的倒是长进了不少嘛！清爽一笑：“那是因为我要造给你吃呀，托你之福，我还活着！”
　　朱红颜不理陈空云转眸望向陆惜言，眉一挑：“陆惜言，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吗？这半个阵可都是我布的！”陆惜言甚是戏谑。
　　“你布的？幻阵？”朱红颜瞧着陆惜言恍然，怪不得自己纤毫不损。半晌，吐出一言：“你想要我什么？”
　　“嗯？”陆惜言眉一挑，无奈道：“为何我便一定要你的东西呢？”
　　“那你布这个阵法困我做什么？”朱红颜瞥一眼陆惜言不屑道。
　　陆惜言淡淡一笑，“红颜兄这阵法并不为困你，然在下却欲带你见一人。”
　　景物变幻，转眼瞬息，依旧是那空旷幽深的丹楼，地面寒冰石板游曳着光雾，踏落足尖，寒气依旧沿着指尖穿透周身。
　　“回来了么？”朱红颜喃喃自语，转眸望向身畔，一只通体雪白的猴子躺于地面，似酣睡似昏厥。朱红颜笑笑将雪猴抱于自己怀中，放眼四周。
　　寒夜依旧凄凉，底楼空旷如云烟，阴森可魅。几盏油灯红豆摇曳，木质台阶断裂一节，碎了一地木屑。
　　“陆惜言，那神丹真那么神奇？”朱红颜虽对陆惜言颇有微词，却依旧念念不忘那神丹。
　　陆惜言凝眸展颜，“不过是夜明珠粉和一颗泥丸罢了，若红颜兄有兴趣那丹丸便在二楼。”
　　“既然来了，怎能不看！”朱红颜本听到是颗泥丸做的假丹药本就不屑再看，然而听陆惜言那似笑非笑的语气实在气不过，又怎能不去看？然而走至那幅字帖前朱红颜圆润的脑袋依旧染上一层油腻的红晕……陆惜言……
　　步上二楼，再没什么机关阵法，楼内仅置一台，台上放着一龙虎交织的祥云锦盒，幽暗中兀自散发气息。
　　“倾澜盒？”陈空云略显稀奇。
　　陆惜言划起笑意，折扇一点那盒子，笑道：“里面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东西……”
　　“哦？”陈空云星云飘渺的眸子亮了亮，能让陆惜言说让自己更想不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泥丸怎么简单……若说能漂浮起来……
　　陈空云指尖一弹，倾澜盒寇栓应声而开！
　　刹那间光华韵转！千展光华透盒而出！照亮三人脸庞，荧光闪灭！半个楼阁都散发着柔和光辉！
　　一颗圆球缓缓漂浮，却如先前在药不凡手中不同，那圆球却是上下跳跃，似是极为欢呼雀跃，仿似看见什么人一般！
　　陈空云眸子动了动，唇角划起笑意：“缘分不尽，日后定然相见……娘娘腔，当日我是说了这句话吧……”
　　“嗯……当日你将它当球玩踢下山去说的貌似是‘哎呀！掉下去了……额，虽说是神兵，也不知被哪个狗屎的捡走，那就有缘再见啦！’”陆惜言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