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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蚕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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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筠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她睁开眼睛一瞧,床前整齐得排了十二个侍女,外面却有些动静。
“让我进去”,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
“上有令,除非皇上亲临,否则谁也不许进去!”
苏筠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女声音是谁的了!是把她打成这个样子的那个□□无耻的人的。
她要是不见她,不就成了她怕了她么。
“放她进来。”一开嗓,苏筠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沙哑得可以。怕是这次差点因为冲动把命给搏了出去。
侍女倒是像被突然醒来的苏筠给吓坏了,有一个机灵的跑了出去。
不多会儿,在嘈杂声中,林擎人走近了苏筠所在之处。
“你醒了?”
苏筠不出声。讶异她竟然还活着,喻瑛璃为了做到十分爱她的假象,一般是不会让这么严重的纰漏出现的。
难道,真的这个林擎人除了能爬上他床外还有什么不同?
“呵,我还记得你昏过去之前说过要让皇上把我五马分尸。可惜,三天过去了,我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
苏筠的眼刀刷地飞向林擎人,要不是全身都疼得动不了真想去扇她两巴掌。
“你很急着被五马分尸么?我不急,我要等我身子好了亲眼看到才行!而且,你况且太不了解我的皇上了,他很少在人前发作,却甚是喜欢缓缓地在人后把其蚕食!”
林擎人的脸色更黑了,正待说什么,喻瑛璃已经到了。
“擎人,下去吧!”在夕阳的照射下,一身黑色皇袍的喻瑛璃宛若天人。
林擎人扑腾跪了下去,一下子哭了出来,想要说什么,却被钟若离半拽着给拖了出去。
苏筠翻了个白眼,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装什么柔弱。
“刚醒就有这么生龙活虎的精神啊?”喻瑛璃笑着走到苏筠的身边,一把握住了苏筠的小手。
苏筠现在就是个残废,挣脱不得,说道:“杀人偿命是天经定义,那把人打得半死该怎么办啊?”
“这个啊?筠儿你觉得呢?”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也该把凶手打得半死,就由皇上你出马吧!”苏筠淡淡道。
“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笑脸猫的魔爪伸向了苏筠的小脸蛋。
“我现在就很委屈,你今天就把让我很委屈的人给办了。”
“可我也很委屈。”那个死皮赖脸的人光摸脸还不够,直接鞋子都不脱上床了,躺在苏筠的旁边一边揉着苏筠的脸,一边玩弄着发丝。
苏筠看着那张被光线照得光暗不均的脸,顿时很懊恼她眼睛怎么没瞎,又要受到美□□惑了。
初初认识他的时候,他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几年后,苏筠才发现那是蒙尘的明珠,巨大的欺骗。
但一个绝世丑人变成世间无人能够匹敌的俊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是背后没那么多算计和利用的话。
“你有什么委屈的?没人敢反抗你?放心,我至少会在嘴皮子上意思一下的。”
“你不信?”喻瑛璃走下床,到桌上的果盘了拿了个小樱桃,还十分妖娆地看了苏筠一眼,苏筠一阵恶寒。
“有人在我面前轻薄了你呢,我还不能发作。”
苏筠翻了个白眼,“轻薄我什么?”
他把小樱桃塞进了嘴里,在苏筠猝不及防下,覆上了苏筠的嘴巴。
呕,舌头!苏筠内心在呐喊,拼尽全力不要那恶心的舌头硬塞过来的小樱桃。
两舌相绕,缠绵悱恻。
啊,这禽兽咬我!在苏筠的最后一句无法喊出来的呐喊中,早已经破掉开始流汁的小樱桃已经下到了苏筠的喉咙里了。
咽下去的全都是口水啊!
“符习人当着我的面亲了你?”
苏筠一怔,没过多会儿便道:“我师父那是迫不得已地给我喂药!”苏筠发现喻瑛璃嘴巴都是红色的液体,一下子脸就红了。
“哦?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这不是第一次?”
