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宋家很快下了聘礼。
郁义山忖度之下还是接受了。
两家的婚事忽地就这样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明初一下子成了子衿的未婚夫,子衿成了明初的未婚妻,郁子衿还有一点恐慌……按照兴时的话讲,她是恐婚吧。
从老一辈就传下来的规矩,自从定亲后两个人便少见面了。
年下完婚,倒不在这一时半刻。
不过这几日真是忙坏了姚云兰和安月贞,宝贝女儿出嫁,两个母亲为女儿准备着嫁妆。
姚云兰到郁子衿房里来了,正好安月贞也在。
姚云兰打开一包裹,拉着子衿道:“子衿,这凤冠是大妈出嫁时带来的,我们的子衿长大了,现在大妈就把它传给你。”
说着姚云兰将那凤冠托到了子衿面前。
只见那顶凤冠冠顶一颗大东珠以金凤承托,冠后金翟一只,饰有小东珠一颗,小珍珠十六颗,翟尾垂珠六行,每行一颗大珍珠为首,后边是一排排小金叶子,冠前一朵开着的珠牡丹用五片大金叶子衬着,另饰小东珠珍珠不计其数,末端又用金丝线缀着珊瑚穗珠,整个凤冠金碧粼粼,流光溢彩。
姚云兰家私丰厚,但舍得拿出这样的宝贝,可见她有多么喜欢郁子衿。
还不等子衿说什么,安月贞即刻道:“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子衿是万万不能受的,这凤冠还是将来留给采采吧。”
“是啊大妈,这么美的凤冠,采采戴了一定很好看。”子衿依到芸兰身边黏黏地说着。
“傻丫头,你和采采都是我的好女儿,你们姐妹两个谁戴着都好看,现在采采还小,再说这凤冠大妈原意就是留给你的。”
见大姐这样说安月贞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心中很感激这个姐姐,很感激这个家。
郁子衿拉起了她两个妈妈的手,这样的日子真好。
都说时光如水,可不是么。
离婚期越来越近了,宋明初还是定时来郁家问候,其实他就是想看子衿一眼。虽然两个人过了年就结婚,但他还是时时刻刻想念她。
岁时伏腊,夏至才过,小暑白罗衫着体,忽的就到了大暑节气。俗话说:小暑不算热,大暑三伏天。
这晚天气闷热闷热的,窗外那蝉声扰得难以入睡,入画拿来一把蒲扇给子衿扇着,主仆两个一个躺在床上一个依在床边,也不知道到什么时间才睡着的。
恍惚还在梦中,“轰”地一声就将子衿惊醒。
接着听见枪声阵阵,声音微小但却清晰入耳。
郁子衿心中一紧,紧忙打床上起来。
入画从院子前跑来,还未进来,在窗子下就叫着:“二小姐不好了,外头打仗了。”
消息来得实在突兀,子衿心里“咯噔”吓了一跳,急急道:“爸爸呢,爸爸在哪里?”
“老爷大早回来了一趟,交代家里说是不让出门走动,老爷说完就又回官邸去了,但大少爷还没回来。”
郁子衿赶紧地穿了衣裳往前面来。
—
打仗是迟早的事,但谁都没想到战火会这么快蔓延到肃京来。
战乱一起,城中多家旧式商业、银号、当铺纷纷歇业,更有的一夜之间便倾荡家产。粮价暴涨,贵如金银,整个肃京乱作一团。
宋继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思虑一番,当下就去拜访了尤玉昆。
再说尤玉昆这里更是箭悬一线。
尤郁两家互为姻亲,外人都只看到这两家大抵是为巩固各自在这肃京的势力才互攀姻亲,实则不然,郁凌云和尤惠芳是两情相悦才结得为连理,要不然以了郁义山的脾性,是断不会以儿子的终身幸福来谋这些利益,为人所不齿的。
可尤玉昆实不这么想,女儿能嫁进郁家,正中其下怀,如此一来,这肃京就是名副其实的军政一家,而他可也是这大家的主人,只手也遮得了肃京半壁天下。
郁凌云一晚上没休息,现在刚来到尤玉昆这里,就听见怒火冲天的尤大帅在发脾气。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王八羔子,就他妈会落井下石。”
尤玉昆敲着桌上的电报骂道。
郁凌云将那封电报拿起来一看,也不禁面色遽变。
原来这封电报是尤玉昆的旧部王桂堂发来的,电文大意不过就是急着说明兵力短缺,他手中已无可调之兵来解肃京之为。
凌云知道,王桂堂手中可捏着普渡兵权,他明明放着一万将士守着普渡战线,听说早上又调了五千人往西去了,西面巫山可据险而首,原先的二千人马驻在那里已是绰绰有余。而他此番举措明摆着是要撂下肃京不管,只去守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没了王桂堂的支援,肃京可就危险了。
“前线形势如何,西南地界怎么也突然打起来了?”尤玉昆身着帅服站在那地形图前,长鬓浓眉,一双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里,低沉着声音问凌云。
这战事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来得太快了。
郁凌云这两日来事必躬亲,又加上昨天一夜未眠,略显疲惫,凌云剑眉深锁道:“昨晚阎世章率第一、第三师军镇守南江口。我也将我的第十五混成旅驻军余家镇。”
郁凌云先简要报告了肃京战况后又道:“北地军首吴重年压榨百姓克扣军饷而引起兵变,他手下的统制李世贵起兵反吴,眼见西北一乱,各地军阀纷纷起兵,伺机扩充地盘,现在国内已乱成一团了。”
听了凌云的话,尤玉昆忧心忡忡地谋算着,现在王桂堂是指望不上了,但只要他不临阵倒戈就行。自己现在手上有三万,只要能支撑到明天和阎世章会师一切就有希望了,而当下之急是要守住肃京。
“凌云,肃京有我镇守,这里你不用管,你亲赴余家镇,记住,一定要守住余家镇,只要余家镇不失守,肃京就没有什么威胁。”尤玉昆给凌云交代着。
凌云接了命令便急急离开。
这时候宋继尧也来到帅府,对李副官说明来意。眼下关头尤玉昆哪里还有功夫来见这些人,李副官也不用回禀,就自己先做主将宋继尧拒挡在了门外,推说是尤大帅正在开会,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宋继尧可是只老狐狸,在帅府门前来回踱了几步,心下想着,尤玉昆平日里可没少拿自己好处,看了这阵势,也便明白一二,只怕现在他尤玉昆也无法力擘春回,看来尤玉昆这里是不能指望。如此一来自己只能回去另谋出路,棋走险招,他可不能让宋家这百年基业断送在他的手里。
半日的烽火连城,整个肃京被战火包围着,一片缭绕,迫得人喘不过气。
下午时分,凌云回到行辕准备到余家镇督战。
刚进去就看见他父亲在里面坐着,看来已经来了一会了。
“父亲,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家中一切可好?”
“家里都好,也不见你回去,你母亲和惠芳都十分记挂你,子衿还想要来看你呢。”
凌云一听他二妹要来,急忙道:“可千万不能让二妹来,现在的肃京烽火连天,炮弹不长眼,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敢让出来?”
“你母亲和你二娘不让她出门。”
“这些天实在情况紧急,等过了今天形势有所缓和我就回家去,您不用担心我。”
“听说这周边各省趁势都已纷纷独立?”
郁义山这回除了来看儿子,还有要紧的一点就是赶紧要问问这眼下的形势。
凌云抿了抿干裂地唇,道:“我这也是刚从帅府回来,现在江西、云南等地纷纷独立,全国其它各地也都正争斗的火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想让那曹睿应坐享了渔翁之利。曹睿应把他的曹家军分驻京奉、京津、津浦各线,控制了大半个华中地区不说,还妄图掌控北京大权。”
郁义山蹙起了眉,问道:“那,肃京这一仗,可有胜算?”
凌云毫无隐瞒地摇摇头,凝重道:“眼下已无兵可用,分布在各派的统制,以前他们是靠着那些个裙带关系,彼此制约,但到了紧要关头就成了一盘散沙,各顾各的,窃据要津。”
“那现在东北那边情况如何?这些个军阀之间犹如虎狼之争,他们总不会稳坐不动放弃这样瓜分地域的契机吧。”
“当然不会,那容沐晟也是趁机南下,占据了苏浙两省,他再要把势力伸到东南的话,也就与曹睿应一起辖制了这华中地区。”
郁义山听罢不禁道:“看来这容沐晟还真非等闲之辈。”
凌云想了想,并没有告诉父亲自己要去镇守余家镇。
这一仗凶险万分,他不能让家里担惊受怕。
凌云叹了口气道:“如果容少帅肯援手解了西北之围,这一仗也就有了几分胜算。”
郁凌云是郁家的独子,郁义山为其取名“凌云”,意为大丈夫应有凌云之志,心系天下苍生。郁义山不想让凌云陷在这污秽的官场中,听了儿子的话后郁义山明白了凌云这一步怕是棋走险招,但那容沐晟又不傻,虽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但现在当口想必那容沐晟是不会贸然去得罪曹睿应。可自己现在要是不放手让儿子一搏,如今兵临城下,三尺男儿怎能就这样无为一生呢?
这样一想,郁义山也就不加以拦阻了,只道:“能解城下之围固然好,但是万不能陷在这泥潭里的。”
肃京馆驿的事现在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郁义山虽然还没有对外通电宣布自己辞官,但他昨日已将决断肃京政权的那枚印章交到了尤玉昆手上,尤玉昆对这权利可是垂涎已久,不过现在的情况他尤玉昆就是掌握了这肃京军政也是于事无补。
尤玉昆私底下也只能先将这印章收着,待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郁义山知道这几天凌云忙,也就不再耽误儿子的功夫。
临走前这会子却还是赶着紧儿同凌云说了几句话,向凌云交代了一番,又反复叮嘱他务必注意安全。
到处都是战火连天,凌云不放心他父亲,便派了一队士兵将他父亲护送至家中。自己赶往余家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