苏筠马上辩解道:“师父是医者,医者父母心。”
“哦?是么?”喻瑛璃躺到苏筠身旁,玩弄着苏筠恢复了生命的披散着的秀发。
“但我和你的委屈不一样。”苏筠振振有词道,“何况我被喂药你可以选择委屈与否。如若不是那个什么擎人的打了我,我师父也不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嗯,是,你师父没任何错,都是林擎人的错。”他揉揉苏筠的脑袋,如是说。
“你明白就好。”苏筠嫣然一笑,“所以,如果我没有看见林擎人一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这一切都不算完!”突然,苏筠说了句狠话。
“哦?那我没有看到符习人一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这一切也不算完怎么样?”
“我对师父只有师徒之情,我看你是舍不得曾经秦晋燕好的美人吧!”苏筠冷哼一声。
“在你心中,朕就是这种人啊?”不知息怒,喻瑛璃扬长而去。
苏筠在心中回答了喻瑛璃的话,不,在我心中你非但是这种人。
一个时辰前,早朝。
“熙宁城主皇九歌愿臣服于我朝,并求娶我朝好女郎,以结双方永世秦晋之好。”
底下的臣子自是一番歌功颂德。
“皇九歌求娶的女郎正是我朝女郎的典范,也甚和朕意。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也是我们大将军林霭的妹妹,颇有盛名的林擎人。”
话罢,林霭脸色煞白。纵逍遥看着左侧不远处的林霭,上前道:“林姑娘有武艺傍身,不会被一向粗鲁的北蛮子欺辱,而林姑娘却是个雅人,也正好让皇九歌相形见拙一下,实是个好人选。”
众人附议,从头到尾林霭都没说一句话。
不过事实上,皇九歌是这么说的,除了天下第一美人外,来谁杀谁。
也就只隔了一天,大将军林霭自请告“老”还乡,也向皇上交出了手上的兵权。意思是如果妹妹嫁去熙宁城,他这个曾经射了皇九歌一箭的人也一同去。林霭并非周室三国而出的将领,而是曾经紫王的大将,在喻瑛璃发表檄文,指责紫东来谋权篡位之时投靠于喻瑛璃的。在覆灭紫国的历程之中,可有大功!
这怎么行,大将军功勋卓越,怎么能够就这么走了呢。皇上准许他暂时休息,但林擎人也不得不嫁啊!
就这么一来二去,过了十多天,苏筠坐着一辆木质的有两轮子的椅子由白无疆推着晒太阳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一场大戏。
竟然答应了那边的婚书,那边的使者自然也就顺应到了。喻瑛璃给皇九歌的回音是:必让你满意。
于是使者就揣带着带天下第一美人回去的美好梦想来到了帝都。
也就在皇宫的御花园,使者被安排和他们需要带回去的美人相见。使者来之前皇九歌是这么和他们说的:带你们觉得最绝色的回来。
熙宁城虽在喻瑛璃这边是这个称呼,但其实熙宁城远不止是一个城。是一个国,曾经的五个诸侯国之一。
皇九歌乃周室表亲,不认为喻瑛璃乃周室正统,实际上喻瑛璃也不是,所以此事就这么僵下来了。
但如今表面上,自然是和颜悦色。
白无疆和苏筠就半藏在一棵树后,虽然藏与没藏也没什么区别。在莺莺燕燕的舞步和诸臣的推杯进盏中,林擎人同林霭一同出现在了使臣的眼中。林擎人不施脂粉,一身素衣,脸色奇差,显得十分地寡淡。
当听闻这就是需要他们带回去的人之后,使臣连连摇头。
“这也能叫美人?据闻第一美人可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但就这个,在场的许多女子都能胜过啊,甚至连纵相都胜过其许多啊!”
纵逍遥闻言,恨得牙痒痒,内心直骂使臣无知,哪能拿男子与女子相提并论。
另一个使臣就指着不远处躲着与没躲没两样的苏筠和白无疆道:“这两个才叫美人,坐着的那个娇美如花,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虽然看上去身体有些不好,但也像仙女下凡来啊!”
“站着那个身姿挺拔,肤色虽不够白却与容色浑然一体,飒爽英姿,让人移不开目光啊!只是这装扮好像嫁人啦?”
“使者好眼光啊!站着的那位是内子,坐着的那位是皇后。”纵逍遥阴阳怪气地道。
两个使者手里的杯子顿时就掉在了地上,连忙跪地请罪,连呼有眼不识泰山。
“罢了,不知者无罪。”
就在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林擎人竟然开口道:“我怎么不知她是皇后?”林擎人没有办法了,她曾经在事情发展的最初,苦苦哀求,却没有想到等到了这么一个结局。皇九歌与喻瑛璃争锋相对,如何会放过她?她就算会些功夫,与皇九歌相较又算些什么?她不能去那里白白受辱,去迎接无人能料的命运。何况哥哥只是为了她假作要告老还乡,喻瑛璃竟然就顺势卸了哥哥的兵权。由于哥哥的将士跟了哥哥近二十年,竟然在昨夜,将哥哥的得力之人除了个干净。
“难道宁乐公主比朕还清楚朕的皇后是谁?”语带怒意,林擎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由于要嫁去熙宁,给了林擎人一个公主封号。
“皇上恕罪。”林霭立马跪地求情。
苏筠想出来横插一杠,但想起师父还在天牢里,便悻悻然地作罢了。
“恕罪什么?他都让我远嫁熙宁,让你兵权旁落!”林擎人突然笑了起来,“哥,你还不懂么?我宁愿死,也不愿远嫁熙宁!何况我早已是他的女人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向了喻瑛璃!她没有办法,就算空口说白话,她也不要远嫁熙宁!
林霭突地一巴掌打了上去,“你胡说八道什么!”
“让她说,让朕听听她还能出什么让朕忍俊不禁的话来!?”喻瑛璃却笑了,眼角都带着。
苏筠在不远处轻声地讲,“贱人,做了还不认。”白无疆闻言无奈地笑笑。
林擎人跌坐在地上,愣楞地看着喻瑛璃说。“我几次求见,你不是避而不见,就是把我赶出来,是你逼我的。”
“难道皇上的意思是将一个不清白的女人嫁给吾王?”使者表情扭曲,要是正常情况下露出这表情,见者发笑。
“朕自然不会,使者大可宽心。”他究竟有没有碰林擎人,难道他会不知道么?
此时,多人的脚步声起,来者应是有高深功夫的女子。
“没想到两位尊贵的使者当真信了。”伴着娇笑声,身着红色宫装、眉间点着一点朱砂的喻朱妍伴着一阵芳香尽态极妍的大喇喇地现出了她最美丽的光彩。
“这只是本宫与皇兄与两位使者开的玩笑,正如使者所言,这人的姿色哪能让汝皇满意。那本宫两位满意么?”
“满意满意。”嗔目结舌,哪还记得方才所听到见到的一切。
林擎人还想说什么,被喻朱妍捏着的手腕却疼得她直冒冷汗。
这时,喻瑛璃甩袖就走,纵逍遥跟上,喻朱妍也识相地跟了过去。
这场戏就这么结束了,使者被太监带走,在场的是一些内臣,皇家私事不好议论却也是知道的。
一下子所有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徒剩下坐着的林擎人和黑着脸木然站着的林霭。
苏筠突然站了起来,在白无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他们跟前。
“你的性子与我有些像”,一顿,“但我做冒犯那人的事情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在诸臣之前这么拂他的脸面,就无一丝见不到第二天太阳的担忧么。”
林擎人恨恨地看着苏筠,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苏筠和白无疆一起笑了,“愚不可及。”苏筠艰难地蹲下平视着林擎人,“那最多只是让你嫁不成皇九歌而已。我建议你们兄妹俩立即离开帝都,找一个无人知道你们的地方。”
林擎人一噎,“我怎么可能听信你的话?”
“那你就等着吧!我苏筠尚且想要放过你,你却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苏筠总有一种坚信,坚信她所认为的,也很少出错。